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王室的投石器和弓箭交叉布置,投石器无法攻击太近的距离,而弓箭无法射到八十步外,互相补充,倒是极佳的配合,使得王室的防守火力从城外一里直到城墙下,几乎没有死区。
韩军显然要付出极大的代价方才能冲到城下,这次周扁也没有热身,直接下令所有的弓箭手都在城墙后方,要给予韩军最大的打击。当然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浪费,在军官的指挥下,王室弓箭手自然是对准了韩军最密集的地方。
五十步,四十步,三十步,南北两侧的韩军离着城墙越来越近了,韩军的弓箭也不断给城墙上的王室士兵带来了伤害,渐渐的有士兵们倒下,血水又开始染红了城墙地面上一片一片。不过幸好的是没有像第一天那样两万弩兵一齐射击,那样的压迫感,可不是每一个新兵都受得了的,毕竟今日城墙上的可还有不少新兵仅仅训练了八天。
就这样,韩军八十步外用弩,八十步内用弓,远程火力也发疯似的还击,想要掩护剑盾兵抬着云梯攀上城墙。
那数十架望城台顶着漫天飞石,也缓缓向城墙移动,已经有韩兵爬上了高台之上,架起了劲弩,只等射程一到,便要开始射击。与两侧韩军不同的是,中间的韩军却移动的比较慢,自此已完全分成了三块。
周扁略有些忧虑的望向那数架高大的望城台,心中也颇为焦急,难道就任由其接近么?有什么好的办法可以打到它?忽然,周扁脑海中想起了自己所做的燃烧弹,若能将之烧着也是个好主意,但随即周扁自己便摇了摇头,这个时代,还没有火油之类的引火之物,若用灯油那又要花费多少?而抛出烧着的木块,就算没在空中被风吹熄,砸下之时只怕也被砸熄了,所以周扁虽造了些木块之类,但却没打算就这么用,具体怎么个用法,周扁也没有想好。
那望城台越来越近了,最近的已经到了二百五十步内,已经能望见那高台之上韩兵给劲弩上了弦,那蠢蠢欲动的样子直让人看了心中发毛。
而就在周扁想要下令试试用燃烧弹时,北边稍远处,中间那部分韩军中,一架望城台终于扛不住火力,几根支撑着的木柱被砸弯了,高台哇啦啦一下倒塌而下,动静很大,想必那高台之下的数十名韩兵,只怕也被砸死了不少。
周扁心中顿时一松,看来那望城台也不是那么难打,棚车都干掉了几十辆,也该轮到望城台了。不过想想也是,棚车数量多,是望城台的五倍以上,棚车为了遮挡士兵,迎敌面积自然也大,也就更容易被击中,而望城台只是一些木架撑起的高台,虽然高大,但中间却是空的,其截面积显然也就比棚车小很多,所以难以击中也是有一定道理的。
但总归不是无敌的,不像来自后世的投石器,架在城墙之后,远远的打你,你却还打不着它,应该就是这个世上最厉害的守城器械了。
所以投石器对上望城台,不管是理论上还是实际上,肯定一台投石器要比一架望城台威力大。
这么一想,心里又好多了,抬头一看,却见那数十架望城台全部已是临近两百步了,高台之上,韩军弩兵已经开始射击了,虽一时不知效果如何,但城墙上的士兵一下看见对方和自己一样高,心理上的压迫感只怕还是会造成一定的恐慌。
却在这时,又有一架投石器轰然倒塌,看其位置,居然又是定鼎门靠北边五百步处左右的。几乎同一位置,两架投石器先后被放到,难道是巧合?
