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节上党会战（二）

　　建安二年（公元196年）三月二十七日，壶关上党太守府（上党郡治原本在长子县，董卓当政时为了防备以冀州为基地的袁绍讨逆大军，所以命令把郡治从长子迁移到壶关。）

　　“派到雒都和晋阳的人回来了吗？”无错小说网不跳字。

　　“没有，不过高将军催粮的委输曹过来了，要您立即前运五千石粮食和十万箭矢以供军前需用。”

　　“五千石粮食？十万箭矢？说的轻巧，上党这个鬼地方地瘠民贫，到那里弄那么多粮食去，再这样催下去，老百姓迟早得造反。”

　　上党太守许济听了主簿的汇报，一点都没好气。想起自从堂兄许攸推荐自己但上这个鬼地方的太守后，就没有一件顺心的事情，整天不是催粮就是征兵，自己好好一个文人学士，却整天与这些愚夫愚妇、钱粮刀兵为伍，让子将（许劭）得知后，他那张品尽世人的利嘴，肯定会笑话我罢！哎，许多年了也没有子将的消息，可不知道他在扬州还好吗？

　　“大人，那个委输曹还在外面立等回报呢？”主簿看见府君大人又陷入沉思妄想之中，赶紧提醒。许济皱皱眉，无可奈何的叹口气，无奈地挥挥手，命令道：

　　“告诉郡丞去督办罢，多带些郡兵下去，这些乡人也凶悍的很那。”

　　主簿闻言躬身一礼退出，许济缓步走出大堂。来到堂前院子左侧的桃花树下，用手轻轻抚摸婆娑着，数着树上地花瓣，轻声道：

　　“三年了，来这里一晃都三年了啊。树犹如此，人何以堪那？却不知道何时才能返回故乡啊！”

　　许济正在树下感怀不已，忽见一个小吏气喘吁吁的跑进来。许济一见就皱起了眉头，不由训斥道：“慌？堂堂太守府小吏。民之观瞻，慌慌张张成和体统？”

　　“是，是，小人错了。”小吏素知这位大人讲究汉官威仪，讲究缓言缓行的风度，所以赶紧喘几口气，平复心情才道：“小人有急事禀报！”

　　“说罢！”许济看看小吏的样子实在看不下去。摇摇头转身进堂，把个背留给他，小吏也赶紧跟上，躬身回报。

　　“河东贼进入太原郡，晋阳城已经被包围，危在旦夕。”

　　“啊，你怎么不早说？”许济一听变了脸色，赶紧回身。也不顾风度，一把抓住小吏的衣领，小吏哪敢折辩，只好道：

　　“都是小人的错，晋阳派来求援的使者正在前堂休息。”

　　“快传！”一看小吏呆在当地，又骂道：“还愣着干。赶紧去呀！”

　　“大人，那两个使者，一路奔波，一到太守府就累地趴在地上起不来了，我们费了好大劲才抢救过来。他们带来了使君的求援信。”

　　“哦？信呢？”

　　“他们说使君交待，信必须面交您。”

　　“少罗嗦，让他们赶紧过来。”

　　小吏一走，许济急地在大堂里面直乱转，一边转还一边搓手。忽听外面报告：“府君大人，小人把那两个使者带来了。”许济闻言。赶紧住了小动作。道貌岸然的踱到中央的席子上跪坐了下来。

　　只见刚才那个小吏把两个使者带了进来，一看两个使者浑身是土。满面灰尘，疲惫的连路都走不稳，许济用心看了看两个使者，方才问：

　　“我便是上党太守许济许子清，使君的书信在哪里？太原情况如何？”

　　那蓄着两撇武士疵的使者斜了斜送他们进来的小吏一眼，许济会意，挥手让那个小吏退出，这个小吏也知趣晓事，倒退着出去后顺手关上了门。

　　那两个使者对视一眼，为首地从胸口摸出一个锦囊，已然被汗水浸透，许济一看不由暗自点点头，那为首的使者双手将锦囊捧给许济，一边呜咽道：

　　“不枉多日辛苦，总算没有辜负使君的托付。”

　　“壮士不必难过，你们已经完成任务，使君回头必有重赏。”许济一边安慰两个疲惫已极的使者，一边拆开粘成一团的锦囊。

　　取出里面的帛书一看，上面一个字都没有，却绣了一个火红的火焰，许济不由一呆，警惕看着两个使者，问道：

　　“你们到底是何人？”

