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做好了迎战准备吗?
西夏一代代人都在打仗,和大宋人打,和契丹人打,和吐蕃、回鹘、鞑靼人也打,为了生存,他们必须时刻做好战争准备,百年来,他们积累了丰富的战争经验。放眼今日天下,如果仅以战争经验来论高低,西夏人当之无愧是第一。
三足鼎立中,西夏实力最弱,前有虎狼,后有土狗,虎狼想吞噬它,而土狗总是想趁火打劫,这种局面维持到现在,不但没有任何改变,反而越来越严重了。
西夏时刻准备打仗,西夏人举国皆兵,和前朝的历次战争比起来,这次的形势不算最恶劣。最恶劣的一次战争\生在李元昊刚刚建国的时候,也就是大宋仁宗皇帝康定、庆历年间,那时候大宋要消灭李元昊,虽然有三川口惨败,但大宋人依旧保持着强悍的攻势。与此同时,辽西关系破裂,辽军气势汹汹地从代北方向杀过来,打算乘着李元昊元气大伤之际一口把他吃掉。结果李元昊大\神威,先在南部战场击败宋军取得了定川寨大捷,接着又在东套击败辽军,一举扭转了险恶形势,确立了联辽抗宋的基础。
李虎现在的实力当然不能和大辽鼎盛时期相比,而大宋的西北军这几年南征北战,也是精疲力竭,尤其前几年在朔方大战中刘法全军覆没,更是给了西北军沉重一击。西夏现在的情况当然比李元昊刚刚建国的时候要好,近四十年来他们虽然遭受了巨大的内外消耗,但皇帝李乾顺励精图治,实施了一系列新政,这些新政没有让西夏国力有所增强,但人心却凝聚了起来。
早在李虎杀进代北、攻占西京之后,西夏人就开始了进行一场大战的准备。他们的推测很准确,李虎在大同岌岌可危的情况下果然投奔了大宋,而李虎投奔大宋的后果,就是西夏和大宋的战争要再度爆\,而这次战争和历次战争不一样的地方就是大宋占据了绝对优势,他们可以实施两路夹击,从陕西和代北两个方向同时攻打西夏都城,直击西夏要害。
西夏人竭尽全力攻打代北,但实力不够,机会一次次错过,为此他们不得不正视现实,考虑防御问题。
大宋自夺取了横山和天都山之后,等于击毁了西夏人的南部屏障,他们距离西夏都城只有五六百里了,而且这个区域是西夏最\达的农耕区,人口密集。如果宋军占据了此处,直杀黄河,兴庆府也就被困住了,西夏人只有放弃都城,西撤祈连山。
宋军打到横山就打不动了,西夏人也匆忙求和,原因就在如此。这里是党项人的根基之地,是西夏国赖以生存的地方。西夏人为了生存,势必要拼命,势必要把所有的力量集中在这里防守。大宋攻击此处,等于在一个狭窄的战场上和整个西夏国决战,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可想而知。
大帐内的气氛很凝重,察哥、李仁礼、李良辅、李延成围坐案几四周,眼睛都盯着地图。李仁礼的呼吸声有些粗重,显然很紧张。
“我们守得住京师吗?”李良辅担心地问道。
察哥浓眉紧皱。捋须沉思。但眼神很坚定。似乎并不惧怕即将爆\地生死大战。
“李虎地背后有女真人地牵制。他能调用地兵力最多不会超过十万。但宋军至少可以调集二十万到三十万军队。我们恐怕无法阻止宋军逼近黄河。”李仁礼低声对李良辅说道。“以我看。这次陛下可能要放弃京都。撤到河西去。”
“不能撤。”察哥说话了。“我们党项人地根基之地就在平夏和瀚海。丢失了根基。我们拿什么东山再起?拿什么反攻?”
“我们守得住吗?”李延成没有自信。语气里带着一丝沮丧。
“我们守得住。”察哥坚定地说道。“肯定守得住。”
“陛下的决策是,在平夏和瀚海两路集结五个监军司的地方军,六万擒生军,然后再从河西调集十万蕃军,加上京师卫戍军,总共大约有二十五万军队在南部战场阻击宋军。”察哥指着地图说道,“与此同时,调集甘肃军司、卓啰和南军司和吐蕃、回鹘、鞑靼等部落军,南下攻击兰州,威胁大宋的熙河路,迫使宋军从主战场上调兵回援。”
“兰州乃熙河重镇,我们打不动。”李良辅小声说道,“不若派兵南下熙河大肆掳掠,但无论用什么办法,宋军都不会上当。这次他们的目标是兴庆府,是我们的都城,若想让他们半途而废,恐怕很困难。”
“陛下已经和吐蕃王约定,只待我军攻击兰州,把熙河路宋军主力诱到兰州一带,吐蕃军就从西海而下,直杀溪哥城,再把这块地方夺回来。”察哥冷笑道,“宋军打我的都城,我就
的关中,看看最后谁是赢家。”
李仁礼、李良辅和李延成恢复了点自信,三个人认真聆听察哥说话。
“在南路,我们一边在平夏和瀚海重兵阻击,一边调集军队打熙河,让宋军顾此失彼,\尾难以兼顾,但在东路,我们却要大踏步撤退。”
“撤退?”李仁礼吃惊地问道,“让李虎直接打到京都?”
