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渊的心思,李宽没猜错。
不过,他抱着这样的心思也是在李宽去台湾之后才产生的,并非早有打算。
因为他渐渐发现楚王府的家业太大了,而且不能轻易搬离大唐。
不论是谁继承了楚王府的家业,必定会受到皇帝的猜忌,而受到皇帝忌惮的臣子还能有好?被皇帝忌惮之人的下场如何,做过皇帝的李渊最清楚。
李世民在位还好说,李世民一旦退位之后呢?与其让长安城中那不成器的太子继承帝位,对楚王府开刀,导致国朝动荡不安,还不如两个小重孙中的一个继任皇帝,两个孩子由自己与李宽教导,想来才智和心性还是不会差的。
至于嫡庶之别,李渊早已看淡了,有本事,能带着大唐繁荣富强,就算是庶子又如何?而两个孩子还小这个问题在李渊看来就不是问题,李世民如今正值年轻力壮之时,再活个二三十年不成问题,毕竟有李宽在,若是李世民真有个病症啥的,让李宽回京诊治他还敢不去?
到那时,两个孩子也大了,继任皇帝正值成熟稳重之年。
当然,这一切只是李渊自己的打算,但是这打算并非出自于李渊的臆想,他是经过分析才有这样打算的,还是那句话楚王府如今的产业太大了,大到可以影响大唐一半的疆域。
如今的大唐,在商业一途上没人可以和楚王府抗衡。
整个关中之地,谁人不知挂着楚字旗的店铺乃楚王府产业;长安、太原,这两座大唐最为富庶的城市,其中的商业有一半归于楚王府名下。
还有当年那个破败不堪,如今已是大唐粮仓之一的凉州,虽不再是楚王名下的封地,但楚王府对于凉州的掌控,可比朝廷派去的官员更有力度,说凉州依旧是楚王的封地也不为过。
更别说如今的封地——闽州,看看世家大族、皇室公主王爷派了的管事就知道闽州的情况,一切皆在李宽的掌握之中,不管是谁来闽州,是龙得盘着,是虎也得卧着,敢在闽州炸翅,那就得做好豁出性命的准备,岂不见当年,陇西李氏来的嫡公子也被李宽教育了一番。
而闽州隔壁又是冯家,就算如今冯家家主冯盎对大唐忠心,但是下一代家主呢?冯智戴若是拥护李臻做皇帝呢?要知道冯智戴的女儿可是与李臻订亲了的,将来妥妥的王妃,难道就不想更进一步,让女儿成皇后?而且以闽州如今的发展速度,恐怕等冯盎死去之后,用不了几年,岭南便会尽归楚王府名下,毕竟冯智戴比起冯盎来说差远了,哪会是李宽的对手。
那时,李宽若是支持儿子接任大唐帝位,振臂一呼,可谓要钱有钱,要粮有粮,哪怕要兵也同样不少,毕竟二三十年之后,李渊也不知道李宽会将台湾发展成什么样子,但是李渊相信二三十年后的台湾必定不会差。
李宽当然不知道,李渊在这半年之中想了如此之多,此时的他正在酒桌上和冯盎扯皮呢?因为冯盎不知发什么疯,非要让李哲也做他孙女婿。
冯盎可不是发疯,他在闽州也有一个小探子——冯凌云,自家嫡孙拜在了李宽门下一年多,平日难得见到,如今有机会自然要考究一番孙子从李宽这里学到了多少本事。
这一考究不要紧,他却从冯凌云的口中得知了李宽在台湾待了半年多,近日才返回闽州,而且不日又要返回台湾,冯盎要是不知道李宽的打算,岂能在岭南做多年的土皇帝。
既然打算在海外自立,李臻这个楚王府世子必然会继承海外一切,而冯家到底还在大唐的土地上,李臻若是去了海外,结亲还有什么意义?当初与楚王府结亲可是奔着李宽将来在大唐为官,有人能帮冯家一把的。
既然李臻的亲事,冯家占不到便宜,自然要再找人了,比如李哲。
他就很合适,李哲并非王府世子,将来海外的帝位与李哲没多大关系,李宽也不可能亏待了小儿子,那楚王府在大唐的家业极有可能是李哲继承,继承了楚王府在大唐的家业,哪怕不为官,也有不轻的话语权,帮村冯家在朝堂上说两句公道话,轻而易举。
这些年,冯盎可没闲着,虽说不如李渊对楚王府产业了解,但他也是花费了一番苦功夫的。
“冯公,你也知道本王向来对礼数不看重,所谓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本王也从未想过强加在孩子身上,所以···若是哲儿与冯公孙女两情相悦,本王自然支持;但是,若哲儿与冯公孙女有缘无分,还望冯公莫要见怪。”
“那照殿下之意,若是哲儿看上寻常百姓之女,殿下也不会阻拦?”冯智戴听完李宽一席话,颇不以为意,觉得李宽只是找的借口而已,大唐勋贵之家的子弟怎可能娶寻常百姓之女为正妻。
岂不知,李宽是一个异数,他娶的王妃不就是商户之女吗?而且还是一个曾流落到青楼的商户之女。
“不错,哪怕将来哲儿看上了流落到青楼的苦难女子,本王亦不会阻拦,只要哲儿真心喜欢,就算是青楼女子又有何人敢言半句是非?”
