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路诸侯齐聚酸枣,兵马不等,或三万者,或一两万间,合则势大,四十万大军齐备,列阵誓师台前。
一声高亢嘹亮的军号吹起,点燃了数万军鼓,平地惊雷,躁动天地。高台前,礼仗霎分,各军主帅踏着沉稳的步伐,一步一步,面色肃然踏上了登上高台的阶梯。
卫宁按剑而行,随着其余十六路诸侯踏上登高的脚步。
十丈誓师台,虽是草建,而粗陋不堪,但真当卫宁踏上顶峰的刹那。放眼八荒,四十万雄师,密密麻麻,人头汹涌澎湃,而旌旗招展,遮天蔽日,一望无际,没有个尽头。
或黄,或黑,或青,或绿,一块块军阵井然有序,以台为心,分布开去。见过上万的军阵,又哪能比过四十万军吏的瞩目,拥如此大军,又哪能割舍这至高无上的权利?!
十七人,没有一个还能保持平日里的矜持。
鸟瞰天下,英雄何在?高台上,仗剑八尺男儿!
曹操环顾左右,压制不住胸中那此起彼伏的激动,踏前一步,手捧将印令旗,雄浑之声大喝,“请诸侯盟主渤海太守,祁乡侯袁绍登台!”
“请盟主登台!~~”
“请盟主登台!~~”
一浪又一浪的呼喝自高台上四下传出,五方旗起,金鼓为乐,袁绍整衣顿甲,束紧佩剑,一抖披风。缓缓登台而上。
这即便不过是群乌合之众,但能成为四十万大军名义上地主人,得天下认同,握生杀,直抵西京,袁绍依旧忍不住内心深处的颤抖。
登上高台的最后一步,袁绍终于收拢脸上的那点喜悦和兴奋,脸色肃然,环顾众人默然拱手而礼。
曹操上前,又手捧黄绢。递到他的身前。
袁绍点了点头,展开檄文,回过身来,整肃仪容,面对茫茫大军,高声念道,“汉室不幸,皇纲失统。贼臣董卓,乘衅纵害,祸加至尊。虐流百姓。绍等惧社稷沦丧,纠合义兵,并赴国难。凡我同盟。齐心戮力,以致臣节,必无二志。有渝此盟,俾坠其命,无克遗育。皇天后土,祖宗明灵,实皆鉴之!”
“上三牲。血!”读罢,袁绍眼中霎时闪过一道利芒,一扬手,军号战鼓再起,军中祭酒司仪抬猪,牛,羊鲜血淋漓登上高台,各取铜盘,高托跪在十八人身前。
卫宁伸出手来。闻着那股浓烈的血腥味,有些犹豫的沾上两个指头。而观其余十七人。早蘸血抹上嘴唇,皆神色肃然的看着他。更有甚者还微微咧开一笑。不想嘴上那些朱红渗到牙间,更似一个茹毛饮血的恶鬼。
看向他的眼神,很期待,很焦急……
“很红,很暴力!忍了……”卫宁一咬牙,也不顾那血浓味如何呛鼻刺人,紧闭嘴巴,抬起双指很是悲情地向嘴唇抹去。
霎时那股浓烈的血腥味,便险险让他呕出水来……
众诸侯满意了,袁绍看卫宁窘迫模样心里没由来得一阵舒爽,拔剑在手,高高在上,耀武扬威,凛然大喝,“凡我同盟,齐心戮力,以致臣杰,必无二志!”
“凡我同盟,齐心戮力,以致臣节,必无二志!!!”口号一出,四十万大军齐喝,昔日卫宁见识过河东勇士那数万人的呐喊,在此时此刻,又哪有数十万人的震撼。
~歇征兆的呐喊声中,袁绍点了点头,当即引了其余诸侯下得台去。
登台誓师,鼓舞士气,是这个时代,每次大战必不可少的东西,但人人明白,这不过只是一场走秀,而真正实质上的问题,却是马上该要展开了。
袁绍既为盟主,中军大帐中,自是坐在主位,其余众人各依名爵官位依次坐下,卫宁凭着他侯爵,太守身份,却是跻身前头,反观多次挑衅的袁遗不过区区一郡太守,混了个接近末尾。
行酒过数巡,却是曹操按耐不住当先挑开话头,道,“今日既立盟主,各听调遣,同为国家,匡扶社稷,勿以强弱计较。而我等四十万大军齐集,还望盟主早定计较!”
