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节河西会战（一）

　　建安四年（公元198年）七月二十五日，临晋

　　宽阔的黄河水面上，上千艘船只木筏飘在上面，在虞懋所统率的楼船和六艘飞蚰船的掩护下，缓缓部列阵型，调整位置。从西岸看去，黄河东岸上面全部都是人头，不知道集中了多少人。

　　“杨飞这个家伙，几年不见，发展的倒挺快啊。”

　　韩遂在董昭、左灵、成公英、刘雄鸣、靳富、程修、杨定、胡封、伍习、李利、侯选、李堪等部将簇拥下，看着对岸准备渡河的杨飞军人马，不仅感慨。其余人等也是心中很不平静，特别是李利、胡封二人，怎么都没有想到，不过短短五年，杨飞已经从惶惶若丧家之犬，从关中逃往河东的一支小小武装，发展坐拥八郡之地的强势诸侯。以前韩遂与杨飞两家之间争斗，韩遂总是处于上风，杨飞方面即使打赢了仗，为了安稳还是委曲求全，每年送给韩遂大量的粮食和财宝。几年之间，此消彼长，形势几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此次竟然敢大举西征，唉，真是，真是。。。

　　“杨飞也算打老了仗的人，不会就准备这样渡河强攻罢。虽然他有水师在手，也不至于如此狂妄。难道此贼有阴谋？”站在韩遂身边的董昭眯缝着眼睛，若有所思的对韩遂众人道。

　　“下游的潼津渡口（也就是风陵渡）以及上游的茶峪渡、罂浮渡我都派了人，没有发现敌军渡河地迹象。”

　　听了董昭的话。成公英立即报告道。对于杨飞军这种貌似正常，实际非常反常的举动，从韩遂而下都是想不通的。连郭汜都知道偷渡茶峪渡，杨飞会不知道？但令众人不解的是，所有的事实都说明了一点，杨飞大军就是准备在蒲坂全线强渡黄河。

　　当韩遂等还在满腹狐疑的时候，庞大地西征大军开始强渡黄河了。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鼓声。早已经排布在黄河东岸地大批船只开始载运着士兵，缓缓向西前进。本来在河中心巡弋的水师战船也在楼船号令的指挥下。摇动两侧的木橹，飞速向西驶来，一直到距离西岸不过三四十丈的地方才一字排开，开始疯狂的向岸上的一切有生目标投射着致命地弩矢。三臂床弩发射时那巨大的声音，如同闷雷一般，再一次在宽阔的河面上回荡。

　　韩遂兵马多次和杨飞水师交手，已经找到了对付强弩的方法。那就是用厚木板做成厚重而巨大的彭排进行抵挡。虽然对于床弩没用，但足够防御一般的弩矢了。听到床弩雷鸣般巨大的发射声音后，韩遂军迅速竖立起了彭排，顿时漫长的河岸上如同出现了一堵木墙，水师弩士们发射地弩矢如同急雨一般钉在彭排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扶着彭排的士兵的手都快被震麻了。虽然不时有人被矛矢射穿，发出凄厉的惨叫声。但无论如何。韩遂军确实抵挡住了弩矢疯狂的攻击，并且展开反击。杨军前锋弓弩营四千将士分乘五百多艘船只和木筏，在彭排地掩护下，伴随水师一起，在水面上排开，与岸上防守的西秦军展开激烈的对射。

　　“陛下。陛下，不好，侧后发现大股敌军！都是骑兵，看样子有上万人。”

　　“？”听了斥候的报告，韩遂差点没有从马背上掉下来。

　　李堪下马把跪在地上的斥候提起来，给了他几个巴掌，呵斥道：

　　“胡说八道。杨飞军难道是长了翅膀不成。你小子竟然敢造谣惑众、扰乱军心，看老子不宰了你。”

　　“老李！”成公英虽然也不相信，但还是制止了李堪的行动。李堪心有不甘的放开斥候，但还是踢了他一脚骂道：“还不快滚。”斥候赶紧爬起来。爬上马背消失在队伍中。

　　很快。所有人都明白了斥候所言非虚。因为，大家都感觉到了大地的震动。除了地震，只有庞大的骑兵集团奔驰才会产生这样的效果。而西南方向，如同沙漠起了风暴，一股淡黄色地烟尘，贴着地面飞速靠近。看见这样地景况，队伍一阵骚动。韩遂虽然聚集了五万人马在临晋，准备阻止杨飞大军渡河，但里面有一大半都是临时征调的壮丁和收编地土豪力量，真正的作战主力是里面的五千名羌胡骑兵。

　　“主公，让我带人去歼灭这股贼寇？”成公英对于韩遂忠心耿耿，立即请命。大家心里都很清楚，这些临时征召的壮丁打打顺风胜仗还可以，根本抵挡不住大队骑兵的冲击，一旦让敌人骑兵靠近那就大势已去了。

