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那玉容告辞了!”
北唐瑾清冷的声音响起,转身便走!这不是邀请!是戏弄!她敢笃定,明王定要让她在此处等上一天!
虽然她惧怕明王,但并不代表她甘心被人戏弄!
那美人儿没想到北唐瑾如此胆大,明王的邀请也敢转身便走,往日若是有朝臣受邀再此,等候五日都有,这位玉容将军竟然片刻也不愿等候!果如传言中的冷漠。
明王让他留住北唐瑾,他自然是不能让人就这么走的。
“玉容将军请留步!”美人儿美眸一转,眼波若水,敲人心扉。
北唐瑾站住脚步,但没有回头,也没预备开口说话。
见北唐瑾连身子都没有转,美人儿心中叹息,明王非要让他扮成一个女人不可!这玉容将军分明就是个女人,扮成男人才更容易说话吧!
“玉容将军别着急走嘛,这样吧,奴家为玉容将军跳舞解闷儿,想必不久明王便会驾临。”那美人纤腰一扭,便缠上北唐瑾的玉肩。
北唐瑾生性不喜欢被人碰触,那美人手臂刚落,她就衣袖一拂,将美人甩在地上。那美人轻呼倒地,“哎呀”大叫一声,“痛死了!”
可是他叫得凄惨,却很快起身,整理了衣衫,秀眉微拧,道:“玉容将军好生粗鲁,您摔疼奴家了!”
她又不是怜香惜玉的男人,这美人儿是不是脑袋有问题,居然想要色诱她?
“若是姑娘没有其他要说的,那玉容告辞了!”看着用绣帕摸泪儿的美人,北唐瑾声音依旧冷漠。她可不是逛秦楼楚馆的公子哥儿,可没有心情去安慰一个卖弄风姿的女人。
“有有有,怎么会没有呢?奴家有好多话对玉容将军说呢!”见北唐瑾根本就没有丝毫要留下来的意思,那美人儿赶紧拿开帕子,急声道。
“姑娘请讲。”北唐瑾声音虽然清冷,却是十分有礼的。
“玉容将军可否里面坐坐,待奴家为玉容将军泡上一杯清茶,咱们慢慢谈。”美人儿声音如柳枝拂江面,听得人心中直痒痒。
慢慢谈?谈到什么时候?天明还是日落?
“姑娘是想让我留下来等明王殿下吧?”北唐瑾的声音倏然染上了一丝的柔色。
被猜透了心思,美人一愣,然后道:“玉容将军既然知道,为何不成全了奴家?”
“既是如此,姑娘不必担忧,若是今日明王不来,我们改日再叙也无妨,明王殿下应当不会怪罪姑娘的。”北唐瑾循循善诱,告诉她,不必如此,即使她不留在这里,明王也并不会在意。
那美人儿闻言,眼珠子轱辘直转,然后用帕子掩面而泣,道:“玉容将军有所不知,若是您今日一走,奴家就要被明王殿下重罚了!”
北唐瑾觉得此人真是极致得无趣,这种苦情戏,在她这里可是一点都不好使。
走进美人儿一步,北唐瑾倏然笑道:“姑娘可知我是这双手沾了多少鲜血么?”
美人一怔,不知道北唐瑾为何突然问这样的问题,轻声道:“奴家不知,但奴家知道将军英明神武,保家卫国,可亲可敬。”美人儿一边这样说着,长长的睫毛上下翻动,娇美动人。
此言一出,北唐瑾倒是一愣,她本来想说,我手上沾满了鲜血,更不在乎你是否被罚,她可没有怜香惜玉的心。
可是这美人儿却将她赞赏了一番,虽然北唐瑾知道她就是拍马屁,可是,她接下来的狠话却是不能那么顺溜得说出来了。
可是她的确是不想在此处等上明王一天,因此,她直接不跟对方废话了,转身便走,谁知却被美人儿拉住了衣袖,那美人儿屈膝在她身前,泪眼朦胧,道:“玉容将军,您不能走啊!”
北唐瑾扶额,明王让这么一个人来招待她,到底是为何啊?
秋荣看了半天,只觉得这个美丽女子太缠人,于是上前拉开美人儿,道:“我家小姐心意已决,请姑娘让开吧!”
