安邑城墙上,上万兵马齐齐整顿,不少士兵面面相觑,脸上或多或少带着复杂难堪的表情。
手中握住的兵戈,盾牌,也不知道为何,没有拿的起来的力量。
高大的城墙,依旧如此广阔,只是那裂纹斑斑的痕迹,崩缺的部分箭跺,告诉了不久前那场惨烈的厮杀。
能让所有士兵提不起战斗的欲望,正是城墙下,那密密麻麻,好似一望无际的雄兵数万。
高高举起的“卫”字军旗,分外显眼。
这便是卫宁的兵马,是卫宁的凯旋之师。击败了并州的梦魇十万鲜卑,击败了河东的恐惧五万曹军。
一支身带着,无与伦比的荣耀,一支经过了世间最为惨烈的厮杀的铁血精锐。
更因为,这支兵马的统帅,却是河东很久以前的主人,是河东郡上下,能够百战百胜的精神支柱。
卫宁。
他又一次,回到了这个生他养他的故土,回到了这个他不遗余力建设发展的土地,而这一次回来,却是身拥数万强兵,以一种道不清,说不明的身份,回到了这里。
看这城墙下,数万卫军没有任何动作,只任由那列猎旌旗随风招展,沉肃而庄重。城墙上的安邑守军,不明虚实,不知就里,没有任何动作,也不敢有任何妄动。
没有人能够知道卫宁到底是以什么样的身份来到这里。
强大地压迫感,已经使得安邑城中各方权贵。发自内心的颤抖。
卫宁的名字,已经在并州,河东这块土地,成了觉得强大的代表。
那高高举起的卫字军旗,已经足够让人惊惧了!
杨氏的族人是恐慌,绝望,卫氏以前的附庸却是欣喜。欢悦。但真正地决定权,却似乎还在陈宫,徐晃两员杨奉亲信地身上,掌握着安邑守军军权的两人。是战是降在乎一念之间。
杨奉,在十数天之前。便已经下令谢绝见任何一个客人,甚至将杨氏亲族也遮挡在外。测试文字水印6。
便是如今,卫宁大军压境,所有杨氏族人都纷纷簇拥在那安邑郡守府外,企图依靠杨奉这块摇摇欲坠的舢板来缓解心中的恐惧,却也始终。被府门外,那一队队凶神恶煞地兵卒挡在门外。
杨奉的态度,万分诡异,杨氏大小终究只能带着侥幸地心里前去求见昔日他的心腹,徐晃。
可是,却在这个时候,他们要找的人。早已和陈宫。站在了城墙之上。
徐晃手握大斧,手背上已经是青筋虬张。没有人能够知道他现在的心情到底是何种的地步,愤怒,不甘,庆幸,又或是伤感?
察觉到陈宫的到来,徐晃缓缓回头,眼中迷茫。
“为了主公血脉……还请将军决断!安邑,已不能再战矣……”陈宫缓缓稽首,埋下了头,看不到他地脸色是喜是忧,只是那身体微微的颤抖还是预兆了陈宫内心的挣扎。
徐晃深深的吸了口气,数十日的出兵攻击曹操后背,却中了曹仁埋伏,浑身三处箭伤,虽没性命之忧,但却依旧还是没有痊愈。或能奋起余勇,但环顾城中满营,那一脸的疲惫,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再战斗下去了。
何况,让这些土生土长在河东的兵勇,对付,那个一直作为河东荣耀地人,可能么?
徐晃苦涩地笑了笑,终于松开了手中的大斧,“便依先生所言吧,我受主公大恩,只能如此苟全于世了!哈……哈哈……”
那笑声,多少心酸。
“传我军令,开门!”徐晃猛然寰转头来,让人看不清这个八尺男儿眼中地咸酸,大声喝令道。
全军错愕,但不过瞬息,终究有人心中大石猛然落地,带来的是一片劫后余生的欢喜。一传十十传百,整个安邑终于从那片刻前阴郁缓缓回复了过来。
大门噶然而开,卫军中当即便有人回转向中帐,报告道,“禀都督!安邑城门已开!”
