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元之时,科举一度禁绝。
这民间私学才几近销声匿迹,毕竟,此时读书为了作甚?是为了做官,当读书没法做官的时候,且又耗费巨大,自然是没有人干这个赔本赚吆喝的买卖。
原先不少认字的,都改行了!
干什么都有,种地的,行医的,算账的,当然,还有到了后面直接在地方草头王那里当狗头军师的也不少。
至正年间为什么又重开科举了?估摸着就是想笼络天下的士人。
这单纯的草头王或是读书人造反,那肯定是不成的。
草头王造反,那干到头也还是个草头王,没什么远大的前景,而单纯的读书人,这造反也难。
秀才造反,三年不成。
可这二者合在一起,就能产生奇妙的化学反应。
老朱当年要是没一批文臣士子辅佐,也是断然走不到今天的。
这古往今来,但凡成就伟业的雄主,必然是有文臣为其出谋划策,以供驱策的。
老朱心里还是打算重开科举的。
这禁绝私学的事儿,他是绝对不会干的。
看着台阶下那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朱标也是无语,这老朱还啥都没说呢,你这脑补啥?
不过话说回来,今天这参与进来演戏的也不少啊!
你看看,这李善长、杨宪、胡惟庸个顶个的顶级能臣都先后发言,关键是彼此之间还有配合,这要说背后没个幕后主使,光凭他们自己就能做到这一点,朱标是打死都不信的。
朱标看了看老朱,这幕后主使,除了老朱,也没别人了!
老朱真强!
就这一个个的,要不眼高于顶的家伙,要不就是千年的老狐狸,再或者就是精明干练的能臣,这些人,老朱一个个安排的是明明白白的。
真厉害!
这是大型微操个人秀!
作为观众的朱标,是看的赏心悦目,心中直呼卧槽,牛逼!
老朱看向那人,轻咳一声,道:“诸位不必担心,禁绝私学,此事咱绝不会为之。”
听着这话,原先还趴在地上的那名大臣止住了哭声,抬头看了老朱一眼。
老朱却是没有管他,继续道:“然方才杨宪所言,并非没有道理。”
“这民间的确有一些名士,心怀故元,这也就罢了,若是这些人广开山门,在教授学问之时,传授一些悖逆之事,又当如何?”
老朱将问题抛给了众多大臣,在这件事上,他并不想先开口,他想先看看这些臣子们有什么反应。
众多朝臣面面相觑,都不愿意做这个出头鸟。
杨宪见众人不开口,率先道:“此事有什么难的,凡是欲在民间兴办私学,教授学生,需在官府进行报备,得到官府许可方可开课教授学生。同时,这有些名士,盛名之下,其实难副,不过是沽名钓誉之辈尔,此也是为了审查出一些滥竽充数之辈,除此以外,还有一些名为君子,实则暗怀鬼胎之辈,皆需要提防……”
卧槽!
果然,让你杨宪一开口就没什么好事,这事儿要是操作起来,这天下哪个名士不得拜到官府的脚下来?
没学生,你还算什么名士?
这以后等你百年之后了,没学生,谁还记得你?无人继承你的衣钵,你也就该尘归尘,土归土了,仿佛从来来到这世间一般。
这样的情形,是每个名士都害怕的情形。
大丈夫在世,求学读书,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为了能够名留青史,这青史上要是能为自己留下一笔,那也就死而无憾了!
而想要有学生,想要授课,你就得有官府的许可,就这,七寸就被拿捏的死死的。
而杨宪说的这些话光明正大啊!
第一,是为了防止有谋反悖逆之言。
这肯定没毛病啊,放在哪朝哪代都算是绝对的政治正确。
这第二,就是为了防止有人滥竽充数,或是蓄意教坏学生。
这一看就没问题,都是为了大明的栋梁着想啊!
朝臣之中尽管有人觉得这些事情有些不对劲,可是不好说,这出头说什么呢?
道理都站在人家那边呢!
杨宪见无人说话,心中暗暗发笑,看来先前让孟本宣吃了一个软钉子,还是有些效果的。
这不然,此刻就该有人出来说话了!
不过现在这还算是小事,毕竟这朝中站着的多数人还是和老朱一条心的,这些事情,上面定下来,下面就不会有太多的反对声音。
可要真正推行起来的话,那反对的力量就大多了!
毕竟那些名士和地方上的势力盘根错节,利益纠缠复杂,可厉害着呢!
这些人才是反对的主力。
当然,这学校就是针对这些人设的,设立学校,培养新的英才,就是想告诉这些名士,不靠你们,大明这个江山,也能继续统治下去。
不是非得你们出仕不可。
不过杨宪一点都不怕,这元军那么厉害,曾经横扫天下,谁能挡住元军的兵锋?
可现在不照样让明军赶到草原上啃沙子了。
只要有大义名分在,杨宪就不觉得这有什么难办的。
略微思索,杨宪继续道:“皇上,臣以为,这教授学生之教材,也当经过官府审议核定,才能使用,否则不予推行。”
这杨宪太狠了啊!
听见杨宪这话的不少朝臣,心中都暗暗腹诽,这杨宪是要把这些名士往死里整,不整死他们看样子不罢休。
话说你杨宪啥时候和这些名士结仇来着?
人家也没得罪你啊!
你犯得着追着咬吗?
此刻,李善长看着杨宪,笑而不语。
这平日里杨宪恶心他的时候,也和这差不多,别被杨宪逮到了,只要被他瞄上的,这不死也得褪层皮。
稍后等今日朝堂上商议的内容推行起来,这些名士就该感受到杨宪的厉害了!
到时候,这些名士心里估摸着恨不得将杨宪给大卸八块才能解气。
实在是太狠了!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直捅要害,弄得这些名士难受无比。
杨宪对此倒是不太在意,他无非就是照着老朱的旨意办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