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九章：除夕夜摆宴荣国府；元宵节游兴大观园（四）

　　不同于北王妃，刘姥姥是个会说话唠嗑的，平儿又嘱咐了一回，心里自是有数，如此天南地北的，就算同贾母唠起来了，一时间把贾母笑的不成，却难得一句犯忌讳的没说。

　　鸳鸯命人去唤贾蓉过来，想他陪着板儿下去坐。刘姥姥自是知道贾蓉是谁，第一回来时，便见了。如此忙着说话，只说让他外面自己玩也便是了，不敢劳动小蓉大爷的。鸳鸯原本是见这板儿已经入部，不同往日，如此自是要客套一回，现见刘姥姥说了话，便命婆子送人出去，又吩咐人陪着说话。刘姥姥这才没说什么。

　　尤氏见贾母越说越欢喜，恐怕累着了，忙着上来劝，又道，“姥姥既是来了，必是要住两日再走的，老太太何苦紧了今个一日来呢？再说晚上还要赏灯的，即便老太太不累，刘姥姥赶了一早上的路，怕是也要乏了。何不都歇歇，晚上也好有个精神呢。”刘姥姥听了尤氏的话，忙着也劝一回。鸳鸯也过来说话，贾母这才依了。命人招呼刘姥姥，自己歪着去了。

　　下晌晚，湘云又跑了过来，言说同家里说过来，自己来陪着老太太赏灯的。又问林姐姐她们怎么还没回来？尤氏笑着道，“除了你宝哥哥，谁个能有你急迅呢？你林姐姐她们，怕是还要等一会子的。”

　　湘云笑道，“这倒是了，说起来，我和宝哥哥最合性的。”尤氏笑着点点头，见贾母看过来，又摆摆手，示意湘云小声些个。湘云自是明白，吓的一吐舌头，又见刘姥姥在坐，忙着过去说笑。

　　别看贾母身子不好，可耳力却还不错，加上心里也惦记着，便问尤氏道，“可是说了，林丫头，宝丫头怎么还不回来。在一个，姨太太那边可去人请了？”

　　尤氏忙道，“姨太太早便请过来了，怕老太太乏了，这会子坐了太太那边说话，二姑娘也在；三姑娘和琴姑娘倒是没过来呢，怕是要和咱们家的姑娘一道回来的。再则昨个姑娘们又命人送了不少灯回来，既是这会子没到，许是给老太太预备什么吃的，也不好说的。”

　　贾母听了欢喜，又道，“既是送了灯回来，可命人布置了？”

　　尤氏道，“想着她们姐妹也有日子没进园子了，便把灯都布置园子里面了，只等到了时候，老太太过去赏看的。”

　　“原本便该如此的。”贾母说着笑起来，心里倒也明白，这是想着孙女那一回省亲的事呢。如此便盼着天黑。

　　尤氏见贾母欢喜，这才放心下来。酒宴摆了什么地方，尤氏想了几回，又同探春等商议过的。说起眼下来，府上虽是没个进项，可尤氏自己手里有些个，探春那边也帮衬着；再者家仆也都回来了，人也不缺，如此却也说得。过个节，自是不在话下。只是一样，往年的摆设，今日却是有限，当日留下的，存在库房的，都被抄检了去，如此酒宴摆在花厅，少了那些个陈设可不好看的，也容易勾得贾母伤心。这才摆了园子里。

　　说话间，邢夫人，王夫人，薛姨妈等人都过来了。贾母见了便要进园子，不想外面丫鬟又道：南安郡主来了。尤氏见贾母也怔神，忙着去迎。怎么的也不敢失礼的。自己可是听说了，别看南安王爷实则没王爷封号，可郡主的身份却是实打实的。如此，邢夫人，王夫人随后也迎出去。刘姥姥一见，不由又慌了手脚，起身忙要出去。贾母也不知到底为了何事，便命人先引了刘姥姥出去，自己候着。

　　宝瑢同尤氏倒也认识，但谈不上熟。可这会子能迎出来的，心里自是有数。忙近前以世交之礼相见，尤氏忙让宝瑢进去。王夫人也迎过来，见真是南安府的，忙笑着道，“你母亲可好？”宝瑢同王夫人倒是熟，忙回了话，又问了好！

