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鬼先生缓缓出声,他长叹一声:“哎…老朽陪你们去救人。”
四位身穿暗金色祭袍的身影顿时围了上来道:“圣医,不可!”
鬼先生长呼出一口气,摆了摆手道:“好了,不要说了。
为了我苗疆一脉不被战火牵连,老朽就走这一趟吧。”
说完顿了顿,望向凤倾城道:“公主殿下,要老朽救人可以,您也需要答应老夫一个条件。”
凤倾城一听鬼先生答应救人,顿时松了一口气,点头道:“鬼先生您说,只要倾城能做到的,一定为您办到。”
老人悠悠开口道:“我苗疆一脉不想卷入各族纷争,请您务必保证,日后若是南疆战火重燃,定要留我苗疆一脉传承。”
凤倾城欣然点头道:“这个您大可放心,只要鬼先生您肯出手,我凤倾城以南疆王名义向您保证,一定会让苗疆安稳生存下去。”
鬼先生意味深长的看了凤倾城一眼,欲言又止,随即转头望向林徽羽道:
“这位美丽的女士,您想救之人应该跟公主所求是同一人。老朽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您不要拒绝。”
林徽羽沉吟片刻,抬头道:“您说。”
“我有一位徒弟,老朽希望姑娘可将她带在身边,请务必确保她安全。
以姑娘的心智和武道修为,他日必可登顶大道之巅,老朽有一天若离去,还望姑娘照拂我这个弟子。”
林徽羽深吸一口气,知道鬼先生这个嘱托必有深意,但为了许浮生,她只能答应,缓缓点头道:“可以,只要我不死,我一定护他周全。”
“斐儿,你出来吧,这次去凤城,你跟我一起去。”随着鬼先生的话音落下。
一位看上去只有七八岁的苗疆小女孩怯生生走出,走到鬼先生面前,泫然欲泣道:
“师傅,我们可以不去吗?”
“傻孩子,师傅苟延残喘活到今日也是为了苗疆一脉,如今既然有公主殿下作保,又有这位美丽的女士保护你,那师傅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乖!”
老人抚摸着小女孩的头顶,一脸慈祥的柔声道。
四位祭司看着老巫师欲言又止,仿佛有什么话不方便当着众人的面道出。
鬼先生微微一笑,对着林徽羽和凤倾城道:“二位,请稍待片刻,容老朽整理一番所用之物后,便陪二位走一趟凤城。”
二人对视一眼,虽心下着急,但鬼先生已然答应,便不好再行催促。
鬼医带着小女孩和四位祭司走入木屋,一位祭司迅疾上前道:
“鬼先生,您不能答应他们,一旦您踏出苗疆之地,那您…”
鬼医制止了祭司的话,淡然道:“我已经活的够久了,老夫这一辈子只出过一次苗疆,也是那一次被人断言了老夫这一生。
如今我大限将至,命运的河流汹涌而漫长,如果能以老夫之命留下苗疆一点传承,为未尝不是好事。”
“可斐儿是我苗疆祭司选定的人,您怎么能让那位女士带走。”另一位祭司焦急道。
“那位掌教真人说过,老夫出山之日,便是南疆战火重燃之时。
既然这个世道要乱,那我们苗疆一脉总要留点薪火传承。
那位姑娘他日必可登顶大道之巅,斐儿跟着她,或许能避开命运之河的席卷也未可知。
老夫心意已决,你们各归其位,静待时机吧。
苗族不想卷入这世事纷争,可谁也避不开命运神灵的眷顾,只能奋勇向前。”
数个时辰之后,鬼医带着小女孩踏上去往凤城方向的道路。
山脚下,凤倾城的天凤卫列阵以待,十八一行纵马呆在右侧。
鬼医望向凤倾城道:“公主殿下,老夫老了,受不了骑马的颠簸。
您带着这些人先行一步吧,让这位姑娘陪着老朽坐马车前往凤城吧。”
凤倾城皱了皱眉,正要说话,林徽羽点头道:“我陪着鬼先生,公主您尽可放心。”
凤倾城也不好再说什么,点头道:“好,那就有劳先生。”
说完带着众人纵马离去。
林徽羽冲十八招手道:“你们跟着公主的卫队回去,路上小心。”
十八还要说话,林徽羽已经摆手道:“听命行事!”
等到众人离开,鬼医微笑着道:“徽羽姑娘,您打算去哪找马车呢?”
