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思南出言警告。显然是想让李虎控制一下局势,不要任其发展,导致国内形势一发不可收拾,但李虎决心太大,他手上有军队,过去的两年多时间里虎烈军在西北、中原和东南屡战屡胜势如破竹,这使得李虎的威望空前高涨,当初最为头痛的虎烈系各军因此顺利整编,五十万大军成为李虎称霸中土的最强悍武器,所以他根本不怕国内形势失去控制。
在中土,阻碍李虎登基称帝、阻碍李虎变革的最大对手就是中土旧官僚,但李虎巧妙的利用天下儒士和百姓对旧官僚阶层贪污**并导致中土生灵涂炭的极大仇恨,挑起了双方的直接斗争。中土旧官僚有权有势,拥有绝对胜算,但李虎明确支持儒士和普通百姓,严禁各地地方军出动,这导致形势对旧官僚非常不利。儒士和百姓看到军队不出动,当然会估猜到朝廷在有意纵容,胆子会越来越大,结果可想而知。
李虎推波助澜,文武大臣惶恐不安。地方官僚更是胆战心惊,这个时候李虎诏告天下,要发动北伐,这无疑雪上加霜。儒士和百姓们处在社会的最低层,他们为李虎和虎烈军的北伐而欢呼,同时也知道李虎正在默许他们“造反”,纵容他们“攻击”旧官僚,“消灭”旧官僚,他们的胆子会更大,行为会更过激,旧官僚将因此受到致命打击,很多官吏可能会因此丢失性命。
地方官府陷入瘫痪,中土陷入混乱,这不但让王国陷入岌岌可危的险境,也让北伐变得危机重重,而李虎把最后的“赌注”就押在北伐上,一旦北伐失败,李虎的霸业将受到沉重一击,未来一片黑暗。
罗思南的劝告没有成功。虎烈军战无不胜,统一大业近在咫尺,李虎实力膨胀到了极致,这时候他非常自信,从最近长安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就能看得出来,李虎已经容不下反对自己的人,容不下和自己意见相左的人。
罗思南退而求其次,力保李纲。
李虎已经打算架空李纲了。北伐大战他肯定要亲自率军,他离开了长安。名义上就是宰相李纲代理国政。虽然现在中枢大权集中在御前司,罗思南的威信也不可同日而语,但李纲毕竟是宰相,掌控着三省和中央其它最高府署,如果他有意缓解国内形势,还是有很多办法的。
李虎考虑良久,接受了罗思南的劝谏。这场风暴已经形成,而且愈演愈烈,当虎烈军全力北伐之时,也是国内形势最为恶化之刻,这时候,的确需要有个人出来缓解一下局面,最起码要保证地方官府的运作,以确保官田私有化顺利实施。
十二月下,中原岳飞、山东折可存、河东李锦先后抵达长安述职。
这三位统帅已经在途中接到了北伐的诏书,到了长安后,李虎又向他们详细解说了当前的形势和北伐的重要性,总之一句话,北伐只能胜,不能输。
二十五日,董小丑、罗青汉、侯概、折可求和三位统帅齐聚汉王府。就北伐攻略具体商议。
“枢密院的设想是,南北夹击。”董小丑图前,给李虎和众人介绍枢密院拟定的北伐攻击之策。
“南线大军由中原和山东军队组成,总兵力十八万。北线由西北平夏路军队和河东军队组成,总兵力十万。南线大军渡河北上,目标直指邯郸。北线大军以主力出壶关,经滏口径杀进河北,与南线大军夹击邯郸。河北大战的决战战场就是邯郸。”
“为了配合邯郸战场,北线大军以偏师出井径,攻打真定,牵制一部分金军。同时,代北大军王曜部出居庸关,威胁燕京,牵制幽燕金军。铁帅则统率代北主力,与契丹人一起戍守阴山南北,与金军的西帐大军正面对峙。”
“邯郸一战应该是北伐的决战,这一战打赢了,大军可以直杀幽燕。”董小丑说到这里停了下来,“考虑到国内形势不好,大军收复河北后,是否继续攻打幽燕,需要看当时的局势……”
“北伐的最终目标是收复幽燕。”李虎毫不犹豫地插了一句,“对于北伐将士来说,你们的目标就是幽燕,就是打下燕京,攻占平州路,把金军赶回辽东。至于国内的形势,你们不要考虑,也不需要你们考虑。”
李锦、折可存和岳飞躬身领命。
董小丑和罗青汉等人互相看看。目露忧色。就目前形势而言,北伐需要速战速决,以便把主要精力用来稳定国内形势,但李虎显然没有这样的打算,他决心要利用中土百姓的力量彻底铲除旧官僚,为他新王朝的建立铺平道路。
“过完年,你们就回去,集结军队,随时准备展开攻击。”李虎继续说道,“这一仗打好了,中土将统一,中土的百姓将过上好日子,将士们居功至伟。”