　　“好吧，公英，你带领四千骑兵过去罢。胡将军、杨将军，你们一起去协助公英罢。让他们这些土豹子好好看看西凉男儿的风采。”韩遂定睛观察了一下，立即点头同意。成公英、胡封、杨定三人躬身离开。韩遂又对其他将领道：

　　“各位将军，我们也准备和杨贼接战罢？”

　　“是，陛下。”

　　众将答应一声，除了董昭、左灵外，各自飞马驰回本队，准备接战。

　　看到己方军队已经迂回成功，在河上待命多时的西征军士也开始擂鼓欢呼，漫天的弩矢几乎遮蔽了整个大地，在黄河上空疯狂的呼啸飞舞，掀起一阵阵死亡的狂涛。正如袁绍所言“杨贼所恃，唯在强弩、骠骑。”，弓弩营一直都是杨军作战的主力，杨军弓弩士可能是天下最精锐的弓弩手，对阵的西秦军弓弩手虽然也久经训练，但与他们的射艺还是差了一大截，在对射中不断被射死在岸上。或者滚落黄河，随波而下。当然弓弩营的伤亡也比较大，毕竟在船上不必陆地上防护方便。

　　虽然伤亡都很惨重，但两边地将士一步不退，口中发出吓人的怪叫声，拼命攻击，既恐吓面前的敌人。也给自己和伙伴壮胆。黄河如同了一样，到处都是吵闹的人声和呼啸飞舞的箭矢。黄河。这条哺育了华夏、羌、氐等诸多民族的母亲河，再一次痛饮了自己儿女的鲜血。

　　当强渡黄河地西征军前部与西秦军在水上对峙的时候，庞德、李奇指挥地八千名迂回骑兵已经与成公英指挥的四千羌胡骑兵在泉店渠撞在了一起。成公英乃是身经百战的老将，虽然不知道敌人如何迂回过来，虽然敌人的数量明显占优势，但他很快就从惊愕中恢复过来，义无反顾的选择了勇敢进攻。

　　当两军相距有一百多步的时候。那熟悉的声音再一次在西秦军骑兵地耳中想起，那就是铺天盖地的鸣镝呼啸声。不同的是，这一次不是赌战时的几百支箭，而是几千支上万支。杨飞兼并的草原骑兵，最擅长的就是骑射，在装备了马镫和复合弓后，骑射技能更容易发挥，射程也增加不少。威力更大。为了对敌人心理形成巨大压力，庞德特地命令第一次用鸣镝，鸣镝制作不易，一般是用来紧急情况下传令示警的，当然不可能多用。

　　鸣镝凄厉的呼啸声还没有停止，羊头箭地“嗖嗖”的响声如影随形。接踵而至。虽然西秦骑兵已经见识过杨军的这种战法，并且想出了应对的方法，那就是士兵们佩戴木盾，但铺天盖地的箭雨还是给西秦军造成了巨大的伤亡。两军还没有直接冲突，西秦军就有六百多骑士被射落马下，随后立即被奔驰地马蹄踏成肉泥，万马奔驰中掉下马背就是这个下场啊。

　　成公英现在已经顾不上这么多，只是一个劲的鼓励身边的骑士们前进，前进，不断前进。

　　当灵帝年间西凉发生羌汉大起义时。一位熟悉凉州情况的大臣曾经在给皇帝的奏章中。对于羌族战士这样评价：“性坚刚勇猛，得西方金行之气焉！”

　　而现在。这些来自遥远西部大山草原的勇猛骑士们再一次用行动证明了这个评价的确名至实归。虽然在杨军轻骑兵的箭雨下，死伤惨重，不断有人落马。但他们却依然义无反顾的追随着自己的将领，一个劲地往前冲，对于身边不断落下地箭矢和受伤嘶鸣倒地的战马，视而不见，毫不畏惧。

　　庞德、李奇两人以及麾下地很多部下，都和这些骑士一样，来自荒芜而豪迈的西部，他们的血液里都流淌着黄河不息的咆哮，奔腾着西部遮天的风沙，那里是磨砺英雄产生好汉的地方，西部的男儿身上都涌动着誓死战斗的气息，这就是那块曾经产生过无敌秦军的地方，这就是那块供应了无数羽林骑士、六郡壮士的地方。

　　但，现在，他们却站在不同的阵营，必须决一雌雄，拼个你死我活，这就是军人的命运，这就是西部男儿的归宿。

　　庞德、李奇二人现在却管不了这许多，他们唯一关心的就是尽快消灭这股骑兵，然后进攻西秦军步兵的后背，策应渡河部队尽快上岸。

　　对于飞速对冲的骑兵而言，一百步的距离不过一瞬间而已。在连续放出了三波箭矢后，杨军轻骑兵以令人惊讶的速度和节奏，向两翼散开，把前沿让给手持丈八长枪的重骑兵。说起来虽然容易，但要在万马奔腾之际，强敌当面之时，进行这样复杂而默契的变化，没有高明的骑术和严格的训练是根本办不到的，牵逵和田豫的严格训练的确效果显著。

