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话的人,脸可真是大到了没边儿!
要知道唐后面是五代,哪五代?后梁、后唐、后晋、后汉、后周,都他么过了五代了,到了宋代,还把锅甩到唐身上去,这瞎话编的属实来说,离谱了一些。
更别提,在宋代初期的时候,还是有许多相当不错的战马的,而且数量上也是极多,巅峰之时,曾经超过二十万匹。
老朱现在要有二十万匹战马,狗日的别说等两年,现在就敢提兵跃马灭北元,剑指中亚吞西域。
宋代的吴自牧就曾在《梦梁录》中写道:“昔吴越钱王牧马于钱塘门外东西马塍,其马蕃息至盛,号为马海,今(南宋)余杭,临安,于潜三邑,犹有牧马遗迹也。”
包括朱标查阅宋代君臣奏对,也发现,有着不少关于马政的讨论。
结果,就这幅光景,这大宋啊,硬生生的是将自己玩废了!
玩废了自己不要紧,到现在老朱还得为他擦屁股,真要说起来,老朱为赵宋擦屁股的事儿属实来说干了不少。
北方现在这幅惨烈局面,赵宋有一多半的缘故,可老朱现在还得来收拾。
宋代的皇帝宋理宗脑袋被人掘坟挖出来,做成酒器供人欣赏把玩,也特么是老朱弄回来归葬。
真要论起来,这赵宋弄出来的历史账单,可是欠了太多太多了!
而大宋是怎么将自己的马政玩废的呢?
这一点,朱标带着好奇心,也是花费了许多工夫进行查证。
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
朱标自是要在这上面多多提防,免得日后自己也做出相同的蠢事,遗祸不浅,被人忽悠了给卖了,还得给人数钱。
这宋代的儒家士大夫是怎么忽悠的?
首先,负责牧马事宜的牧制置使就向皇帝提出,京城每年在周边养马一万多匹,多的时候达到一万七千匹,太费钱了!
不如各地方都只保留两千匹,其余的可以送到专门养马的淳泽监去,等京城要用的时候,调过来就行了。
如此一来,就可以减少财政很多支出。
听起来很美是不是?
结果第二年的时候,皇帝得到的消息就是这样的:牧制置使言,淳泽并诸处马监,每年寒至,春草未出时,马在野,多因草少,致成瘦弱。
这就等于直接将大量上好的战马被病死,说如此举措,祸国已然是太轻了!
这只是数量上的减少,还有技术上的绝种。
本来宋代已然出现了回交的技术,马夫们通过采用回交的技术,保存优良马种,保持战马优良的性能,并且能够一代代进行改善优化。
所谓的回交技术,就是通过性状相近的马进行密集交配,最后就是近亲繁殖,从中筛选出优异的品种。所谓的纯血马,就是通过反复回交杂交形成的。
结果,如此优异的技术,在宋代的儒家士大夫看来,这在人类社会属于乱伦,我们都是圣人的门徒,怎么能允许这种情况发生?必须禁止。
为此,宋代欧阳修和苏轼一再推崇,在历史上被赞为直臣的王禹偁还专门写出了一篇《记马》的文章。
在文中,他以道听途说的口吻,写一匹马在马夫的诱导下进行乱伦,然后愧疚自杀了!
并在文中感慨道:马夫这样的人,和烈马这样的禽兽相比,相差很大啊!
由此,终宋一代,再无良马可言。
想起这些,朱标心中暗自警醒,这一个臣子名声越好,越是能得到众人的交口称赞,就越要提防。
大奸似忠,大伪似真。
也许,这般好名声之下,就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古往今来,沽名钓誉,想踩着别人脸面,登台唱戏的可从来都不在少数。
而此刻老朱听着徐达的话语也是陷入了深深的思索当中。
他原先和刘伯温的想法差不多,都是觉得目前对北元发动战争的时机还不成熟,应当以防守为主,等过个七八年之后,到时用兵,就能收到极好的效果。
可是,方才徐达的话语,令他动摇了!
尤其是那句“北疆二十年无战事矣”,令他怦然心动。
这要真能二十年不打仗,那得节省国库多少钱粮?包括如今北疆的防线,也不逼花费如此多的钱粮进行支撑了。
这省下来钱粮要是用来投入北方民生的恢复,又该是何等美妙的情景?
这一进一出,差距可就大了!
此外,老朱还觉得,如今自己坐拥天下,还以防守为主,是不是太过怂了一些?
如此示敌以弱,岂不是令大明国威丧尽?
且如今北元连番大败,正应该是稍作休整之后,继续穷追猛打的大好时机,如此良机浪费了,是不是太过可惜了一些?
不得不说,徐达的战略计划,令老朱动心了!
当然,这也是衬托的好,要是没常遇春提出那般激进的作战意图,老朱也未必觉得徐达这个有多好。
可现如今对比来看,徐达这个,有很大的可执行性啊!
朱标偷偷看了老朱一眼,心中不住叹息,他知道自己这个时候该出场了!
老朱让他来旁观学习,朱标可从未想过,自己只是旁观而已。
此时此刻,正是他撬动历史大势的良机所在,若是不能把握住,便等若是坐失良机,令人遗憾。
“父皇,儿臣有话说。”朱标的声音在文华殿中响起。
老朱惊咦的看了朱标一眼,他只是让儿子来旁听啊,没让他发言……
老朱当然希望自己儿子能在众多肱骨重臣面前露把脸,这对以后朱标接班掌权,大有好处。
可是,万一说错了呢?
更何况,这也不是啥发言的好时机,这要是在自己面前说错了,自己还能纠正他,可要是在这些眼比天高的武将,内心无比倨傲的文臣面前说错了话,出了糗,那朱标作为太子的威严可是要削弱不少。
甚至,令一些文臣武将生出轻视的心思,未必不可能。
不过看这小子平常的表现,也不像是不大稳重的人啊!
老朱心里泛起了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