　　两个使者对视一眼，只见那为首的使者笑道：

　　“许太守，先认识一下罢，老子是河东大将蒲俨，这是我兄弟鲍出鲍文才。”

　　“你们，你们这些大胆地贼子，来人，来……”

　　许济一惊正要说话，却被鲍出一步迈过来，伸手抓着许济的衣领，隔着书案提了过去扔在地上，想那许济不过是一介文士，如何当的这些武夫提来扔去，被摔的眼冒金星，浑身疼痛，那里还能说出话来。

　　蒲俨看着在地上挣扎的许济，冷笑数声，却转头对鲍出道：“文才，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抓住了这个鸟太守。”

　　“都亏一路你应对的好，否则如何能顺利地进到太守府，见到许济。”

　　“呵呵，以前在蒲子县作小吏的时候，这种送信的事情可没有少干那。我也是一次到安邑太守府送公文的时候和公明认识的呢，却不想许多年后重操旧行当。”

　　蒲俨和鲍出对视一笑，蒲俨随即正色道：“快些依计行事吧，否则时间一长府中人等觉察出来可就不妙了！”，鲍出闻言，探手从许济的腰间把太守的印囊摘了下来，掂掂了交给蒲俨。蒲俨接过来打开一看，点点头，认真收好，却对鲍出道：

　　“文才，那就只有委屈你了，我先走了。”

　　“嗯，快些动身吧。”

　　蒲俨却不再多说。又看了许济、鲍出各一眼，装作步履蹒跚地从大堂走了出去。出去的时候还不忘告诉那小吏：

　　“大人正在讯问正使情况，你们不要打搅。晋阳情况紧急，我受府君委托先行赶回。”

　　“使者真是忠于职守啊！”小吏一看，这个使者办差真是玩命，十分佩服，一路跟着送出了太守府，又喝下人牵来一匹新马。蒲俨道过谢，翻身上马而去。蒲俨都出了壶关城，小吏还看着他地背影心里赞叹不已。

　　却说蒲俨走后，鲍出取出腰间的草绳，三下五出二将许济捆了个结实，又从他衣服上随手撕了块布塞嘴里。然后自己就坐在旁边地席子上闭目沉思。

　　鲍出押解着许济待在大堂，半天都没有动静，外面地下人小吏已经得晓是在询问机密大事。也不敢过来打扰。却不想许济的夫人见丈夫半天还不回后堂吃午饭，便叫贴身丫鬟将饭食送了过来，那下人乃是许家地家生奴婢，一向在内堂行走，却不比等闲仆役，所以也不敲门。直接就进去了，正好看见捆在地上的许济，不由地尖叫一声，立即把鲍出从沉思中惊醒，却待去捉拿这个丫鬟，她却一路尖叫着跑远了。

　　府里的小吏和仆役听得丫鬟叙说，赶紧招呼了人手提了刀枪过来，把大堂围了起来，鲍出冷笑数声，把许济从地上提了起来。从腰间拔出一把“拍髀”（汉时地一种短刀。因为多挂在大腿侧而得名，民间用的较多。主要是防身和日常使用，军队很少装备。）搁在他的脖子上，又取出了他嘴里的布团，许济吓得满脸苍白，不住声的喊道：

　　“不许妄动，不许妄动。”

　　鲍出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就架着许济在众小吏和仆役的包围下慢慢向太守府门口走去，这时上党主簿也得知消息带人赶到，但都碍于许济被鲍出劫持，不敢妄动。

　　鲍出一直劫持着许济在包围中走出了太守府，一直走向大门侧面的惊贼鼓，用一只手捻起鼓槌，奋力擂了起来，调子却是杨飞用来紧急求援用地“三长两短”，鲍出一连擂了三通，方才罢手，那主簿可也不是傻子，一见这个架势就知道这是通知接应的，赶紧回头命令身边的小吏道：

　　“快去通知郡尉大人，须防敌人偷城！”那小吏看了太守两眼，飞身而去，鲍出也不阻拦，而是背依大鼓，胁持着许济与众人对峙，嘴却不闲着：

　　“你们快些投降罢，整个太原都被我们夺占了，高干被白马庞德一箭射死，你们还在这里向谁表忠？我们的大军已经到了，早些投降还可保全职务性命，再晚些可就来不及了。”

　　“休要听他胡说，杨飞已经被高将军包围在王离城，败亡只在近日，这两个贼寇吃了雄心豹子胆，竟然敢到劫持太守大人，众人一起努力，须不能放了他走。哪个敢后退，一律军法从事，待擒了这两个贼子，一体有赏。”