“我们挡不住他。”察哥说道,“目前这里有十万军队,只有两万擒生军是精锐,其它都是黑山威福军司、白马强镇军司、右厢朝顺军司和黑水镇燕军司的地方军,。李虎虽然不会尽遣主力西征,但十万大军还是需要的。他的军队从辽东杀到辽西,又从辽西杀到代北,这几年在代北更是屡屡征战,将士们身经百战,战斗力非常强。十万打十万,我们打不过他,不是他的对手。”
“所以呢?所以就不打了,直接让他杀到贺兰山?”李仁礼急切追问道。
“你们看……”察哥把地图推到三人面前,手指放到云内的五原城上,然后沿着黄河缓缓移动,“从五原到我们的京师,从前套到西套,大约一千五百里。
前套的黄河北部是黑山和狼山,西套的黄河两岸则是戈壁和沙漠。”察哥抬头看着三人,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意,“当李虎打到贺兰山时,他的粮道长达一千多里,他如何确保粮道的安全?如果我们把军队化整为零,埋伏在群山、戈壁和沙漠里,不停地攻击他的粮道,他拿什么来保障十万大军的粮草辎重?”
李良辅和李延成听到察哥说到“一千五百里”的时候,已经明白了“撤退”的意思,而李仁礼则在听完察哥的话后,霍然顿悟,连连点头,“好计好计,先把李虎放进来,然后让他断粮,逼着他撤退,然后一路围杀,把他一口一口地吃掉。”
“李虎在代北难以立足,所以他非常想击败我们,占据整个河套,增强自己的实力。”察哥说道,“这个人几年来屡战屡胜,目空一切,他似乎忘记了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这个兵家常理。他其实不了解西北,更不了解戈壁和沙漠,他自以为是,以为自己还能战无不胜,他错了,所以死定了。”察哥冷笑,一拳砸到案几上,“这次我一定要把他杀了,把他的虎烈军全歼在沙漠里。”
察哥曾用同样的办法把西北悍将刘法诱进了沙漠,全歼了十万宋军,这次他如法炮制,打算再来一次诱敌深入,而李虎肯定会中计,因为他从代北杀到贺兰山,路程太远了,只要他越过前套,他也就掉进了察哥的陷阱。
“我们马上就撤吗?”李仁礼信心倍增,先前的沮丧一扫而空。
“撤得太快,会引起李虎的怀疑。”察哥笑道,“我们一路打一路撤,并不断地向李虎求和,示敌以弱,把李虎一步步诱进来。”
“李虎太狡猾了,他未必这么容易就上当。”李良辅和李虎在一起打过仗,杀虎口一战的胜利让他佩服李虎的同时,也非常忌惮李虎。
“如果我把妹妹送给李虎呢?”察哥问道。
李良辅傻了。李仁礼和李延成则吃惊地望着察哥。察哥竟然用自己的妹妹来换取一场胜利,这个代价是不是值得?
“有必要牺牲雪公主吗?”李仁礼问道。
“李虎不是一般人,诱饵如果不够香的话,他不会上钩。”察哥面无表情地说道,“我被他打得步步败退,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不惜把自己的妹妹送给他,哀求他撤兵,这个诱饵应该够香了。”
大帐内陷入沉默。这件事即使成功了,也是西夏的一个耻辱,乖巧美丽的雪公主可能因此而死亡,而察哥可能因此而陷入深深的愧疚,一辈子都无法摆脱锥心的痛苦。
良久,李良辅说道:“我们必须考虑整个战局,如果宋军率先突破了南部防御,逼近黄河,京师岌岌可危,那么陛下还会答应此计吗?”
“我认为李虎的速度未必有我们想象得快。”李延成也说道,“从大同把粮草武器运到云内,最近的路程也有五百里左右,如果走大路需要七八百里,也就是说,大同把粮草武器运到贺兰山,至少有两千里的路程,试想李虎需要动用多少人力运送军需?他难道就不担心粮道的安全?”
“你们知道牺牲一个女人可以得到什么吗?”察哥知道他们的意思,当即怒声说道,“如果我们击败了李虎,全歼或\重创了虎烈军,我们就有希望夺取代北。我们一旦拿到代北,大夏就可以摆脱目前的困境,迅速\展起来。这个代价完全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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