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六章:白茫茫一片真干净;红彤彤三火耀新晴(四)
南安王爷明白仇都尉的意思,自己二人是铁定走不得。如此一来,与其说送走柳蒋二人,倒不如说让他们押走那伪王。只要把人押回去,自己二人就算有功,家人自是好过,族人也可保全。而铁弓卫除了护送之外,还可交好王子腾,这样自己两家更有保障。
仇都尉知道南安王爷一定能明白自己的意思,如此也不多说什么,只是闭目等着。南安王爷又想了一回,才点点头,“这样却也算个法子!只是那二人会走吗?”
“尽量劝一回罢!”仇都尉说着一叹,“天不佑人啊!”
南安王爷也叹了一声,“还想着能挺上半月呢,不想只是一半儿而已。这还是贾璞将军走时伤了那伪王,不然更难了。”
仇都尉道,“竟也不用说了,早些准备才是,铁弓卫若是都能走了,贾璞未必不能一战。”
南安王爷道,“那般恶战磨炼出来,可就不知福祸了!”
仇都尉苦笑道,“哪里想了那么远呢?”
“却也是了!”南安王爷说话起了身,又对仇都尉道,“主意是你出的,我这便上城了。”
仇都尉点点头,心知南安王爷意思,毕竟自己得君命过来的,知道的也要多些,有些话也好带出去。于是让了一回,这才去找柳湘莲和蒋玉菡两个。
即便柳湘莲和蒋玉菡不知兵事,却也感受到大战来临带来的压抑气息。二人正坐了说话,想着此一回会怎样,又见仇都尉进来,忙起身相迎,让了坐,这才说话。仇都尉倒也不藏掖,只把这一回的凶险说了一回,然后说二人脱身的法子。
柳湘莲是个讲义气的,听仇都尉说完,笑着道,“虽与大人相处时日不多,也知大人豪爽之辈,又有宝二爷在,攀扯一回,倒也敢称朋友二字,如此我哪里又会先走。再说来,即便不才也要比寻常的强些不是。”
蒋玉菡道,“柳兄这话却也说得,却也说不得。怎么说起来,你也是不如我只身一人来的自在,家中还有嫂夫人的。只想这边义气,难免辜负宝二爷当日的心。再则,大人所言甚是道理,能把那酒虫押了回去,这边的人才有说法,我等也好安心一战。”
柳湘莲一怔,“你不走?”
蒋玉菡道,“能交宝二爷这般朋友,才得机会为国出力。不想又得王爷大人高看,托付重任,奈何我本就不是细致的人,况且还有柳兄在,便更是多此一举了。如此倒不如留下出力,即便真的血染疆场,却也不枉此生了。”
仇都尉道,“早知二位高义,奈何事已至此,哪怕多了二位,却也不可为。如此何必留下,做那无谓牺牲呢。能把这伪王押送回京,才是功德一件。”
蒋玉菡对柳湘莲道,“大人的话很是,柳兄还是不要犹豫才好。”
柳湘莲道,“独自逃生,这话竟也别说了!”仇都尉心道,怨不得南安王爷不来劝呢,感情这二人同那宝二爷差不多,都是认死理,一根筋,这可怎么好了?你们不走,哪里还有合适的人了?想着继续劝说……最后柳湘莲道,“依着我不如大家血战一回,实在不能为,一起走!”
蒋玉菡忙道,“此法甚妙!”仇都尉听完,很是无奈,只得点头,回去找南安王爷商议。南安王爷听完,除了赞一回柳湘莲和蒋玉菡,却也无法,最后二人又商议一回,都道不如依了那蒋玉菡的,真的不成都走。
他们想的倒是不错,可时间哪里允许呢,就在他们说话的功夫,下面阵型已是摆好了。那蘸金斧大王亲自坐镇中军,二话不说,命弓弩手先是射了一回,压的守城的南安王爷等人抬不起头来,趁着这功夫,蘸金斧下令攻城。
眼看箭雨停了,南安王爷顶盾看了一回,做到心里有数,又见守城兵士如法炮制,还要泼水,紧忙道,“别急,先用冰砖!”兵士们忙把冰砖堆上墙,只等一声令下,这才往下推。
攻城的西海沿子兵士,这几日竟是吃水的亏了,自是不肯卖力攀爬,心里想着如何应对,哪成想却是冰砖下来了。这东西虽是不如石块伤人,奈何落地后,人很难站稳了。结果心里想法一多,第一波攻势就算没了。
蘸金斧看的分明,命人督战,今晚上一定也熬拿下王城来。兵士们无法,只等再次攻上来。南安王爷见了,也是不等了,直接命把这些日子存下的冰块全都抛出去。反正要走,留下做什么?仇都尉也明这个道理,城下站了,指挥兵士不停往城上搬运。就这样,接连打退了三波进攻,南安王爷却也累的不成了。
蘸金斧实在没想城里人居然如此顽强,单手提着大斧便要上前亲自督战。谋士忙拦下了,献计道,“方才仔细看了一回,这东面守城的怕是不少,如此南北两面必然空虚。”蘸金斧一听大喜,自己如何忘了这一节呢?想着紧忙分兵,两下各分五千人过去试探。
城楼上南安王爷自是看的分明,心里知道不好,眼下正面便是三万之众,分一回还有两万。这两万虽是不能同时攻城,只循环起来,却也受不了。更不用说左右两翼的一千人了。想着忙对城下的仇都尉一挥手。
仇都尉见此,先叹了一回,才吩咐体己人去柳湘莲那边说话,又命人去去余下三城门传话,北城人马来东城,西面的去南城门。一旦城破了,方便从南面突围撤走。柳湘莲得仇都尉传命,同蒋玉菡两个带人清理府衙,既是全员撤退,那至少要押走十余个人才是。这些人挑拣出来,由蒋玉菡押送上正街候着,柳湘莲带不多的人依旧守在牢中,只等最后时刻,听信一起走。
蘸金斧不知城里人早打算走了,如此依旧谨慎,听回报,两翼人马都到了位,忙命人攻城,好给左右两翼打掩护。西海沿子兵士架着云梯往前冲;后面弓弩手是玩命的射;云梯才一靠了城墙上,冲车便往城门处去了,这城可是没护城河的,一旦冲车到了城门下,破城不过是个时间问题。
不想这冲车也推到城下了,蘸金斧也得了消息,言说南城抵抗甚凶,不过北城破了。蘸金斧听完心里犯嘀咕了。这也太痛快了吧?莫非是计?想着又看向面前的东门楼子。
南安王爷不管许多,必是要做出拼死一搏的假象,如此滚木雷石玩了命地往下扔。战况那个惨烈,竟也别提了。西海沿子兵士落下一层,又上来一层,此起彼伏,连绵不绝。最后城上的石头,滚木都扔光了。蘸金斧看了一回,心里愈发觉得北面中计了,看东城门,哪有这般轻松呢?下命北门谨慎行事,自己亲自上前看这东门楼子到底怎么个事儿。
东西都扔完了,南安王爷很是满意,这才命人泼水,然后准备撤了。仇都尉也上城来帮着疏散伤兵,替换南安王爷下去,怎么说统兵还是要靠南安王爷的。
南安王爷心里也是明白,又吩咐一回,转身便要下城,可身子只转了一半,不由一怔,忙回身细看一回,心跳不由加剧,一推身侧的仇都尉,然后用手一指。仇都尉顺势看了过去,一双眼睁个溜圆,“不会罢!”
南安王爷忙道,“快传命弃掉南城!所有人都来东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