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零章:得军报雨村翻旧案;离王城宝玉建新功(一)
“想家了!”戚建尡提着酒坛子问了一句,见宝玉点头,不由大笑起来。“这一点你可不如我!”
宝玉道,“哪里比得了呢,不想想我们家的老太太多少春秋?”
“你家的老太太愈发像老寿星了,旁人自是比不得。”戚建尡说着喝了口酒,又笑道,“真的只想着老封君么?”
宝玉道,“别个倒是有限,早晚回去也便见了!”
戚建尡吐了口气,“却也是了,真不知还要到几时的。”
“愈发看不分明了。”宝玉说罢了,叹口气,“年前还想着除夕必是不太平的,谁想到这都十五了,依旧没个动静,这会子都不知守了这空城还有没有意义,倒不如前面同老谢他们一道,还能痛快些。”
戚建尡道,“奈何你分身乏术,不然可就快了,两下里一打,不信他们还不动。”
宝玉道,“可把我说的神人了,不过是我没个章法罢了,真的说起来,南安王爷,老谢才成的,我们懂的终是少了些。”
戚建尡苦笑道,“这话只说我就是了,说你却是不成的;别说你,便是冯涌也不成,那一回行军,没冯涌咬牙挺着,我都要回去了。”
宝玉道,“想法不一罢了,还不至于扯那么远。”
戚建尡道,“远不远的,谁个心里还没个数了?不说旁的,只是柳兄和蒋兄,不是有你在,他们敢随意动了?便是我和沈世文也是一样的,当日不是咱们合得来,可不敢舍掉龙禁尉那个差事的。就这,还被哥哥狠骂了一回……”说着戚建尡又笑了,“等我这回再回去,看看还骂我不骂!”
宝玉道,“方才的话咱们两个说说就罢了,旁个面前,可不敢浑说的。”
戚建尡道,“难道这个我也不晓得么?太也小看人了,知道你谨慎惯了,不说了。好歹巡视一回,冯涌怕是就要来换我们了。”
“冯涌那里我说了话了,让他歇着,今晚上有我了;你要是乏了,也只管去歇着。”宝玉说着看眼天,“十六了,再没一会子,天也就亮了,等南安王爷过来,我再去歇着。”
“有酒在手,倒也不那么困。只是可惜不多了。”戚建尡说着晃晃手上酒坛子,“今天确实难为你,那个酒量,居然只喝了几杯,倒是便宜了我。”
宝玉笑道,“一两口酒罢了,还至于了?”
“这不是没有么,要是多了,谁个会……”戚建尡说了一半,把头从城墙垛口探了出去,“看看那边是个人不?”
宝玉虽是同戚建尡说话,心里却想着家中的事,想着黛玉等人如何过这个元宵节。这会子冷不防听这句,不由吓了一跳,紧忙学着戚建尡探头出去,看了一回,“可不就是了!只是不知是什么人了。”说着话,忙解了铁弓下来。
见人影愈发近了,戚建尡伸着脖子喝道,“城下的是什么人?”
“城头的可是戚将军么?”城下人不敢再动,停下喊了一嗓子。
“不错!”戚建尡先答应一嗓子,又命手下别妄动,免得误会。又道,“可有口令?”
“有!”城下人答应一声,说了口令。戚建尡听是南安王爷发出信使,当日给宝玉送信的,不由欢喜起来,“可算是回来了,快开城!”说罢了,当先跑下城去。开了城门,把人迎了进来。还不忘问,“可见了老谢了?”
那信使道,“见了!宣抚使谢先锋还问诸位将军好的。”
戚建尡笑骂道,“这个老谢也玩起了虚头,不说带点酒过来,只是问一句,这算什么?”
“人要知足啊!”随后下来的宝玉说了一句,又问信使道,“可是路上不顺,如何这么久?”
信使道,“路上倒是顺,奈何这边的路不熟,再则南边有回暖迹象,不少地方都见了化,走不快。这才拖了些个时候。”
“余下人呢?可是拖在后面了?”宝玉见信使面色很好,随意问了一句。
信使道,“看架势,必是要常来常往的。便护送小的过来,又都去探路了!”
“想的周全,只是一人,却也有些冒险了。”宝玉说着又道,“可传了书信回来?”
“将军说的很是,却是我们急躁了。”信使说话忙从衣衫夹层中掏出信函,交给宝玉,“这是宣抚使带给将军的,还一封是给王爷和都尉大人的。”
宝玉接过信来看一回,点点头,把信收了怀里,才对那信使道,“快去罢,这会子王爷怕是也要醒了。交了差,也好多歇一会儿,对了,今个……也算不上今个了,昨晚上伙食不错,别忘了去领。”信使笑着谢了,忙着去给南安王爷送信。
戚建尡见宝玉把信收了,忙道,“一眼就看明白了?老谢可说了什么?”
宝玉道,“这是真当我神人了,没解码的书,我哪里看得明白呢?”
戚建尡道,“你们太也小心了。”
宝玉道,“不是一两个人的事,小心无大错!”
戚建尡笑道,“好好好,都是你们的道理,我的宝二爷,还请你快着些去解解,我们也好听听。这里交了我便是了!”
“看你急成这样子,说不得要依着你了!”戚建尡的笑骂声中,宝玉回了自己住处,拿出信来看一回,分别是谢鲸和卫若兰的,便先对照卫若兰的看。知家中都好,这才放心。又见因卫若兰押解一事,卫老王提点冯紫英过来,宝玉觉的自己行事还是差着些。再看过谢鲸的,知他分人上京送信,又分出斥候探察粮草之事,愈发放心。从新抄录一份,给冯涌,戚建尡等人看过。众人又议起来。
仇都尉道,“年下城里看了一回,多数人家的口粮以是不多了。我们自己的粮草也是有限,两个月内没个说法,怕是就要麻烦了,拖到三个月,城里怕就要乱了。这还是年前多少得了些个粮草,不然更难了。”
南安王爷道,“从宣抚使来信看,两月内过来,怕是不易。”
戚建尡道,“年前宝二爷不是打下了一城么,断了余下两城的补给,想来很快咱们便三城在手,那样完全把他们围了里面了,如何还不快了?”
宝玉道,“书信没看?不是说了那两城有溃兵出现么!”
戚建尡道,“就是看了这个溃兵,我才说那两城很快便要到手了。”
冯涌道,“却也未必的,许是人家故意放掉也不好说。”
“故意放掉?他们凭什么故意放了?”戚建尡很是不解。
冯涌道,“当日同宝二爷一路过来探视,便发现那三城顶在前面互为依托,可他们后面的却不一样了,虽是没成依托之势,城也不大,可真要攻起来,却也不易。沙土松软,不利运兵,尤其攻城器械。”
戚建尡道,“再怎么的,几个小城,想挡住老谢和石玉几个,怕也难!”
冯涌道,“一旦放掉前面的三城,那便是死守之势,虽说宣抚使早晚必会破城,可若是五个月内破掉的,我们怎么办?”
“这……”戚建尡听完不由泄气,“是啊,我们怎么办?莫不是要拖后腿!”
仇都尉道,“拖后腿可算不上的,这王城不在我们这边,前面想推进可就难了,一个不好,便和前面几回是一样的。”
戚建尡笑道,“这倒是了!看来咱们还是有用的。”
“眼下咱们轻易动不得。宣抚使虽是能动,却也有限,一旦真是是要放掉那三城,怕是下一城,轻易也就得了!”南安王爷说着不由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