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密一愣,回想一下方才护卫们反应的都特别及时,并且盾牌一下围得也很到位,应该没有什么大的差错,实在想不出大王指得是很么,只得老实说道,“小的不知,还请大王明示。”“方才树上那人你们是怎么发现的,你又是如何看的?”周扁却并不先回答,而是问起事情经过来。“回大王,那白衣人乃是小的身旁的哨兵发现的,那哨兵随即便吹哨示警,小的也就立即发现了那白衣人,一看便吓了一跳,几十步远已是弓弩的范围之内,再又见这白衣人站在树上却很是自在的样子,便知其身手高强,于是小的首先想着大王的安全,便出声招呼护卫保卫大王了。”周密详细说来,众人再一看那棵树时,果然是在强弩射程之内,心里也是一阵后怕,不明身份之人居然悄无声息的走进,若真是有什么企图,恐怕已是得手了,看来那人还真是没有恶意。众人一想也是不知大王为何说周密有错,于是便都将目光放到了周扁身上,只听周扁说道,“你能首先想着本王的安危,其心本王甚是欣慰。”所谓欲贬先褒,也不能老是批评别人,只见周扁顿顿后又接着说道,“但是首先,只是一个不明身份之人,身为亲兵队长要首先判断安危程度,不能一有问题便是最高防护级别,什么样的危险程度应该便有什么样的对策,不然容易闹得人心惶惶。其次,若是别人并不知本王身份或根本不知本王在军中,你那一声保护大王,声音那么大,只怕也叫那白衣之人知晓了本王的身份,容易使本来无心之人偶然起意,当然现在看来本王是幸运的。其三,本王在军中,自然是军中之重,但你叫众护卫层层将本王围住,岂不是告诉别人本王便是这里最重要的人,若是敌我双方,人家本来端着弓箭不知道射往哪里,你这一围,便是从没打仗之人,也知道目标在哪儿了。所以你们都记着,日后你们行军打仗时,需得注意,一军之主帅不得轻易暴露在敌人面前,应该深藏在大军之中,就算是为了便于指挥或者鼓舞全军,也最好在重重大军之后,让敌人不会轻易攻击到。”这最后一句话自然是对身边所有人说的,听得众人连连点头。只听周扁又说道,“当然今日本王也犯了错误。身为我大周身份最尊崇的人,却坐在队伍的最边缘,哨兵又只洒了二十步,幸亏本王并无仇家,若有逮着这个机会便能要了本王的命。本王并不会嫌命大,日后本王自己也会注意。”虽然大王最后一句有点玩笑性质,但周密还是听的后背一阵发凉,的确如大王所言,其实是自己的过错更大,大王坐在队伍边缘,自己不是也没注意到么?自己刚当队长时还兴高采烈,真以为从此便出人头地了,哪知道光这护卫工作居然这么多细节要注意,一不小心便成了王室的罪人了,想到此周密便一把跪下,低头沉声道,“大王,小的能力有限,辜负了大王的栽培,请大王责罚。”周扁忙一把将之扶起,“你这是说的哪里话,本王早就说过,并没有人教你,而先王也并不像本王这般好出游的,所以王室里也没有经验供你参考,你能做到现在这样已是很好了,至少方才盾牌是围的密不透风,就算有箭矢射来,也伤不着本王的。”一旁庞兴等人又劝了会,周密这才脸色稍缓,只听周扁又说道,“其实今日,你只需出声示警,令大军戒备,然后出动几个精干护卫将本王缓缓拉回队伍之中心即可。还有,庞百夫长,”说着周扁提高了语调,庞兴听大王语气不悦,立马便知批评完周密便轮到自己了,忙自觉先跪了下来再说。“若是从统帅的角度来看,今日你的过错比周密更大。身为军中长官,竟然反应如此之慢。当然,主将也不是事事都需亲力亲为,队伍休息时,你也可指定其余人专职值班,由他来替你发送战备指令。备,这个指令是要士兵们立即转入作战状态,今日你下达的这一指令非常正确,但是之后却没有下文,没有任何应对措施,还要本王开口派人前去查看,需知你才是百夫长,若是军中事事都要本王操心,本王哪里顾得来,又要你做什么?行军之时凡事都不得不小心翼翼,尤其山林之中,树木丛里最容易藏人,方才只发现了那白衣人一人,其他的方向还有没有那白衣人的同伙,直到现在你都还没有意识到要派人去查看。若真是打仗,敌人此时便会要了你的命。”如此严厉的话语,浑然不似大王平常的作风,说得庞兴背后也被汗打湿,只得不住的磕头谢罪。周扁见这个四十多岁的壮年汉子额头上汗滴都流了下来,心中也是不忍,忙又扶了起来,“没有什么事是谁生来就会的,打仗更是如此,这便是这次本王坚持要带你们出来拉练的原因,只有如同真的出征般去练习,方能找到自己的薄弱点,若还是每日只在成周附近操练,队形走的再好也经不住敌人一个偷袭啊,你说是不是?”