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晰琀一针见血得说道:“倘若不是本王诈你,你卫国公对汤家小姐心怀愧疚,念念不忘,当场失态,根本就不会扯出另一个杀人凶手来!你卫国公自以为可以自圆其说,其实不过是在自相矛盾!”
“从这个班主被扯出来开始,你卫国公说的话看似十分有理有据,令人信服,但是细细推敲却是漏洞百出。不仅如此,你为了蒙混过关,故意混淆视听,和冯大人大打出手,便是为了引开众人的注意力,以为冯大人真是因为私人恩怨要谋害你,然而,实际上,倘若冯大人真是要栽赃陷害你卫国公,根本不必绕这么大弯子。因而,说到底,你卫国公之所以东绕西绕,便是想要将众人绕晕,企图蒙混过关!然而,只可惜,你所做的这一切都不过是困兽之斗,完全没有可能逃脱罪责!”
凤晰琀笑容雍雅,语速不快不慢,众人却是仿佛揭开了眼睛上的蒙布一般,瞬间眼前明晰了!
原来他们方才一直是被卫国公牵着鼻子走,才看不清这期间的玄妙啊!
卫国公的背脊早就汗湿、了一片,额头上更是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子,他方才一直以为是自己牵动着所有人的所思所想,却不过是从一开始便误入了明王的圈套!
只可惜,此时察觉已经晚了!
王炫整个人已经呆若木鸡,虽然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知道他们今日会失败,但是要面对的时候,他还是觉得这只是一个噩梦,仿佛醒过来便会重新回到以前的生活!
凤琰已经恨得不能再恨了!他真的想不明白,明明如此缜密的计划,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了呢?明王说是王宏喝了酒,因此他才得知整个计划,那么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岂不是……
一个令凤琰更加难以置信的结果猛然冲出他的脑海,他倏然间恨恨的爪住衣襟!
难道说,他们这么多日的精心策划,到头来只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么?
怎么会这样?不……
“这……”太后看着冷汗直冒的卫国公,仍是不太相信这个结果,在凤晰琀看来,这样的结果,不是他这位皇祖母满意的。
他这位皇祖母虽然年轻的时候垂帘听政数年,深谙朝中大事,却最终也没有改变本性,她太念旧情了,尤其是对当年的恩人一直是感恩戴德,可是,如同卫国公这般狼子野心的人值得皇祖母如此真心相待么?
即便是感恩,皇帝陛下以及皇祖母对王家的恩情也够了!
而他今日之所以要任由卫国公绕了这么一个大弯子,不过是令皇祖母看清楚,卫国公根本就是个口是心非,反复无常的小人,根本不值得她心慈手软,而卫国公这样卑鄙的小人,根本就不配站在朝堂之上!
太后看着卫国公额头上满是汗珠子,顺着他的脸颊流下,仍是觉得今日之事似乎是哪里不对头。
凤晰琀没有让太后再想下去,上前一步道:“皇祖母,孙儿之前说听到这个班主醉酒吐出的话都是真实的,而非信口胡言,孙儿还有有证据。”
“证据?”太后还是有些没有醒过神来,她是如何都没有料到,为大夏尽忠这么多年的卫国公,竟然为了得到更高的权势谋杀一位老夫人,真是完全没有人性!
“什么证据?”太后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想,既然有证据,逸宁为何不早拿出来呢?
这也同样是众人的疑惑,既然有证据,明王还更卫国公绕了这么大一圈,难道是为了有趣?
仿佛除了这个理由之外,似乎没什么能解释的了。
凤晰琀已经朝墨恒打了一个手势,墨恒立即命左右的人去将人带来。
众人皆一阵狐疑的瞧着这小女孩,大概十一二岁左右,竟然是个证人?
“这是……”冯兴奇怪的看向凤晰琀,难道这个孩子也参与其中,这也太小了吧?
凤晰琀却是对那班主道:“这个孩子,你不陌生吧?”
那班主名为王宏,听闻立即点头,他此时觉得,这杀人的凶手不是他,因此他便可以免受一死,因而,此时不管凤晰琀问什么,他都老实回答。
“乐太医,这个孩子,你应当识得吧?”凤晰琀笑望着乐峰,乐峰仔细一瞧,眉梢一皱,点点头道:“这个孩子便是这班主女儿,那日跪在大街上请大夫医治绝症,可是,此时看来,这……”
凤晰琀笑道:“是年龄对不上,是吧?”
乐峰点点头,道:“这班主若是贴上胡子,有个十一二岁的女儿倒是不稀奇,若是班主只有十七八岁,有个十一二岁的女儿,那简直是不可能的!那……那这样说来,这班主乔装是为了改变年龄,让人认不出?”