稍微一想,周扁便将目光又投到了城墙之下,因为韩军前锋,已经有士兵抬着云梯冲到了城下,正要将云梯竖起。这还是离着定鼎门近一点的地方,那更远的上东门和南边的平门处也不知如何了,想来也已经就要开始攀上城墙近战了吧。
到了城下,韩军的进攻方式则依然和第一天一样,竖起云梯,士兵们顶着盾牌,别着长剑往上攀爬,也真是难为他们了,一手举着盾牌,另一手还要扶着云梯,却还要爬的飞快,想必也是练过的吧。
王室的防守方式自然也是和以前一样,扔石头,泼金汤,等韩兵离着城墙上面再近了时,就拿长矛往下刺。
虽然方式还是老方式,但交战双方依旧悍不畏死,就像是第一天的重复,一个个韩兵从云梯上掉了下去,但更多的韩兵又冲了上来,但与第一天不一样的是,王室新增的投石器明显比韩军新增的棚车要好用的多。飞石压制之下,城墙上的王室士兵明显压力小了许多。
看着双方士兵已开始短兵相接,周扁却不再像第一天那么紧张,哪怕城墙上的新兵多了许多,周扁依旧坚信守住城墙是没有问题的。
转眼间远处又有一架望城台轰然倒下,虽然好像隔了几里地远,但那动静一下子就将城门上众人吸引了过去。
而这时,正对着定鼎门的一万韩兵也冲到了城下两百步,这一万人一直是迈着整齐的步伐,而且中间夹着十架望城台,所以来的比两侧都要晚了许多,想必是韩军中的精英吧。与两边军队不同的是,这一万人一半是弓弩手,另一半则是盾手掩护着弓弩手,想必只是为了压制中间的定鼎门,而不像两侧一样是为了强攻城墙。
眼见那一万韩币就要开始射击了,周密等慌忙将大王请入城楼殿内,就在周扁将要进入大殿之时,又一架望城台轰然倒下,周扁回头一看,却还是先前倒下两架望城台那块附近。再一再二又再三,这就不是巧合了,周扁心意一动,立即安排樊馀前往询问。
刚在大殿里坐定,便听到定鼎门城门之外一片嗡嗡之声,往外望去,只见一片黑云冲上了天空,尔后直冲城门飞来。
又是韩军的箭矢,紧接着便听见殿外有人大呼,“注意隐蔽!”
若是韩军在中间一路只是射击,那要不要让军士们都躲起来不还击,以减小损失呢?反正中间这一路他们又不来攻,并且还在投石器攻击的范围之内,撤去弓箭手之类反而可以增援两侧,可以让王室有限的兵力得到最大的利用,那么要否下达此命令呢?周扁一时也拿不定了主意。
很快,第一轮箭雨就倾泄在了定鼎门及两侧百步之内,然而给王室造成的损失却并不大,因为定鼎门上守着的都是老兵,就算是新兵,在有了第一天守城经验的老兵教导下,也知道如何躲避了,所以周扁在大殿之内,一个哀嚎声都没有听到。
但是却有几十支箭矢是冲着大殿几乎平射进来的,好在亲卫们都反应的快,全部用青铜盾给挡住了。
果然,箭雨落幕后,便有军士进来汇报,这一轮大约只有数千支箭,除了有几人受伤之外,倒是没人死亡,看来韩军的劲弩,威力也不是那么大嘛。第一天造成了那么大的损失,应该多半是因为士兵们经验不足以及木盾质量太差,战后周扁令军中将领专门做了总结和提出了应对措施,果然效果好了许多。
那军士汇报完后刚走,北边又匆匆跑来一名军士,“大王,健将军令小人前来汇报,北边上东门两侧五百步之内,均遭到了韩军的攻击,韩军已有云梯攀上了城墙,在我军的抵抗之下,尚还没有一名韩兵爬上城墙,健将军说了,现在还顶得住,望大王勿要担心!”
