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街头,三个魁梧高大的人影颓丧的一摇一摆,领头两朵,双臂修长,眉头高皱,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身后跟了两个魁梧大汉,一人满面通红,长髯飘迎,长得倒是威风凛凛,除去那一脸涂血般的赤红外,手中扛着那柄大刀才是众人纷纷躲避的魁首。而另一大汉,虬髯长须,不过倘若细看时模样却是有些俊俏,只是一身打扮实在让人无法恭维,尤其那豹眼圆睁,左顾右盼,却也让行人竞相绕开。
有些人啊,就像漆黑里的萤火虫,那么鲜明出众,那么闪亮惹人眼球,那忧郁的眼神,还有性感的胡渣,都深深的出卖了他们。天生不凡,没办法,放那街头一亮,熟悉的人一眼保准认出。只是这堂堂不俗一表,在此刻人人丧气的德行承托下,反倒向一群地痞过年无钱,出来打家劫舍了。
关羽的刀,张飞左顾右盼的贼眼……都深深的出卖了他们。
可怜四下左右,都充盈着一群为了过年欢欣鼓舞的百姓。本该闹腾拥挤的大道,偏偏三兄弟那却是空出老大一片。
刘备心思不在这上面,遥望皇宫所在,嘴角念念有词,关羽在一旁听自家大哥絮絮叨叨咬牙切齿,从开始一直仔细听了许久,也是义愤填膺。倒是张飞有些不满的小声嘟囔了句,“不就是那太监作樂么?我看,就在这洛阳也挺好……”
刘备好似被踩了尾巴的猫,一直失神之下。闻得这小声嘟囓顿时怒目而视,吓得张飞当即闭上了嘴巴。
摸了摸腰间钱袋,那干瘪得如同蜕掉地蛇皮,只让刘备一阵心疼,对张让和左丰的怨怒也越发升腾起来,“该死的宦官!早就知道他们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混账,在广宗害我恩师,现在却又将我置之不理!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我那一路大战。好不容易收刮出来的五百贯钱啊!……”
刘备越发愤慨。太监的不受信诺当真让他真正认识到原来这世界上还真有这样一群收人钱财不帮忙办事的无信小人!
回头瞥了一眼自己那两个壮硕兄弟。眼角瞥到他们两人的肚子上。刘备心里隐隐有些刺痛……
“不知道上次那个张大人为何还不遣人捎信与我……莫非当真不顾我三兄弟了?那什么孙坚,曹操,还有杨奉,各大参战之官将都得封赏,偏偏我还在这里听候!”刘备越发想念昨日遇见地那名和蔼可亲地郎中张钧。
三人漫无目标地在街上游走,却不想前面一阵喧闹,三人好奇挤了上去。左右皆尽惊走,根本没花多少气力,便走到了前面。
只见禁军兵勇围拢一间大宅,纷纷喝骂逮捕屋内之人,十数人蓬头垢面,加上锁链,在一群凶狠的兵勇催赶下悲愤无奈的缓缓走向囚车。
刘备心里一惊,看着宅邸颇为气派。自然不是平常大富之人所住。拉住一个躲避不及的行人问起来由。
那人见刘备三人吊儿郎当,又凶神恶煞的模样,颤颤巍巍的便道来。“这是郎中张钧张大人的宅邸,昨日,张大人怒闯宫内,大斥那群宦官,反倒惹怒圣上,这不……唉……”
郎中张钧……刘备脸色一片死灰。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下榻地客栈,刘备还在琢磨着今天上街寻到的消息,本以为张钧因为他身份卑微,不曾出力,先在想来反倒正是因为自己让这个耿直忠良的朝臣落得全家入狱的下场。
想着想着,刘备越发愤慨那群宦官的所作所为,不仅因为贿赂左丰那五百贯钱而不为他办事,又压下他的功绩不得封赏,现在再添了一笔对张让等辈的怨念……
所谓吃一堑长一智,就是因为这小小事宜让刘备坚定以后再也不送贿赂的决心,以至于后来小小督邮索贿,刘备也铁骨铮铮地不鸟他,而落得丢官,跑路……
却说张钧皇苑怒斥张让,诤谏灵帝,虽然因为张让受宠,而反被捕下狱。但十常侍还是心里有些担忧,当晚暗议,“张钧今日如此大胆,想必定然是有破黄巾有功者,不得除授,故而心生怨言。前有封谞之事,惹得我等好不容易才喘回气来,倘若这些闲人又惹起麻烦,反为不美。不如权且随意给他等几个小爵,叫省家诠注微名,待后再与他理会不晚!”
