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煜莹被处分了？”路琴看着厚厚的一沓报告，图文并茂的很是丰富，“案件也破了，报告也很详尽，要是说取证过程有所偏颇也不至于暂时禁止她接受一切形式的委托吧？”
她随手翻阅着陈煜莹的报告，把颜理亦晾在一边。
“你有话想说？”虽然头都不抬，但路琴明显觉察到了颜理亦的怪异，“有话就说嘛，我也不是什么不讲理的人。”
颜理亦想了想，最终选择了转移话题：“你……你们的旅行怎么样？”
“不怎么样。”路琴摆摆手，“教派起内讧了，我性命堪忧。说着陈煜莹的事呢，别跑题。”
路琴难得的御姐气场让明明对自己的决定很理直气壮的颜理亦变得谦和恭顺了起来：“这个，她虽然破了案，但凶手最后自杀了。我们……我觉得她在处理案件的沟通能力上还有些问题，为了防止类似事件发生，才……”
“凶手死了？”路琴把报告丢在一旁，“自杀的？”
“是，和桑然死于同一种毒药。”
“理由？”
路琴的拇指抵住下颚，这是她觉得事件有蹊跷时特有的动作。
“遗书上说是因为杀了两个人感到内心不安。”
“确定是自杀？不是他杀伪装的？”路琴的注意力很成功地从陈煜莹处分事件转移到凶手自杀案件上，这让颜理亦稍稍松了口气：“汤语当天自习到很晚，一个人留在自习室写下了遗书，写完后就服毒自尽了，这一切都被监控摄像记录了下来。等到安保处的保安关闭自习室的时候才发现她的尸体，确定自杀无疑。”
“原来学校自习室的监控录像是开的……”路琴喃喃自语，“我一直以为那些都是摆设，只有考试才用。”
“其实是近日自习室偷窃事件频繁发生才使得学校迫不得已出此下策。”颜理亦很担心路琴会因为个人情感突然冒出“那也不能实施处分”这样的话。
好在，她没有这么说。
她只是问：“汤语为什么要杀害第一位女生？”
“第一位女生……”颜理亦拿出手机找到拍摄的遗书照片，照片质量不佳，大抵是偷偷拍摄的，“她说是出于一些私人恩怨。”
“私人恩怨……就没了？”
“嗯……没了。”
“杀桑然的动机都比这充分，这么含糊的理由也能够让她杀人……只有杀人狂魔才会这样吧。”路琴低下头思考，“杀人又不买菜，更何况那么有预谋的杀人居然没有足够的动机来支撑……就算是柯南剧场版中那么愚蠢的动机，好歹也应该有一个。要是……要是，她根本就没有要杀人的理由呢？”
“那她为什么要杀人？”
“或者说杀人的理由难以出口……”路琴继续推理，“比如说之前‘地狱通信’的交换杀人，就是没有理由的杀人。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很多人都选择了沉默。不过，既然都决定自杀了，还留了遗书，为什么就不敢说出真相呢？除非她要维护什么。”
“维护某个人……或者是某个组织的利益。”颜理亦接着路琴的话茬，“会是‘地狱通信’吗？”
“为什么不会呢？”路琴翻出那位被称作“大帝”的女生的死亡报告书，目光在姓名那一栏久久地停留。
在几个月前，她还不是养生帝。
她一点养生的兴趣都没有，所有关注的只有学习和生活。她是个夜猫子，也是个吃货。以前的她不喜欢规律的生活，因为那样会让她觉得自己已经过早地老去。
至少，在她遇到路琴之前是这样的。
在她遇到路琴之后的有一段时间里也是这样的。
只是，一个叫做齐茗的少女的出现破坏了这一切。
或者说，在很久以前她就已经种下了恶果。
齐茗出事的那晚，她找到路琴，要求路琴给她占卜，就用最熟悉的牌阵——三张牌，过去、现在、未来。
过去，正位的节制。
现在，正位的塔。
将来，正位的正义。
她笑着问路琴。
我的过去是平和而清明的心境，我的现在是万劫不复的毁灭。
那我的未来是什么？
是给我一次机会去守护世界的正义吗？
不。
你错了。
正义的意思是因果，正位的正义意味着一切都能得到公正的评判。
若是说得通俗一点就是——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这或许是塔罗之神的玩笑。
抑或是诅咒。
与人和世界融为一体的塔罗牌最关注的是人的内心的轮回和精神的常驻。哪怕是有死神、恶魔和塔这样牌也无法冲淡人自身对于前景的影响。谁也无法想到，就在一张告诉你“一切都能否极泰来”的命运之轮之后，一张叫做正义的牌告诉你什么叫做因果报应，什么叫做公道自在人心。
之后的牌依旧是强调自我的牺牲与救赎。
仅有这一张，隐藏在坦诚背后的客观与无奈。
事在人为。
因由天定。
良心的审判依旧逃不过上帝的左手。
只是，这一切，路琴当初都没有说出口。
“路琴？”看到路琴陷入了沉思，颜理亦有些不安地问，“那……陈煜莹的处分要撤回吗？”
“不是已经决定了吗？”路琴撇了他一眼。
“当初……我做这个决定太草率了，应该和你商量一下的，毕竟你也是副社。”颜理亦摸了摸后脑勺，忐忑不安。
“不用了。”路琴轻描淡写道，“为了弥补你自说自话做决定的失误，就由你告诉陈煜莹，本来她的处分是两个月的，由我改成了一半，我只能帮她到这儿了。”
“可是我……”颜理亦想说其实他只想观察一个星期的，然后走个形式就结束的，谁知道路琴突然改成一个月，“这……”
路琴用眼神制止了他后面要说的话：“这么去做就可以了”。
“好。”
路琴的目光又回到那两个标准宋体五号打印的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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