苏媚儿很感动,听到李宽这番话不由的想到了自己当年与李宽相遇的场景,但感动归感动,若是将来让她儿子娶一个青楼女子,打死她也不会让那女子进门。
做了母亲,她也明白当年李渊等人为何对她不满,自己两个儿子才一岁已贵为郡王,堂堂王爷竟然娶一青楼女子为妻,还要不要脸面了。
不过,碍于众多人在场,不能驳了自家夫君的面子,苏媚儿倒没说什么,娇嗔着看了李宽一眼。
冯智戴还想说什么,冯盎便教训道:“闭嘴,为父与殿下商议,岂有你开口资格。”
“冯公严重了,智戴说说也无妨。”李宽俨然把自己放在在了冯盎同辈上,解释道:“冯公,本王还是那句话,若是哲儿与冯公孙女两情相悦,本王必当支持,毕竟冼夫人的血脉,配谁家的儿郎都有资格。”
冯盎乃冼夫人之孙,冯家能在岭南做土皇帝这么多年,可以说皆是冼夫人之功,而且冯盎是冼夫人亲手教导出来的,对于冼夫人这位祖母敬重有加,听到李宽这句话,冯盎大笑,拍着李宽的肩膀:“就凭殿下这句话,老夫不多说了,若是殿下有用得着冯家的地方,殿下只管开口。”
老家伙力气还挺大,李宽嘴角抽搐,端起酒杯和冯盎一碰,一口饮尽。
酒足饭饱,众人散场。
冯盎遣散了两个儿子,自己却没走,反而找到了李渊,拉着李渊找到了在后院带孩子的李宽。
“堂堂王爷,成天不务正业,就知道带孩子,去书房。”李渊脾气挺大,对于李宽拒绝冯盎提出的亲事很不满。
老爷子吃枪药了,这么大火气?
仔细看了看李渊的神情,没敢顶嘴,将两个孩子交给万贵妃和苏媚儿,李宽带着冯盎和李渊去了书房。
书房之中,冯盎喝了一口茶,见怀恩始终没有出去的打算,朝李宽使劲的使眼色,李宽愣神,这老家伙咋了,难道眼睛进沙子了,一直眨眼。
怀恩或许是猜到了冯盎的意思,行礼道:“殿下,小人先行告退。”
李宽恍然大悟:“冯公有话直说便可,怀恩跟随本王多年,冯公不必担忧。”
冯盎也不客套,直言道:“今日老夫请太上皇陪同,是想请太上皇做个见证,不知殿下是否有意海外自立?若是殿下有意在海外自立,我冯家必定鼎力支持。”
冯盎有自己的打算,冯家在长安没什么根基,如今李世民在位还好,若是李世民一旦退位,新帝不可能不对冯家动手,冯家可没有楚王府这般家大业大,扛不住,他也得为冯家找一条后路了。
虽说冯盎是问话,可是却用的肯定语气,明显冯盎很肯定自己的打算,人老成精恐怕说的就是冯盎这样的老家伙。
虽震惊,但李宽依旧不动声色,笑道:“冯公说笑了,本王可没打算海外自立。”
“殿下,咱们如今也算一家人,殿下又何必欺瞒老夫呢?老夫之言句句肺腑,殿下今日就给老夫一个痛快话,殿下是否答应老夫讨点便宜。”
李宽看向了李渊,见李渊摇头,李宽笑道:“本王确实没有海外自立的打算,不过冯公这话本王却不爱听了,若是本王不答应冯公,冯公又当如何呢?”
“老夫虽称不上什么大英雄,但也并非小人,鼓唇弄舌之事老夫还做不出来,若是殿下不答应,老夫也只好盼着殿下将来能看在姻亲的份上拉冯家一把。”开始还怒气冲冲,说到最后,冯盎竟然卖起了惨。
不要脸啊!
和这种不要脸的老家伙打交道,李宽自认不是对手,因为他看不出冯盎说的是真是假,只好看向李渊,见李渊若无其事的喝茶点头,李宽无奈一笑:“本王也不瞒冯公,本王确实在台湾发展产业,人手也不足,若是冯公愿意相助,本王乐意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