那美人儿紧紧拉住北唐瑾的衣袖不放,凄声道:“不,我绝不放开!若是玉容将军答应留在此处等候明王殿下,奴家愿意为玉容将军做牛做马!”
听到“做牛做马”几个字,北唐瑾才转过身,低眸看着那美人儿。
“你果真愿意为我做牛做马?”这个女子是明王的女人,若是能为她办事,她倒是愿意等上一等。
美人儿满目泪痕,楚楚可怜,目光坚定真诚,道:“是的,只要玉容将军愿意留在此处,奴家愿意为玉容将军效劳!”为了让北唐瑾相信,她又重复了一般,以显得更为真诚。
“姑娘在明王身边多久?”北唐瑾显得有了几分认真。
美人不解,问道:“玉容将军这是……”
北唐瑾嘴角轻勾,道:“我不过是在估量你的价值,是否值得我等上一等!”
那美人完全怔住,北唐瑾这是要……
“奴家在明王殿下身边已有三年。”本不是什么秘密,告诉北唐瑾也是无妨。
美人眼睫轻眨,目光如水。
“不要试图欺骗我……”原本平静无波的眼眸蒙上了一层冰霜,即便是隔着帷纱也觉得冰寒透骨,令人浑身战栗。
那美人儿一惊,倏地放下北唐瑾的衣袖,后退一步。
这是一名女子该有的眼神么?怎地如此冰寒彻骨,像是一把冰冷的剑锋,直戳心窝!
“奴家,奴家并未说谎……”
冰寒只是一瞬间,北唐瑾的眼中很快恢复了平静无波,就像是起了雾气的湖面,弥漫朦胧,让你看不见底,“我知道,你刚才没有说谎,我只是告诉你,接下来不要说谎!不要试图骗我!”
北唐瑾突然变得如此强势,美人一震,道:“奴家不敢欺骗玉容将军!”
“如此便好!我且问你,你既然愿意任我差遣,可愿意助我杀了明王?”北唐瑾声音如冰,令人生寒!
“这……这怎么可能!”美人儿惊呼,下意识说道。
北唐瑾笑了,道:“既然如此,那姑娘的条件太过低廉,根本就不值得我等上一等,抱歉!玉容告辞!”
如玉的脸上蒙上了一层薄怒,美人的水眸望着北唐瑾远去的背影,发狠得扯着手中的绣帕。
“玉容将军请留步。”慵懒闲适的声音隔着重重的纱缦远远而来。
收回就要迈出门去的一只脚,北唐瑾转身,顺声而观。
只见纱缦随风浮动,飘飘渺渺,如烟如雾,隔着重重的纱缦,紫影横斜,懒倚软榻,玉手长伸,低嗅幽兰,俊颜雍容。
看罢,北唐瑾屈身行礼,道:“玉容拜见明王殿下。”
“玉容将军不必多礼。”他说话间,已经起身,紫衣流光,漫步而来,依旧是雍容雅笑,对身侧侍女道:“为玉容将军泡茶吧!”
两个婢女皆是一身碧色衣服,声音软软,道:“是。”
“玉容将军请移步吧,让客人在门口说话可不是晰琀的待客之道。”他这样说着,手臂一伸,指着里面,依旧是笑容浅淡,似有似无。
北唐瑾被凤晰琀如此客气得对待倒是一愣,明王不是应当报复她的捉弄么?怎么这么有礼了?莫不是还有其他的心思吧……
“殿下客气了。”既然人家这样有礼,她自然不能失礼。北唐瑾一边说着,一边随着凤晰琀步入里屋,屈身落座。
她落座的时候,婢女已经将茶端上,恭敬得放在她身侧的紫檀木桌子上,道:“玉容将军请用茶。”
北唐瑾点点头,拿起茶杯就抿了一口。
凤晰琀靠在美人踏上,意态慵懒,眼眸如墨,亮如星辰,就那么肆无忌惮得瞧着北唐瑾道:“玉容何不摘下面纱,你我早就见过了。”
闺阁女子本不能轻易露面,见到男子更是要面带青纱遮住面容,但是见到熟悉的故人或者朋友亦或者是家中兄弟都可不用。
北唐瑾压根就不在意这些,她不过是免得遭人诟病才带着面纱,她自然是不怕凤晰琀看的,于是玉臂一抬,就揭开了面纱,很快有婢女将面纱接过,妥善放置。
第一次见面,她将自己一张脸硬是画成了男人脸,只有那朱红的唇异常美丽柔软,可稍稍判断出她的女子之身。
第二次见面,她身穿铠甲,英姿飒爽,更多的是美丽清绝,雪衣飘飞,更如仙子下凡,却只是远观。