凤晰琀点头,道:“乐太医说得没错,王宏之所以乔装,其一是为了假扮一名父亲,其二便是为了不让人轻易看出他原本的身份。而至于这个小女孩是哪里来的嘛……孩子,你来告知诸位吧?”
那女孩儿的脸色异常苍白,面容憔悴,仿佛是刚经历了一场死里逃生一般。
“其实,我本是一个孤儿,从小没了父母,一直在大街上行乞,过着风餐露宿的日子,然而,突然有一天,就是这个班主,突然给了我一只鸡褪儿吃,还告知我,对面医馆的大夫说我得了不治之症,活不过二十岁,我当时简直要吓死了,班主却笑着跟我说,他膝下一直无子,愿意认我做女儿,更会想方设法治好我的病,起初我并不相信,但是后来,班主将我领进了戏班子,不但请了人来照顾我,还到处为我寻医问药,甚至是跪在大街上请求大夫们出手相救,那个时候,我便真的相信,班主是真心待我好的。”
少女说到这里,抹了抹脸上的泪珠子,她从小都是乞丐,突然过上了小姐一般的生活,简直像是掉进了蜜罐子了!
“而且,后来,我的病也被这位仙医治好了,班主告知我,我从此可以摆脱病魔了,我自己也感觉到身体一日好似一日,甚至可以同别的孩子一般,可以跑,可以跳了,然而,这美好的一切原来只是上天跟我开的一个玩笑,那日我亲自下厨,本是要为班主送去我亲手作的菜,却不料听到一个惊天的大秘密,便是班主和阿信在商量如何刺杀一位老妇人的事情!我当时吓得腿脚都软了,挪不动脚,待到回过神的时候,却不小心碰到了门,发出了响动,班主还是察觉了!我当时已经吓傻了,班主问我听到了什么,我撒谎说,什么都没有听到,只是看到一只野猫突然窜过,吓了一身的冷汗,班主当时仿佛是被蒙混过去了,但是我仍是提心吊胆的,生怕他将我杀了灭口,于是,从那日后,我便一直策划着逃跑的路线,这期间,我竟又发现了更惊天的秘密,便是从班主身上掉出来的密信!那天我一直跟在他的身后,他竟然没有察觉!”
少女倏然瑟瑟发抖起来,眼中尽是恐惧,仿佛在回忆很可怕的一件事。
“什么密信?”少女不说话,太后便问道。
少女掏出一封密信,呈给太后,太后一目十行得看着,越看,越是生气,她的本是发白的脸色,变得异常通红,手指却是抖得厉害。
她迅速得朝卫国公看去,“卫国公,这么多年来,哀家同皇帝待你不薄,你屡次犯错,我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你是如何报答皇帝的?你为了获得更高的权势竟然不惜谋害一名老夫人,使得我大夏的脊梁之臣不得不辞官丁忧,使得我大夏百姓安居乐业的梦想化为泡影,你真是被权势蒙了心!”
“卫国公,你真是令哀家太失望了!你寒了哀家的心,也寒了皇帝的心!”太后沉痛得说着,声音已经微微颤抖。
凤晰琀上前为太后顺气,道:“皇祖母,您要保重身体,对于卫国公的处置,您还是交给皇帝陛下吧!”
太后拍拍凤晰琀的手,道:“是皇祖母错怪你了,你这个孩子啊,这么多年总是脾气古怪,纵然是哀家抚养你长大,仍是膜不清你的脾性啊!逸宁,你会怪皇祖母么?”
凤晰琀嘴角扯出一丝苦笑,他的确是脾气古怪,在众人眼中,仿佛都是一个杀人不眨眼,做事没常理的人,倘若不是如此,当卫国公指出他是幕后主使的时候,众人也不会一次一次相信。
那么北唐瑾呢?北唐瑾她是一直相信他的么?凤晰琀的目光不禁移到北唐瑾的身上,只可惜,对方始终低垂着眸子,面上没有一丝的表情变化,沉静得仿佛周遭没有一个人一般。
他此时根本看不清她的心思,她到底在想什么。
“皇祖母,您之所以对孙儿产生怀疑,那原本便是孙儿的错,孙儿怎么会怪您呢?”
太后拍着凤晰琀的手,脸上露出慈爱的笑。
这时候,凤英倏然恍然大悟,道:“原来,我在街上遇到你们寻医治绝症不是偶然,而是精心策划了!你们早就知道我那日便会上街,故意引着我上钩,这样一来,是我促成了明王买下了戏班子,那么,老夫人被谋杀,我便是脱不了干系了!原来,原来这个孩子,就是为了我而准备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