此话一出,
也不再进行没营养的废话了,袁绍放下酒樽,环顾众然点了点头道,“绍虽不才,既承公等推为盟主,有功必赏,有过必罚。国有常刑,军有纪律。各有遵守勿得犯规!”
“而今大军以整,士气高昂,军心可用,粮草也已准备妥当。绍既为盟主,孟德首倡义军,可为副盟主,卫侯军略不凡,又代杨刺史来,可同为副盟主。我弟袁术,总督粮草,应付诸营,勿使有缺!”袁绍顿了顿,又道,“我军势大,董卓老贼必有防范,洛阳屏障水,虎牢有重兵把手,现需一人为先锋,直抵水关挑战,扬我军威而挫敌锐气,其余人等可各据险要,以为接应!”
“副盟主……嘿!”卫宁心里冷笑一声,眼光却是盯向孙坚。
果不其然,孙坚建功心切,袁绍话是刚完,便迫不及待的离座抱拳高声道,“坚愿为前部,为大军扫平前障!”
袁绍颇为欢喜,江东之虎,孙坚骁勇,天下闻名,有他自告奋勇,成功几率便可大增,“文台勇烈,可当此重任!”
卫宁眼光炯炯,琢磨着是不是要趁孙坚先行,而在后面尾随弄些好处。
“余等各约束兵马,三日后,举兵直逼虎牢!”袁绍拍案已定,取出令箭授予孙坚,后者抱拳环顾众人,豪饮满杯,掷酒樽于案上,这对袁绍一礼,抖擞披风,按剑虎虎生威而退。
“文台行事,雷厉风行,果乃乃将门之后!水关有文台亲出,破之不难!”袁绍看孙坚大步流行而走,赞赏点了点头,却对众人道。
此话一出,众人脸色却有些不太好看,更有甚者隐隐觉得孙坚抢了头功,而心中诡谲连连思踌。
“嘿……还没开打,就在争夺功劳了?”卫宁见众人各有心事,又是冷笑一声,“却不知道,陈宫布置如何了?”
卫宁微微看了看西北,心里略微还是有些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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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相府,董卓自入洛阳,见识过远比西凉奢华无数地京师,却好似没了昔年那些百丈雄心,渐渐沉迷在女人美酒之中。
薰卓并不是一个懂得内敛的英雄,而其出身豪强的低俗,注定他在窃取了大汉最高权利之后,忍不住跌落进去。
他可为枭雄,但不是英雄。
李儒收到水关八百里紧急公函,急急而入相府之时,却还见两个妖媚歌姬,仿如水蛇般纠缠在董卓身上。
李儒眉头高高皱起,心里越发忧心,低声咳嗽一声,勉强将董卓迷离眼神唤回半丝清明,这才焦急道,“恩相!如此紧要关头,怎还饮酒度日啊!”
薰卓骤然听到李儒暗有责备之意,当即大眼怒瞪,脸色不虞,但终究他此刻还未彻底沉沦,见李儒焦急神色,心中微响,勉强生硬道,“我为大汉丞相,掌天子,有何大事!”
李儒脸色越加难看,自曹操逃离洛阳时,他便早要董卓提防,而后又忙于谋划平定韩遂之变,无暇东顾,没想到,昔日地野心家,到了此时此刻,竟然还不知道事情变化……
“曹操自行刺恩相事败,逃往陈留,假以檄文邀约天下诸侯共起大军西逼洛阳!如今袁绍令孙坚为前部,攻打水关甚急,今有水关紧急公文在此,言袁绍与诸侯会盟酸枣,合共四十万大军啊!如此大事……恩相为何不知?”李儒一脸急色,几乎失了礼数,不由得声音也高了几分。
薰卓这却是听得清楚了,李儒神色不伪,脑中酒意霎时醒了大半,“什么!那些山东诸侯胆敢反我!为何没人告我!为何没人告我!”
“来人!速让众位将军前来议事!”董卓脸色阴晴不定,冷若寒霜,当即大力一把推开身边两名狐媚歌姬,恼然大喝。
“唉……此必有小人蒙蔽,恩相如今位极人臣,然却如履薄冰,天下觊者何止万人!此人……该杀!”李儒眼睛颇为恼愤,阴毒神色却是骇人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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