林徽羽头也不回的道:“鬼先生已有办法,何必还要找寻马车。”
话音刚落,林间一头巨大的怪虫奔出,停在鬼医身侧,微微颔首。
林徽羽看着这支巨大而丑陋的怪虫,内心一阵翻涌,但还是强忍了下来。
这支巨大的怪虫背上竟铺有三个人的坐垫,鬼医拉着小斐儿爬上虫背,望向林徽羽道:
“姑娘,这支蟾贝在苗疆是独有的圣物,可日行千里,比马匹要快了许多。”
小斐儿也细声细语道:“姐姐,不要害怕,大毛他不咬人的,你上来吧。”
林徽羽咬咬牙,这才踩着这支奇丑无比的怪虫爬了上去。
三人就这样朝着林间行去。
南疆凤城,彝族族长府邸。
罗布望着父亲道:“父亲,我听说公主带着天凤卫去了苗族,应该是去请鬼医的。
我们不能放任他们,否则那个许浮生一旦活过来,那一定会疯狂报复。”
彝族族长来回踱步,一边思索一边说道:“纵是救活驸马,他的刺杀也与我彝族无关。
如果我们出手截杀公主的天凤卫,那势必将惹恼公主一脉。”
“父亲,如今二公子一心依靠羌族,我彝族本就是他的眼中钉。
大公子一死,我彝族本就举步维艰。如果再放任这般下去,我们只能退回部落。
如果这次拦截,不杀公主,而是只将鬼医杀死,生擒公主,那到时我们便可以拥护公主的名义反抗二公子。
只要我们把驸马所做的那些事宣扬出去,我们只称公主是受妖人所惑,为了保护公主才出此下策,那其他各族也指责不了我们什么。
到时候我再把公主生米煮成熟饭,一旦有变,我们可以推举公主一脉的继承人继承南疆王位。”
老族长望着眼前自己的儿子不禁吃了一惊,这还是自己那有勇无谋的儿子吗,他居然能想出此等计策?
“那些汉人还没走吗?”深深了解自己儿子的老族长冷声道。
“儿子已经安排他们离开南疆了。”罗布沉声答道。
“那这些东西是谁教你的?”老族长一拍桌子,怒喝道。
“是…是…是那位汉人姑娘出的主意。”罗布看着父亲大怒,不敢隐瞒,直接说道。
老族长冷哼一声道:“他们不了解南疆,难道你也不知道吗?
老巫师只要在一天,我们就不能打公主的主意,除非她自愿。
否则,是你还是我来承受老巫师的怒火?”
罗布听着父亲口中的意思,顿了顿道:“父亲,那如果公主是自愿呢?”
老族长长叹一声,他知道自己这个儿子一直惦记着凤倾城。
要不是许浮生半路杀出,说不定自己的儿子真的有可能将公主娶回。
沉吟半晌老族长才缓缓开口道:“你带人去截下公主,万万不可伤了公主。
另外让罗林尽快将驸马的那些消息散布出去,还有南疆学院那里有一个驸马严令看守的地方。
让人去看看那里怎么回事,要么不动手,一旦动手务必将驸马的势力彻底清除。明白没?”
“明白!”罗布重重的点了点头道。
南疆道是个很神奇的地方,各族林立,且各族均有自己的私军。
一旦对外,南疆几乎可谓全民皆兵,且可统一调遣。
这也是圣元王朝为何一直无法拿下南疆的原因,就连重玄道庭的信仰都无法进入这里。
可一旦对内,各族均有自己的算计,兵力分散,时常会有各部落之间的纷争。
所以老族长才敢如此放肆,甚至反对现在的南疆王。
苗族所在山区离凤城相距数千里,凤倾城带着天凤卫彻夜疾驰。
连续三天,才堪堪走出苗族山区,进入彝族所在的纳吉州。
马匹已经受不了这种强度的奔驰,凯莱尔开口建议道:
“公主,我们需要休息一日再走。否则我们的马匹将会累死的。”
凤倾城从小骑马打猎,自然知道这一点,只好无奈点头道:“好吧,那就在纳吉州休息一天吧。”
作为南疆最尊贵的公主,她何曾受过这种奔波之苦。
只是为了那个她不知该恨还是该爱的男人,她才不顾师傅和二哥的反对,带人杀到苗疆山区。
冒着两族开战的危险,强行请了鬼医出山。
那个男人原本不值得她为他如此付出,他从一开始便是利用自己。
到后来更是利用自己杀害了大哥,按照南疆的办法,应该将他喂了蛊虫。
可她看到他冰冷的躺在南疆王府的密室时,还是忍不住想要救他。
她清楚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时,这个男人那神秘而深邃的笑容,他的吻是那么令人迷醉。
她喜欢他,凤倾城很清楚的知道。
可他喜欢她吗?凤倾城也知道,但她实在不愿去想。
爱情到底是什么,凤倾城真的不明白,但她实在不忍看他那样冰冷的躺在那里。
所以她来了。
嗷…
默然思索着自己爱恨情仇的凤倾城差点被受惊的马匹掀下马背,原本一直向前的马匹突然停在了原地,不安的踏着马蹄。
远处,一条黑线突然如洪流般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