此时身边除了庞兴周密,还有蔡武子远等数人,众人听大王讲的有道理,不由发自内心的更加崇敬大王,忙纷纷起身答道,“谨受大王教诲!”其实不少人心中还有一个大大的疑问,只是不敢说出来,那便是大王年龄这般小,为何却知晓这么多,难道大王真是天授聪慧么?难道真的是天佑大周么?有了大王的明确指点,庞兴告一声罪后便立即安排起来。其中周战得令后便率一队士兵分散开来向四周搜去,而另四队人则在队长的指挥下前移,将周扁等人以及众奴役俘虏等围到了中间,这会才有了阵型之象,周扁看着也不由连连点头。其实周扁自己心中也是惴惴不安,自己不过仗着多了些后世的知识,脑袋灵活些,却不知自己说的这些到底是否正确,看来只有等日后到了战场才见分晓吧,想着周扁不由对这个世上的军事家们渴望起来,庞涓孙膑便是这个时代的人吧,却不知他们现在何处,还有商鞅,此时应该还叫卫鞅或者公孙鞅吧,虽然以变法而留名于后世,但其实他的武功也很是了得,带兵收回秦国被魏国占了近百年的河西之地,兵围安邑,迫使魏侯割土求和的便是他了,日后若是有机会,能在他们成名之前便招致麾下就好了。周扁如是想着,只可惜现在王室困顿,自顾尚且不暇,哪有精力去那茫茫人海中寻找一个并不出名之人?正想着时首先便见周战前来冲庞兴汇报,四下搜了一圈,连树上和草丛之中都没放过,并没发现一个人影,百步之内应该是没别人了。庞兴点头后便向周扁走来,却被周扁摆手止住,“方才所说的本王都听到了,可令军士歇息一会,等待樊馀等人归来。另外,军中四下散开哨兵,务必提高警惕。”庞兴点头称是,便退下安排去了。周扁却继续陷入了沉思,那白衣人到底是谁。首先可以明确并不是山贼,一来山贼一般没那么高的功夫,一般人在树枝之上都会小心翼翼的抱住树干,而那人却是稳稳的站在树枝之上。二来山贼也不会穿的那么风骚,还一身白衣,一看便知是士子了。当然这也只是常理推测,若是山贼中就有这么特殊的,也不好说。如此这样一想,周扁心中也有了大概,说不定便是山中的隐士,或者游玩的士子之类,但从其悄然接近却又不露面打声招呼来看,此人要么很是小心,要么就是别有用意。其心思令人费解,但可以确定的是对自己并没有歹意,不然自己这边也不会到现在还安然无恙。由于许多士兵突然被喊起来,却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手里虽端起了兵器,但心里仍然惴惴不安,出于紧张或者是好奇,许多人都低声交头接耳起来,一时身边嗡嗡的一片,在周扁听来却忽的想起了前世读中学时,自习课上若无老师在,便是这般状况了,偶尔听到有队长大声吆喝几声,那便如同自习课上班长忍不住了站起来吼一声一般,突然一下安静下来。想到此周扁嘴角不由笑了起来,好想念以前啊,看来过个几年等权势再大些时便办些学校,也好便于自己培养人才以及民智开化了。就在外围的士兵紧张不已,内围的士兵四下打听时,过了好一会,才见樊馀姜平二人带着几个士兵回来。远远的周扁就看见樊馀耸搭着脑袋,一幅垂头丧气的样子,显然是无功而返。果然等二人走到队伍中间来,便见二人单膝跪下,樊馀首先低头拱手道,“某等辜负了大王,没能将那白衣人抓来。接着一旁姜平补充道,“大王,那白衣人身手甚是了得,我等赶到那棵树下时,那白衣人影又在几十步外,再追去时,只觉距离越来越远,恐怕惊动山中山贼,故我等不敢出声大喊,仅放了几箭示意,那人并不理会,直到最后找不着人影,我等才转身而回。”周扁刚欲出声,却听樊馀抢道,“谁说那人越来越远?大王,若不是姜平拉住某,某此时只怕已经捉住那厮了。”说完拿眼瞪着姜平,想必心中略微有愤愤之意。再转头看向姜平时,却见他神色自若,也不分辨,于是周扁笑笑道,“两位请起。樊馀,你的心情本王能理解,但是山中形势不明,一不知那人是谁可有同伙,二不知四周是否有山贼巡山,三来山中看不了多远,容易中埋伏,所以一追不得,不可再追。你们都将是本王的左右臂,可不能有所闪失啊。若是以后带军时,更不得轻易追下去,不然遭了埋伏轻则败退而归,重则全军覆灭。樊馀,方才你讲逢林勿入时还说的上道,怎的自己去做却甩在脑后了?”听了大王训斥,樊馀面色一红,忙连连点头,的确,说时容易做来难啊。紧接着樊馀又忍不住问道,“大王,未追上那白衣人是我等的过错,难道就这么放过他了么?要不要再怎么办?”显然樊馀是仍旧未服气,而是将希望寄托在了大王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