　　在双方将士片刻的沉默之后，两支大军飞速撞在了一起，第一列的骑士大多都被长枪捅穿或者撞飞，只有极少数武艺骑术出色的才能生还下来。这也是为杨飞军对于“先登”战功奖励极重，而提拔任用时，最先冲锋的“选锋”们都属于排在最前面的一类，杨飞近卫的也优先从他们里面选拔。没有十足的武艺、胆量和勇气，绝对不敢去请命做选锋的，敢于当先冲阵的绝对是当之无愧的勇士。

　　一旦纠缠在一起，就主要看将士们的武艺决定胜负了。这时候就没有多少喊杀声，到处只听见粗重的呼吸声和兵刃击打在身体上的钝响。

　　“前进，前进！”双方的将领都不停的这样喊叫，骑兵的威力之一就在于冲击力，一旦停下就和步兵差不多了，威力丧失一半。庞德、李奇以及成公英、杨定、胡封都不断的催促自己的队伍集合前进，贯穿对方的队伍。

　　“呜―呜――，呜呜呜！”

　　突然杨飞军骑兵中军发出号令，庞德、李奇指挥自己的营向两边撤开，西秦军顺利突破杨军的阵势，成公英等感觉十分不安，因为有点容易，在战场上，太过容易的胜利，后面大多有问题。

　　成公英正要集合兵马，右转先歼灭李奇营，压迫他们到黄河里去，就听见“呜－呜－呜！”的号角声响起，乱箭破空的声音随之而来，黑压压的箭矢再一次布满了天空，杨军轻骑兵越过重骑兵的头顶，向两营中间的西秦军投射来了无数的飞箭。惨叫声再次响起，拥挤在庞德、李奇两营中间的西秦军遭到了重大损失，三通箭罢，两营同时擂响了战鼓，鼓点急促而密集，这是总攻的号令了！

　　重骑兵们发一声喊，在主将的率领下，用脚猛踢马腹，挺起长枪，向对面的西秦军侧翼冲了过去。很多轻骑兵也收了弓箭，挽上盾牌，拔出飞云战刀，跟随在重骑兵后面，准备近战厮杀。

　　在鼓角旗帜的引导下，杨军骑兵以近乎疯狂的劲头展开了进攻，优势的兵力加上猛烈的攻势，使得他们很快就冲动了西秦军的阵脚。冲天的喊杀声，两边夹击的不利态势，使得不少西秦军将士胆寒，只有身为武士的尊严和男儿的烈性使得他们继续战斗。

　　杨军骑兵按照以众欺寡的战术训练，首先结队冲乱敌人的阵势，然后分散结成梅花阵，杀入敌阵，各自为战。梅花阵，就是以五名骑兵为一个基本战术单元，在什长、伍长的指挥下，联合攻击敌人一名骑兵，其中三人围攻，两人在旁边掩护。

　　绝对的数量优势，优秀的战术运用，以及优良的武器装备，使得整个战斗态势很快就明朗了。不到一刻功夫，西秦军仅剩的不到三千骑兵就被净利落的杀掉的两千人，许多西秦军的将士不甘心的看着自己的铁矟头在敌人厚重的胸甲上折断，而在临时前发出震天的怒吼。

　　“胡将军、杨将军，归义罢。大将军的仁义你们都清楚，他战前特地交待，一定会原谅你们。”

　　把胡封、杨定包围后，庞德开始劝降，胡封、杨定二人哆嗦了很长时间，看看周围黑压压的杨军骑兵，明白如果不答应，肯定难逃一死，加上想起西河郡尉高硕的待遇，犹豫了一下，扔下了手中的武器，垂下头来。其他骑兵一呆，犹豫了一下，先后不一的也扔下了武器。个个垂头丧气，低着头默不作声。

　　庞德呵呵一笑，悄悄命令一位军候带领三百人监押俘虏，方才和钳尔莫于一起上前与胡封、杨定打招呼，安慰他们几句后，立即整顿兵马，向东面的李奇营方向开拔，这时李奇营的战斗也已经结束，成公英虽然武艺卓绝，作了努力的反抗，但敌众我寡，仍然被生擒。历经一个多时辰，杨飞军以绝对优势全歼西秦军四千骑兵，俘虏敌人一千多。

　　庞德、李奇稍微整理了一下队伍，留下一名军候带领五百骑兵监押俘虏，立即率领剩余的六千多骑兵小跑着向韩遂大军的背后猛攻过去，刚才安静了一下的黄河岸边，又掀起了冲天的烟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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