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至关重要,周扁可不想教出一帮如当今诸侯那便目无天子之辈,所以着重强调了这一点。
听罢颜高却是笑了,“大王请放心,我儒家以君臣父子为纲领,忠君乃是首要。这洛阳学院,便交与颜某,某必让其为王室出贤才。”
“也好,那你便与太师等人好好商议,整理个教学纲领出来,需要什么,只管问本王要,王室中也有些好学之人,可以拉来充当讲师。还有,这学院暂时就不要再招人了吧,现在也只能接这么多,子还曾经曰过,过犹不及,所以还是适可而止的好,不然反而教不出人。”
“是,谨遵王命。”颜高恭敬拜下,显然用孔子的话再来说他,他更乐于接受。
学院的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自有与太师与颜高他们去操心,还好的是太师等人还没有意识到教科书是什么对于未来的影响,甚至连教育对未来的影响都没有意识到,而颜高听闻周扁提议的课程中几乎全是儒家学说,心中早就乐开了花,所以哪里还会有人对周扁随口一说提出意见来?其实周扁想的是目前就这些吧,教育问题也不能一下走的太快,现在培养出一批能看书写字,对王室忠诚,且又有一定办事能力的人即可,待得以后再着重培养科学啊军事啊之类的人才来,甚至还要建专门的军校,只是就目前的发展来看,恐怕要到很后很后的之后了。
于是周扁信步离开了学院,却马上又有大事等着忙碌了,因为这可是王室百年来重回洛阳的第一个新年啊。
其实许多细节问题都与去年在成周时一样,但在太后太师等人看来,在洛阳过年和在成周过年大有不同,洛阳可是武王定都,周公营建,成王接受诸侯拜见的王城,而成周,其实只是当初建王城时随手所建为商朝遗民居住的地方,甚至以前根本就不叫成周,而叫狄泉,那会洛阳才叫成周,因为周人认为洛阳是成全大周之地,直到王室搬到狄泉之后,才将狄泉改名叫成周。两座城虽相隔几十里,然而地位高下却十分明显。
不过对于周扁,却是多半时间在看着太师等人忙进忙出,到处布置着王宫及宫外三大殿,尤其是太庙、宗庙和考宫这三大殿,更是该修的修,该补的补,重新摆放祖宗牌位等,有时太师还要召集少傅冢宰甚至还有一直呆在洛阳的太史官一起商量礼仪,誓要将这次祭祖大殿办成百年来最隆重的一场,毕竟自王子朝之乱后,王室百年都没有如此扬眉吐气了。
甚至还有人借此机会对身为大王的周扁提出了建议,比如那个太史官就通过太师向天子提议,要求天子恢复周礼中所记载的天子一日四餐的规格,还有其他一些限制天子的礼仪,周扁听了自然是连连摇头,一日四餐那是几百年前的习惯,要知道人一日三餐可是经过几千年来东西方世界的同时验证,被证明为最适合人类生存的方式,怎么再能改成落后的呢?
本来周扁一直没有多关注王子朝之乱后洛阳残留的一些为官世家,这次听太师提了太史官此人,倒还有兴趣见面一聊的,毕竟中国历史上极其牛逼的一位太史官老子便是从洛阳西行往函谷关出关而去的,要不是知道老子可是秦穆公时期的人,周扁一穿越而来便会想方设法见上一面,神仙一样的人物啊。现在虽然见不着了,但见见他的后人也好,不管是工作上的后人还是实际家族的后人,都值得一见,但这太史官竟提了一些没边的建议,比少傅还要烦人,于是周扁又不乐意再听到此人的任何消息了。但事实上,这位太史官还是极大的影响了周扁,当然是后话了。
眼看离新年越来越近,齐魏两国使者每日里好酒喝着,美女陪着,倒是逍遥自在,而秦公子渠梁却是一直没有消息,郑都离着洛阳不过十日路程,赶的话或许还能在大祭之前回来吧,周扁如是想着。
甚至身边的刘氏以及一干亲近小婢女都在期盼着新年,或许在刘氏看来王室在新的一年里更为强大才令她激动,而如隶女巧她们心思,只怕想的却是今年太后的赏赐会包的更多吧。
如此每天期待着,不想却等来了个坏消息。
事情是少师在小朝会上说起的,虽然临近年关很忙,但小朝会还是在按例召开,这天正是小朝会,国之大事在戎在祀,于是众位大臣先将大祭的事情汇报和商议了一遍之后,少师这才说起,“大王,老夫管着军营,这几天出了一些事正要向大王汇报,不过倒不是什么大事。”
周扁听了却是眉头一皱,军营可是自己最为关注,也最为倚重甚至也是自己最大的依靠,容不得一点点差错,后世学史,经常看到大军因为一点小的疏忽便全军覆灭的,于是周扁一听这话顿时不悦了,出口打断道,“少师,军营之中无小事,日后但凡有任何反常,便要即刻向本王汇报。说吧,是什么事?”