　　正这功夫，湘云接了出来，上前挽了宝瑢道，“不好好家里赏灯，如何跑了这来了？”

　　见湘云，宝瑢偷偷松了口气，这俩人对脾气的，忙笑道，“只问了我，你呢？不也是跑出来了！”

　　湘云道，“若是别个说了这话，我也不恼，只是你如何也这么说呢！难道不知我打小儿在这个院子里长起来的？”

　　宝瑢笑道，“却是我的不是。你大人大量，不要怪罪才是。”湘云一笑，挽了宝瑢进去，给贾母请安。贾母忙让宝瑢来自己身边坐了，又问自家怎么样，你母亲可好等话，宝瑢一回了，又见贾母慈爱可亲，便放心坐了身边说话。

　　湘云知贾母心里必是好奇，抽空问宝瑢道，“别只顾了说话，快说说，怎么想了这会子来呢？”

　　“整日里听妈妈念叨府上姐妹多，早便想过来说笑，又怕扰了老太太，今个想一回，老太太必是不肯早睡的，这才敢过来看看。”宝瑢说着又对贾母道，“老太太不会厌烦我罢！”

　　贾母笑道，“我是最好热闹的，也爱同你们这般年岁的说笑，哪里又会厌烦呢？只是盼着不要厌烦我才好。”

　　宝瑢道，“老太太真真是会说笑的，你老都成老寿星了，谁见了还会不欢喜？”

　　“不厌烦就好！不厌烦就好！”贾母说着笑起来，又道，“等下咱们一起进园子赏灯去。也别怕晚了，自是会吩咐人送你回去的。”

　　宝瑢道，“来府上还怕什么呢？妈妈也是很放心的，不然我也就不会来了。”贾母听了愈发欢喜，又命琥珀招呼燕儿也去坐，又叫了湘云坐了跟前儿，陪着宝瑢说话。还不忘打发尤氏出去看看，黛玉等人怎么还没回来。

　　按说黛玉宝钗等人早该回来了，只是将要动身之时，黛玉又说：是不是请妙玉一道回去，人多也好热闹。宝钗知黛玉喜散不喜聚，如此说，自是为贾母欢喜，便也道，“依我说倒不如连李家二位妹妹也请过来，大家一处，好好热闹一回。”

　　黛玉道，“姐姐说的虽是，只是谁个去请呢？”

　　宝钗道，“妙玉哪里自是妹妹去了；至于李家二位妹妹，便由我和探丫头过去请。”

　　“果是妥帖。只是莫要强求才是。”宝钗笑着点点头。黛玉又命袭人，“快些备下酒宴，我们吃一杯，也好动身。”

　　“倒是林姑娘想的周全，又念着我们脸面。”袭人说着话，紧忙和麝月忙起来，心知黛玉几个同自己等人吃一杯，就要回府上的。至于自己，茜雪几个，没二爷的话，可现不得身。

　　要说黛玉这处，没什么再比置办酒宴快的了，能动手的人多不说，东西更是现成的，不一时便摆了个齐全，宝钗，黛玉几人略坐坐，大家伙吃了两杯。宝钗，探春便起了身，去请李纹和李绮两个。黛玉和香菱去请妙玉。

　　宝琴，惜春，岫烟几个直接动身回荣府。袭人，茜雪，麝月几个有帮着忙起来，灯是送去罢了，还预备了不少吃喝呢，满满装了一车，看着几人去了，这才回来吃酒，赏灯！

　　“怎么只是你们三个？”尤氏奉命等了半晌，见只是宝琴三人回来，忙问了句。惜春忙说了话。尤氏听了不由皱眉，“这三位也请得来？”

　　岫烟道，“妙玉倒是好说，只是李家妹妹便不知怎么样了。”

　　尤氏道，“宝姑娘和三姑娘去的，怎么的都好说了，倒是你们三个快进去罢，老太太念叨几回了。至于带回来的东西，我命人送了我园子里就是了。”宝琴三人听了便要走，尤氏又忙说了宝瑢也在，即便三人奇，却也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