　　一看有些人疑惑动心，主簿赶紧鼓舞威胁。这个主簿到也有些见识，平时被许济呼来喝去，如同仆役一般，众人都有些小看他，不想今日危难关头倒表现出英雄气，众人又都鼓起勇气，不过倒也没有人敢上去。

　　这倒不是他们畏惧鲍出的武勇，而是因为汉时太守府的属员，除了郡丞等重要职务外，都是太守自己征辟和任命，所以这些从事、小吏和太守的关系近于主臣，不仅他们自己承认这种关系，整个社会的舆论也维护这种道德观，这是后汉豪门政治地特殊产物。那怕太守背叛皇帝，但是如果有属员拼死救护，都会得到社会舆论的极大肯定和赞誉，而如果买主求荣，那怕太守是反贼，这个属员也会为社会舆论所谴责。

　　太守府的从事小吏多是许济任上党太守后征辟的，很多人还是他带来的汝南老乡，各人颇念许济的情义，所以虽然人多势众，却也不敢动手，担心伤了许济地性命。

　　双方正在太守府门口的双阙下对峙不下，只听得壶关北门方向一阵喧哗，很快就听见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远至近的传过来，壶关城方不过三里，快速奔跑的骑兵眨眼就到，这时就是再傻的小吏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却不知道是谁首先扔掉了手里的刀枪，大喊一声撒腿就跑，其他人一见，也都跟着扔了刀枪跑了个一干二净。

　　难得主簿还稍微心存忠义之心，看看许济，又看看跑掉的人，权衡犹豫了一下，对着许济道声“大人，您多多保重，小人走了“。告完别后，也立即随着众人跑了。

　　鲍出也不理会，只是冷眼旁观而已，不过片刻，就见大队骑兵打着明亮的火云旗小跑着过来，为首的大将不是徐晃、蒲俨，却是哪个？

　　二人到了太守府门前，飞身下马，先慰问了鲍出一番，听了过程，三人大笑一阵，徐晃叹道：

　　“你们过瘾了，我却打地没趣。”

　　“过瘾？那下次还是你来吧！装神弄鬼地，浑身难受死了。”蒲俨与徐晃都是至交好友，也不客气，所以随意开玩笑。

　　说话间，只见高见也率领重骑兵赶到，一看三人在说笑，却道：

　　“过瘾吧？无错小说网不少字公方！你总怨没有机会表现，今个儿可让你露了一把脸。”

　　“看吧，不是我一个人说吧？无错小说网不少字”

　　“呵呵！”蒲俨闻言也是一笑，心里自是畅快。

　　原来蒲俨虽然跟随杨飞已久，所建功勋也很多，但都是随着大队人马一起充当火力支援，真正独自统兵，攻城略地、斩将擎旗的却没有，看见别人都建立了个人功勋，特别是看见庞德这个新人连斩两将，屡建硕勋，心里十分不快，所以一直在用心寻找机会。

　　此番终于给他发现了机会，利用自己对上党情况熟悉和当过小吏地特点，订出了这个计取壶关的妙计。高见、徐晃、马蔺、姚兴等骑将都曾经和许济朝过相，也难和他争，最后是让他和当时在西凉的鲍出一起搭档完成了这件盖世奇功，几乎没有损失一人，利用太守大印，兵不血刃，顺利拿下了上党重镇襄垣和壶关。

　　特别是壶关陉乃是上党联系冀州的主要通道，历代东西的争战都是围绕壶关陉进行.而且这里又特别艰险，一路连续百里的小道，崖径险狭，形如壶口.到了壶关附近，又是连续三里的小道，车不方轨，马不能并行，弯弯曲曲，极其险要，当地人称之为羊肠坂。此番蒲俨等人计取壶关得手，就彻底封闭了雒都增援上党的孔道，也关闭了高览逃回冀州的大门，形成了关门打狗之势。

　　不久庄灿、马蔺和杜珩带领步兵三营陆续赶到，这小小的壶关城可驻扎了不下这许多兵马，几个大将也不进太守府，就站在门口将任务大体布置了，分派人马攻取壶关附近的长子、屯留、潞县各县。自有亲兵过来把许济押走，和给鲍出送来衣甲兵刃坐骑，“将军不下马，各自奔前程”，留下蒲俨率领弓弩营守护壶关，接受政权，其他将领按照安排分别前往各个方向，准备攻打上党各县，彻底控制上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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