没想向来好脾气的大王这次竟有些脸色了,众人均是心中一凝,少师则是老脸一红,但很快便又恢复了正常,立即拱手答道,“是,大王,是老夫之误。老夫想说的是这几日年关将近,军中士卒多为王畿之地本地人,数月来均呆在军营之中,想家者极多,便有胆大之徒,发了军饷后便偷偷溜出兵营,回家去了,十停中竟跑了一停,幸好每日都有人走也有人回,所以军营倒是没有空。老夫斗胆,能否放假三天,也好让士卒们一慰思乡之情?”
铛的一声,却是周扁将身旁小几上的小鼎给扔到了地上,唬得太师等一干大臣忙滚下坐垫,纷纷跪倒在地。只听大王厉声道,“十停之中少了一停,你竟今日才说,还替他们辩解,真是岂有此理?岂不闻,兵者,国之大事么?”
自这少年登基以来,发如此大的脾气倒还是第一次,直吓得少师一把老骨头都趴在地上打着哆嗦。其实也由不得周扁不发脾气,本来自己定的就是从严治军,要求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军规中也有规定不得随意离去,若是在后世,不管哪朝哪代,不管东方西方,只要是军力强盛的,抓着逃兵可是直接问斩的,这下倒好,自己的士兵偷偷跑了如此之多,而自己的军中主管却还在这里请求大王放假,真是岂有此理。或许周扁真正生起的是少师没有阻拦吧。
好一会周扁的胸前起伏才平静下来,怎么感觉自己现在越来越容易动怒了,情绪激动容易偏激,这可不是什么好情绪,于是周扁使劲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仔细一想,其实这事倒也真不怪少师,王室本就散漫,甚至听说依古制新年时是要放假的,而自己前世也不是军官出身,甚至也不是管理人才,所以这兵没带好自己也有责任,不过现在的情势之下,也非得杀个下马威了。
正想着时却听太师出声了,“大王请息怒,士卒思乡,孝敬上人乃是人伦常情,我周朝以孝治天下,倒不可剥夺了他们尽孝之心,少师也是仁义之辈,故而并未强加阻止,实为情有可原。还请大王恕罪。”
此时周扁的心已经平静下来了,若是刚才还发怒时,只怕听了太师这话又要扔一个鼎出去,于是闭了闭眼睛,斟酌一番后缓缓说道,“太师和少师忠心可嘉,仁义更是天下表率,然而,孝亦有大小之分,自古忠孝不可两全,君臣又排在父子之前,所以若为了尽自家之孝,而坏君王之忠,是不值也。军队,乃王室之依靠,非君王之令不得擅动,我朝幽王烽火戏诸侯便是以军国大事为儿戏而。如今我王室更为微弱,每行一步便战战兢兢,唯恐惹恼了那些个强势诸侯,如今齐魏二国使者虽在,安知心怀叵测之韩国不敢有异动乎?其实本王军中,比起他们家中,还更需他们啊,你们可理解不?”
这话说出,周扁很是自得,只觉得这是自己有生以来说出的最有水平的话了,于是低头看去,果见太师等一干大臣听了连连点头,以太师为首高呼道,“大王英明,臣下受教了。”
眼见一干重臣均是跪在地板之上,虽是纯天然木地板,跪长了也受不了啊,于是周扁忙亲手将最前列的太师少师二人扶起,口中说道,“诸位卿家,都请快起来吧,是本王方才失态了。”
众臣连道不敢不敢后,纷纷站起归了原位。眼见少师却依旧是低着头,周扁不由笑了,“少师,还在怪本王么,本王方才激动了,并无责怪之意,还请谅解。”
见大王主动赔罪,少师却又激动了,连连摆手,“大王折杀老夫了。本就是老夫之错,今日听大王一言,方知兵事之重,是老夫松弛了。而军规乃是大王所定,老夫却未能照章执行,请大王责罚。日后老夫必将从严治军,只是此事如何处置,还请大王示下。”
“也好,以后军规中要着重注明,任何时候,哪怕是新年,无长官批准,也不得随意离开军营。但为了士兵计,日后本王会隔一段时间安排轮流休假,另外士卒服役三年后,可以得到一笔退役费,任其自行离去,不过王室若有事也应召之即来,当然也可留在军中,嗯,此事倒需仔细考虑一番,立个军役法吧,此事不急,年后再说。”
说着说着周扁自语起来,却眼瞅少师等人正等着自己,不由小脸一红,转回了正题,“眼下,朝会散后,少师您就立即回到兵营,下令不得再回家,再传下令去,今日回到军营的就算了,明日回到军营的打十大板,后日回营的打二十大板,以此类推。嗯,离大祭还有几天?”
“五天。”太师连忙答道。
“若过了大祭仍未回营的,重大六十大板后,直接革去兵籍,仍回原处。”周扁用不容置疑的声音说道。
“是。”少师慌忙答应。
“另外,大祭过后第二日,本王将亲至洛阳新兵营,与众将士共度新年,并赏赐美酒,本王与士兵们同乐。”想了想周扁又补充了一句。
“那成周,孟津和巩邑三地怎么办?”少师疑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