“大帅这次亲征吗?”折可存突然问道。
“当然,我当然要亲赴北伐战场。”
岳飞犹豫了片刻,小声说道:“大帅,如今国内形势并不好,你离开长安……”
“长安有王妃、有御前司,还有一大帮宰执大臣,不会有事。”李虎笑道,“前两年的形势远比今日危急,但我们挺过来了,所以今天的形势在我看来根本不算什么,但是……”李虎看看众人。句地说道,“北伐如果打败了,那形势就不是危急,而是非常非常糟糕了。”
“我们一旦战败,外部有金贼的入侵,内部有此起彼伏的叛乱,先前将士们辛辛苦苦打下的大好局面就此丧失。”罗青汉郑重告诫道,“三位回去要告诉自己的部下,这是一场只能赢不能输的大战,为了中土世世代代的安宁,我们即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十二月底,条例司终于拿出了官田私有化的具体实施方案。
范直昌和长孙康宁分领条例司事,两位大臣和一帮从官遵照李虎的要求,反复权衡各方利益,殚精竭虑、夙夜不眠,总算在年底之前拿出了一个草案。
按照这份草案,官田首先一分为二,地方府署的开支和官员俸禄就从这一半官田的收益里支取,同时朝廷出于北伐的需要,停止对地方财政的补助,并严禁地方上截留上缴国库的赋税,严禁地方上擅自课征各种名目的赋税,一旦发现地方府署和官吏违抗朝廷命令,则就地革职,严重者则流放甚至斩杀。
另外一半官田拿出来买卖,其中五成以上的田地必须卖给普通百姓。这个普通百姓的范畴较为模糊。从事实来说,赤贫者肯定买不起,另外田地数量毕竟有限,没有一定资产,和官府没有一定关系的人,肯定买不到,这就导致更复杂的情况出现了。
为了确保官田私有化的成果,条例司决定,在官田私有化的同时,各地要进行土地清查,并登记造册,以后赋税就按登基的实际土地征缴。为打击在官田买卖和土地清查过程中出现的违法行为,朝廷以可观的土地重赏举报者,而违法者的处罚轻则没收土地、重则坐牢流放甚至砍头。
整个官田私有化的方案集中体现了朝廷兼顾各方利益,并严刑峻法。
如此严厉的刑罚在大宋历史上从未有过。大宋刑罚较轻,尤其对官僚阶层,更是纵容,坐牢还能拿俸禄就是典型的例子。长安朝廷已经颁布了新刑律,但因为国内不稳,旧官僚把持地方,几乎没有发生什么明显效果,但这次旧官僚已经被推上了“风口浪尖”。如果和朝廷对着干,继续贪赃枉法,后果可想而知,就算朝廷姑息养奸,当地愤怒的百姓也会群起而攻之,把他们撕成碎片。
新年到了,这是大宋建兴四年。
正月,长安的喜庆气氛非常淡。国内的形势越来越恶劣,长安深受影响,文武百官都在惶恐中无助地看着各地雪片一般飞来的告急文书。
正常情况下,这时候需要调用绝对军队予以威慑和弹压,但这场风暴是李虎发动的,李虎严禁调用各地地方军,并同时集结主力发动北伐,这导致地方儒士和普通百姓肆无忌惮,胆子越来越大,冲击府署已经成了家常便饭,更有甚者开始冲击官员府邸,各地官员僚佐遭到殴打甚至被杀死的消息接二连三传到长安。从形势发展来看,这场反腐风暴已经慢慢演变为一种血腥的暴力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李虎再一次推波助澜。
遵照李虎的命令,长安、洛阳、开封、汉中、南阳、襄阳等地集中处斩了一批最大恶极的贪官。
当血淋淋的人头悬挂在各地的城楼上,当处斩贪官的告示贴满城垣乡村,百姓们深埋在心底里的怨恨被彻底激发了,他们把所有的愤怒都发泄到了官僚们的头上,他们开始诛杀官僚,殴打掾属,焚烧官僚的府邸和庄园,甚至焚烧府署衙门。
这次,不但李纲苦苦劝谏,就连董小丑、黄涉、柴云等人都劝阻李虎,恳请动用军队予以弹压。
李虎断然拒绝,他诏告天下,北伐即将开始,大军即将渡河北上,为确保北伐的胜利,他希望百姓们保持克制,在支持虎烈军北伐的同时积极从事生产,以保证北伐军需需要。至于这场正在转化为血腥暴力的反腐风暴,他连提都没有提,其纵容、默许之意不言自明。
最近一个月单位搞职工培训,业余时间要上课,码字时间更少了,今天只能章,请大家原谅,抱歉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