周扁点点头,嘱咐几句后,便让那人退下了。
接着又有一名军士从南而来,原来是南边平门的刘云差人来报,韩军已开始攻城,但目前还顶得住。
将其遣走后,周扁则陷入了沉思,韩军这是拉长了战线,难道真想以优势兵力让王室无力应对,还是另有阴谋?周扁一时不得其解。
但战争总归还在继续,不管韩军从哪而来,王室总要接着便是。想了想后,周扁终于下定了决心,让少师下令,将定鼎门附近的弓箭手全部抽往两侧,中间只留一千御林军和一千新兵。这样子的话,两侧就各有六千兵力,应该没有问题的吧。
投石器依然在一轮接着一轮的发威,定鼎门内外,一边是射箭,一边是抛石,如此对射,也不知能否给予韩军更大的杀伤。不想片刻后,那门外的望城台又倒下了一台。这可是好事,毕竟望城台给予的压力比起地面上的弩兵要大多了。
一会之后,樊馀跑了回来,“大王,某已经查清了,那三架投石器全是一台投石器所伤,刚才他们又打下了第四台投石器。这台投石器是由颜高手下几十名弟子操作的,领头的却是那个洛阳商贾之子申伯长,据说这方法也是申伯长所创。”
说着樊馀双手递上了两块石块,这石块都是周扁事先令民夫准备的,刻意砍成有菱角的样子,但与众不同的是,这两块石块被一条近一人长的绳索紧紧的系在了一起。
看到此,周扁的双眼顿时眯了起来,这不是后世十八十九世纪火炮年代惯用的链子弹么?将两个铁球用铁链拴在一起用火炮射出去,两个铁球交叉前进,中间的铁链更是横扫一片,在加勒比海盗电影中,这种专门针对敌舰桅杆的炮弹,其威力给周扁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真的没想到在这个时代,居然就有人将之想出来了,其思维敏捷竟不下于来自后世的自己。
于是周扁笑了笑,“原来如此,这两个石块带着中间的绳索前进,虽然石块难以砸中高台下的架子,但绳索却很容易打在架子上,其力道足以给高台下的木架很大的损伤,由此看来他们能干掉四架高台,绝非偶然。”
“啊,大王一看就知道了,某还要那申伯长说了半天才懂。大王,那申伯长就是这么说的,他说他是想起了小时候走路被地上的绳索绊倒,方才想出这个办法,一试果然有用。”樊馀将那石块放到了地上,除了少师和庞兴,几名护卫也好奇的围了上来看。
“这个法子的确有用,可推广至所有的投石器对付望城台使用,传令下去,所有针对望城台的投石器,全部使用这个方法。”周扁点了点头。
顿时便有传令兵征得少师同意后,抱起那两块石头跑了下去。原来那传令兵也是个小心之人,生怕说不清楚,搞错了大王的意思,便也不嫌重,干脆将实物抱了去。想到此,周扁又望向了樊馀,看来樊馀将之抱来,也是存了同样的心里吧。
回过头,周扁又冲身后的颜高笑笑,“这申伯长倒还不错,待韩军退去后,可引见给本王看看。”
颜高慌忙拱手,“大王过奖了,战后颜某一定将其带来,能得到大王的召见,此乃申家小子的福气。”
是人才,自然不会放过。呵呵一笑后,周扁摆摆手,又望向了殿外。此时,定鼎门外第五架望城台又轰然倒下,砸起一片灰尘和惨叫声。
虽然只能看到对面那高大的望城台,和一轮接一轮的箭雨,看不到南北两门处的攻击情况,但料来刘云和王孙建二人足以应付,自己居中指挥就可以了。
又过了一会,少师拱手告辞而去,他要去北边看看,然后庞兴也离去到南边的平门督战,大殿中顿时一片沉静。
这时一直跟在大王身后的养中桥发话了,“大王,这定鼎门外韩兵都躲在盾牌之下,弓弩难以射穿,臣在此也没有什么意义,不若让臣自己去北边,专门寻着那韩军兵官射杀之,或可取得奇效。”
养中桥说完,颜高也开口了,“大王,就让某也去南边吧,某之弟子尚且能思虑杀敌,某又怎甘落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