“那刘备我却是记得,前段时日,我等让左丰借故敲打卢植老儿,回报时,却拿了三百贯钱来与我……这点蝇头也好大方拿出手来?莫非当我等是讨饭之辈不成?”倒是有人蓦然想起刘备这个名字,当即阴沉出声道。
“哼,如此小辈恐怕也就是个编席贩履地匹夫!权
,日后再与他算账!”张让脸色一寒,当即拍板道。
可怜刘备自幼家贫,市面没见过多少,能送出去的贿赂也就那么多点,五百贯在以前的日子是不敢想象地庞大数目……他哪能知道这些宦官到底有多贪婪……
一夜无眠,次日天明,客栈未开,却听得门外一阵吵闹,劈里啪啦的敲打大门。
客栈小厮一脸恼色,半晌才系带开门,迎面而来的却是某个高大的禁军兵勇,顿时吓得他面色苍白,慌忙跑到后堂招呼掌柜出来。
“这里可有一个叫刘备的人?啧……这里怎么一股怪味?”一队兵勇让开道来,倒是一太监张开公鸭嗓子倨傲的向那客栈掌柜问了起来,却突然拿起手帕捂住鼻尖一副厌恶的模样。
那客栈掌柜心下大苦,“刘备?不就是楼上那三个无赖么?在京师都敢提刀上街的滚刀肉!早知道他们不是好人!没想到居然惹来这些杀人不见血的主……莫非犯了什么天大人命?”
越想那掌柜越发害怕……脸色卡白。
“放肆!公公问你话呐!”见那掌柜目瞪口呆,左右当即有人对他大吼一声,那掌柜才哭丧回道,“是有此三人在小店居住,公公啊,小人实在与他们三人没有半点关系啊……”
那太监厌恶的看了他一眼,尖声道,“既然在此,那快叫他们出来领旨谢恩!”
刘备三兄弟同住一间小房,明里是兄弟相亲,不离不弃,实际上是钱包干瘪,分不出房来。早听楼下动静,刘备想起张钧之事,还以为惹怒张让,早就做好跑路打算,不想却是柳暗花明。
不等那小厮上楼呼唤,领了关羽张飞便冲下大堂,对那太监赔笑道,“小人就是刘备……”
“快跪下领旨!”那太监眼皮也不抬一下,翻开盒匣便取出一卷金丝绢,尖声道。
刘备慌忙领了兄弟两人伏倒太监脚下,心里却是狂跳起来。
“%#@%……#……郡刘备,因破敌有功,黎阳大战,扬我军威,今天下大定,特除授刘备为定州中山府安喜县尉,克日赴任!钦此!”似乎再也无法忍受这客栈那股酸臭味道,那太监匆匆念完,慌忙将手中文告,印绶让人塞到刘备手中,风风火火别离了客栈出去,例行的收取跑路费工作也不干了,显然,住在这么个地方的人物,能有几个钱送?
骤逢惊变,刘备还未从惊喜中回过神来,双手抱住那匹柔软细腻的圣旨文绢木然还跪在地上。张飞看自家大哥发愣,不由得推了推他的后背,嗡声道,“大哥!那太监都走,我等还要跪上几时?”
“哦!!快起来!快起来!”刘备讪讪笑了笑,爬起身来,倒是一旁那掌柜小厮早就换了一副笑脸,打扫前数日狗眼德行,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
刘备扫了他们一眼,也不理他,神色凝重的引了自家两个兄弟回到房内,“那张让这番做法是为何故?昨日张钧皇苑怒斥,不仅落罪下狱,还连累一家。这除授我官职,其中有何蹊跷?”
“大哥!我等这便收拾行装,去那什么安喜么?”见刘备久久坐于席上不语,张飞耐不住,又嗡声问道。
刘备看了他一眼,心道,“我等盘桓京师已快月余,现在才得除授官职,却不过区区县尉而已……那,想来该是张让怕再有人当众冲撞圣上……唔,也罢!等我到了安喜,远离京师,也不怕他!”
“二弟,三弟,我等速速打点行礼,即刻赴任!”事实上,刘备授官,两兄弟多日来的颓丧也终于渐渐消去,两人点了点头,这便忙碌起来。
“却不知道那安喜要走多远,大哥!是不是还要买些干粮?这县尉是何职啊?比上次见的那曹操黑脸的济南相大么?”张飞一边忙碌,一边又憨厚的问道。
这句话却是揭了刘备伤疤,闻言当即恼道,“收拾你的长矛去!不要多话!”
“曹操家门深厚,又同是宦官之家出身,能得一郡之长,也不为过!还有杨奉……哼,恩?杨奉?”刘备暗自恼,突然想起了点什么,这才蓦然对关羽和张飞道,“我等先转到河东,再去安喜!”
徐晃回归,那日,刘备却也在军中……
“公子……马匹已经备好,是否出发?”安邑,卫宁打了一个喷嚏,琢磨这是不是应该再添点衣物,这才听卫三恭敬道。“不必了!出发吧!”卫宁挥了挥手,当即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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