而今日她一身玫瑰红的曳地长裙,华美艳丽,妖娆多姿,方才他远观就觉得她身子曼妙,细腰玲珑,此时近看,更是令他眼前一亮。
她的玉眉不画,便是翠如远山,她的唇不点,却朱红如脂,她的眸光清澈,若水泠泠,面若芙蓉,粉若桃李,领如蝤蛴,皓齿明眸,却是玉质天生,清冷而孤绝。
美,的确是美!他早听说玉容将军美丽如仙子下凡尘,因此皇帝陛下封其名号为“玉容”。意思就是如玉容颜,然而今日近观,即便是他见多了美人儿,却也不由得惊叹,果真是美人如玉,尤其是脱了那一身的铠甲。
可惜,美是美,奈何美人心冷如冰,拒人千里。心思深沉,稍有不慎,便是险境。
他刚才不过是试探她,依照这几日的接触,尤其是她昨日她的种种表现,他发现北唐瑾此人跟永昌公主一般,骨子里是清高自诩的,不过她隐藏得极好,他料定了见他没在,她定会转身便走,于是他令安尘扮成女子试探,甚至使出了苦情戏,就是为了试探北唐瑾的心有多冷。
众人都说她心冷若冰霜,却不知道她也手段狠辣,步步为营,从不吃亏。恐怕她已经看出来他的戏弄,才故意戏弄他的人吧!
“玉容将军好生心狠,竟要杀了我!”凤晰眸子墨黑,如同子夜,却也亮如明星,笑容娴雅,迷人心窍。
“原来明王殿下是想要戏弄玉容的。”北唐瑾上下打量着明王,面如料峭寒风中的青梅,冰寒清冷,说出的话却是带了几分的恭敬。
斜倚在美人榻上的那人虽雍容雅笑,甚至声音中带有丝丝温柔缱绻,却将一股冰寒之色遮挡在眼底,她才不相信这位明王要真的以礼相待到底!
“所以,你戏弄了我的美人儿?”凤晰琀凝眉。
“玉容不过是为殿下试探她的忠心,殿下应当感激才是,怎么反倒责怪呢?”没错,那个美人儿演得那么逼真,分明是要戏弄她,那时候,她就猜想,或许,明王正躲在某处看她的笑话,她当然不能在对手面前示弱,尤其是一个以征服她为目的对手,于是,他戏弄她,她便戏弄他的美人儿!更何况,如此美人儿应当是在凤晰琀心中的地位不低吧,她戏弄了他的美人儿,她也没算是吃亏。
“哼!”那美人儿坐在一旁,狠狠得哼了一声,面上的柔色一丝也无,狠狠得瞪着凤晰琀道:“我不过是输了,你竟要我干这种倒霉差事!太不厚道了!”
听到北唐瑾和凤晰琀聊到他刚才的丢人行径,那美人儿再也忍不住了,怒气冲冲得说道。
凤晰琀对于他的控诉依旧十分不在意,面上一笑,道:“认赌服输,安尘你何必如此呢?”
那美人儿还是愤愤不平,却也懒的说话一般,瞪了一眼睛凤晰琀,便也径自喝茶了。
只是这美人儿的声音根本就不是刚才的细声细气,顺耳动听,而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北唐瑾不禁仔细打量着那美人儿,又联想到凤晰琀叫他安尘,北唐瑾才极力回想,前世是否同这个人接触过。
凤晰琀见北唐瑾一脸的震惊和诧异,笑道:“他是齐国公花涧月,赌输了才扮成女子来逗你的!”
听到“齐国公”这个名字,北唐瑾更加震惊了!
老齐国公战功赫赫,却英年早逝,便把爵位传给了他唯一的儿子花涧月,因此花涧月便是齐国公了,只是老齐国公手中有四十万的兵马,镇守大夏北面数十年,他的儿子却是不学无术,经常跟着明王混,极少回大都,可是,即便是如此,皇帝也没有收回齐国公的兵权,久而久之,齐国公手中这四十万兵马也就搁置了,只用来镇守大夏北面疆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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