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丝从黑色的天幕深处飘落如同一张大网笼罩着整个平原城寒风阵阵将雨丝吹得斜斜地飞起夜色初开时挂在空中的星月早就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嗒嗒!”
马蹄铁踩在青石板路上的声音在寂静的夜中响起传得很远。
高畅原来住在郡守府中窦建德来了之后他就搬了出来在西城有一所宅子原来的主人害怕战争躲到乡下的庄园里去了那所宅子一直在由他的好朋友管平照管被管平送给高畅作为临时的住所。
三匹马三个人一个灯笼。
亲兵打着灯笼骑在马上走在最前面高畅在中间押后的是他的贴身侍卫高怀义。
现在酒宴仍在进行不过一些重要人物已经离席了等窦建德离开之后高畅也起身离开了只是出门之时也已经接近三更。
高畅喝了不少的酒有许多人都跑到他面前来敬酒庆祝他高升只是这些人中间究竟有多少人是真心来庆祝他的他无从得知他相信在这些敬酒的人中间想他倒霉的家伙绝对占大多数。
酒喝得多但是他并没有什么醉意可以这样说他的神志比这世上所有的人都要坚定磐石一般不是这区区的低度酒就可以撼动的不过他寄身的这个躯体却无法摆脱这个世界的宇宙法则因此精神上虽然依旧如往常般冷静身体的反应还是免不了有些迟钝这种迟钝是很细微的只有他自己才能感觉得到在别人的眼里他的状态却好得出奇就像是一个滴酒未沾的人。
任由雨点打在脸上高畅没有举手擦拭的意思他甚至取下了头盔让凄风吹着冷雨当头倾泄而来。
他并没有觉得冷反到全身热热得烫不知道是不是酒意上涌的原因?他的眼神燃烧着火焰穿透了雨丝笼罩的前方黑夜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未来那闪烁着光芒的未来要想走到那里去他还需要花一定的时间要迈过许多艰辛的路程要踩在无数人的尸体上无辜者敌对者甚至是亲近者将会纷纷倒在他的脚下他确信自己一定能走到最后虽然最后得到的也只能是虚无。
从虚无中来到虚无中去!
即便深知世间万象的本质不过是如此他却不曾感觉到颓唐以及厌恶在经历了这么多人世之后对他来说过程最为重要只要抓住现在紧紧地抓住现在就能打破所有的虚妄。
马儿转过街角踏上了一条小巷小巷的尽头就是高畅暂居的那所宅院。
小巷是笔直的没有打弯两旁的民居都是低矮的平房骑在马上甚至可以轻易摸到屋檐上的瓦片。
瞧见那所宅院门前悬挂的两盏灯笼打着灯笼的亲兵脸上露出了笑容他稍稍加快了身下马儿的步伐马上就要离开这个冰冷的雨夜了温暖的被窝滚烫的热酒就在前面等着自己一路紧绷的心神很自然地就放松了下来。
高畅察觉到了前面那个亲兵的心理变化微微皱了皱眉头。
雨点打在地面和屋檐上出嘀嗒的声音屋檐上的雨声和地面上的雨声又有所不同两者的差别不大不过高畅能够轻易地听出来。
他听见了第三种雨声绝非是打在地面和屋檐上的声音有点像打在某种柔软的物体上的声音。
不对!
高畅心中一凛手一勒马缰另一只手已经放在腰上的长剑剑柄上。
“嗖!嗖!”
随着这一串破空的声音传来高畅前面的亲兵吭也没有吭一声就从马上摔了下去手里的灯笼脱手而出在风雨中翩飞掉在泥泞的街上向前滚动随即熄灭。
在灯笼没有熄灭之前高畅瞧见几个黑影从小巷两边的屋顶上冒了出来他们手中拿着弩弓箭矢从那里射出来穿透风雨穿透夜幕向自己的方向射来。
前面的亲兵没有任何防备轻易就被射落马下高畅虽然感觉到了不对第一时间也做出了反应然而对方的箭矢飞得实在太快了并且除了有一具是对着前面的亲兵射的其余的弩弓上射的箭矢对准的目标都是他。
箭矢从几个方向射来形成一张交叉的网将高畅网在了里面高畅现自己无论朝哪个方向躲避似乎都躲不过那些箭矢。
在那一刻他的脑子里没有过多的想法手上的动作全凭本能支配身体在本能的驱使下做出各种各样的动作他没有想为什么要这样做当死神逼近的时候一切都是空白。
左手猛地一拉马缰那一下身下战马的嘴唇多半都被拉裂了马儿高嘶一声前蹄高高扬起高畅的身子自然向后倾斜随即倒了下去。
“扑!扑!”
迎面而来的箭矢射进了战马的颈部战马悲鸣一声向一侧颓然倒地。
高畅跌出马背身子向后飞去姿势在空中显得很不自然看上去不是由他主动掌控而是被动的倒地这时滚到街边的灯笼熄灭了小巷唯一的光亮来自几十丈远的宅院门前的那两盏灯笼不过那光亮实在是太微弱了从事的地点看过去不过是两点红光而已!
“砰!”
高畅重重地摔在地上后背落地落在一处水洼里溅起了一大片水花他闷哼了一声没有能够马上站起来。
屋檐上的黑衣人一起扔下了弩弓抽出刀剑从屋檐上跳了下来向躺在地上没有动弹的高畅扑去。
“公子!”
事情生得太快了走在最后的高怀义根本来不及反应等高畅落马之后他才失声惊呼翻身下马由于下马过于急促了他刚一跳下地就摔了一跤他连滚带爬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抽出腰刀向黑暗中高畅落地的地方奔去。
雨下得大了雨水打得他的眼睛生疼每一步高怀义都踩在水洼之中就像脚下开了一朵朵水花。
他瞧不清前面不知道自家公子怎么样了是生还是死?
黑暗中对面的黑衣人奔跑的脚步声以及风吹衣襟的声音一阵阵传来在他耳边回荡高怀义心扑嗵扑嗵地跳动着在那一刻他只知道自己必须赶在那些家伙前面来到自家公子身旁。
他决不允许任何人伤害自家公子除非是从自己的尸体上面跨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