卫宁默然的放下酒樽,眼睛因为酒精也有些微红,有些不知所措,却有些平静。
“兄长,入城吧!”郭嘉郁闷的放下酒樽,作为陪酒,自然能够发现卫宁胸中那块郁结。
但同样,郭嘉心中也越发有些得意。谁能知道,他自投奔了雁门以来,所谓的谋略,看似没有联系,但实际上结合在一起,才是他的真正目的。无论是是骚扰袁绍后方,使得冀幽之争连绵无期,还是调兵奇袭河内,抢回卫氏家眷,无论是南下诱败曹操,还是如今雄兵压境。
这一切的一切,都不过是逼迫他卫宁,不得不,成为人上人!而在成为上位者,理所当然的,便是为了卫宁的地位坐上布置而已。
安邑在望,不出他所料,只以兵威下城,结阵不攻,久之,安邑骚乱,必然不战而降。倘若举兵攻打,不提卫宁能否下定决心,便是安邑,也断然会死死抵挡。
而现在,无论是卫军上下,还是安邑城中,可以预见,所有人,都已经将卫宁当作了最终的得胜者。一个本来就是河东主人的渔翁。
“走吧……”卫宁晃晃的站起身来,犹豫的跨出了第一步。
高大的骏马在卫宁的胯下,却没有了往日那般不匹配,甚至便连他也没有发现,在久经战事之后的现在,浑身那点淡薄,却是真的淡薄了许多,多了一份上位者的气势。
陈宫,徐晃,张杨,一干安邑大小诸将,默默的站在城门,看着那个熟悉,却又陌生的身影,缓缓进来。
曾经的战友,现在却似乎是另外一种身份回到安邑。能怪他不忠么?虽然卫宁抗命不尊,但也没有表现反意,毕竟还是杨奉囚禁了他满门上下,甚至,在没有逮到他的直系亲属时,还屠戮了上百的卫氏族人。
在汉末,一个门阀士族森严的年代,卫宁并没有举兵反叛,杨奉这样的作为,便是罄竹难书的大罪。
“公台……公明……许久不见了卫宁在宿卫亲侍的搀扶下,跳下马来,多少有些尴尬,语气也带着些微的颤抖。
徐晃别过头去,不语。而陈宫也只能苦笑一声。
气氛陡然沉闷了下来,一干安邑大小文官,却不管这些,慌忙上前“认祖归宗”,大说自己对卫氏如何忠义,如何宁死不屈。
仿佛这些人都当是苏武转世那般气节。却浑然没发现,徐晃别过头去的脸上,浮起了骇人的杀气。
卫宁淡淡的挥了挥手,心如明镜。能跟随他卫家共患难的,已经被他的父亲当作弃子,成为了杨奉泄愤的目标。而这些墙头草,能够活下来,便是他们所谓“气节”的证明。
这便是乱世中的残酷,也是一种绝对的讽刺。便比如任何一个君主战败逃亡的时候一样,为其断后的,往往是最为忠心的将领。
卫宁淡淡的挥了挥手,敷衍了几句,面对陈宫与徐晃的冷淡,还是不得不强自问道,“……将军可好?”
“砰!”此话一出,徐晃猛然一拳挥在城门之上,硬出一个硕大的拳印,大步而走。
陈宫也低下了头,摇了摇,道,“公子,还是先入城吧!”
说完,也不顾卫宁,兀自叹了口气,抢先入了城中。
卫宁留下,独自错愕,而见两个碍眼的家伙离去,一干安邑官吏,纷纷簇拥了上来,一阵阿谀,甚至逾越的话,奉送了上来,使得卫宁心中也大为厌恶。
卫军,已将安邑控制在手,卫宁也不需要再做什么。
他在等待,一个能够让他彻底安下心来的消息。
而却在这时,猛然间,却见安邑城中数百私兵纷纷喊杀了过来,“卫宁!今日,我杨氏族人全数在此,你要入安邑,当踩我等尸身入内!陈宫,徐晃二贼何在?快快拿命来!主公带你等不薄,身陨十日,你二奸贼,竟然秘而不宣,反引饿狼入室!如此不忠不义之人,有何面目可见天下!”
“杨奉死了!”卫宁脑中霎时一阵惊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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