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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兵逞东夷 第三十六章 捭阖(下)

武德 烛泪 6171 2022-11-07 12:36

  第四卷兵逞东夷第三十六章捭阖(下)

  “刘将军有话不妨明言,本王洗耳恭听,隐喻暗讽之类,呵呵……本王又不是梁惠王。”

  扶余璋轻蔑一笑,翻了翻眼皮,傲然回了一句,听在刘嵩耳朵里,分明满含讥讽之气。刘嵩见此,既不理睬接茬,更无激越之情,自顾自地盯着一旁的香炉解说道:

  “‘巴蛇吞象’,典出《山海经※#8226;海内南经》,所谓‘巴蛇食象,三岁而出其骨’……”

  说到这儿,刘嵩礼节性地扫了眼扶余璋,略拱了拱手,自谦了一句:

  “末将行伍出身,未知说得对也不对,还请大王示下。”

  扶余璋仍是那副不屑的眼神,脸上的表情却松弛了些,显然也为刘嵩这样一个武弁有这样的见识而诧异,表面上却不想露出端倪,只挥了挥手,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呵呵……纵然身长八百尺的巨蛇,贪心吞下大象也要付出三年腹涨难食的代价,却不知这远逊于此的小蛇,又怎敢有这个奢望?”

  刘嵩嬉笑着抄起了面前案上的酒杯,将内中酒液一饮而尽,低头把玩起这只灿若黄金的漆器来,实话实说,自入百济以来,唯有这只轻飘过于柳枝的漆杯,尚算是难得的稀罕物,所以,刘嵩也很有些爱不释手的意味。

  扶余璋听完刘嵩的一番解说,早明白这是对方隐讳的剖白,更从种种蛛丝马迹中分析出了对方地来意。而今如此作色,不过持的是待价而沽的心思,而且就他本心而言,也确实不欲就此掺和到大隋与高句丽的争斗之中,当然,如果能得足够的实利甜头,他也不介意把哪个盟友抛出去多卖几回。

  刘嵩见他态度颇为暧昧。不再纠缠典故,反而频频劝酒。暗道有门儿,立时抖擞精神,故作神秘地探头问道:

  “窃问大王,贵国与高句丽孰强?”

  “自然是高句丽,彼邦奄有辽东沃野数千里,北控靺鞨,南驱契丹、库莫奚。又据乐浪旧地,远近六十余城,胜兵五十万,岂是我百济可比?”

  扶余璋一边回答,心中一边嗤笑刘嵩故弄玄虚,不过会些抛砖引玉的雕虫小技罢了。可他面上却仍是一脸凛然,说着话,还拢弄着颌下的胡须。摆出一副不知端底地严肃模样。

  刘嵩哪看得穿他的念头,有些得意地一点头,继续说道:

  “据末将所知,大隋东征之前,贵国曾多次遣使请伐高句丽,可大隋真地出兵了。贵国却只是按兵境上,坐山观虎斗……”

  言语出口,刘嵩的脸色一变再变,初时戏谑,继而鄙视,进而赞赏,最后归于僵硬的严肃,而扶余璋坐在对面,聆听着他越发阴冷平淡的声线,脸色也刷地一下变得青白。偷眼看来的目光也显得有些躲闪。

  当然。这也只是刘嵩的感觉,待他定睛看去。眼前人仍旧是那一副微瞑双目的淡定,便是那张显得有些肥厚地口唇,也微微上挑,露出了一份世人皆知的嘲讽。

  “呵呵……依末将之见,大王当时也没料到大隋战败吧……”刘嵩有些玩味地抄起了那只泛着金光的漆杯,伸手持勺在案旁的酒瓮里舀酒,语速也不自觉地放缓了一点,却听对面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肯定。

  “不错,大隋百万雄兵,队列绵亘近千里,战败?哈哈……”

  扶余璋好似想起了怎样好笑的事情一样,举袖掩口,就是一通大笑,激动之处,竟也震得他头顶上的金花乱颤,恰如疯魔一般。

  如果刘嵩是正牌的忠臣义士,闭着眼睛也知道这是对大隋天子地嘲讽,就算不敢当真血溅五步,拂袖而去也是免不了的,可偏偏刘嵩就是无君无父的人物,根本不以为意,连手中的酒勺都不见抖一下,看向扶余璋的目光,甚至还有些赞赏。

  “啪!”

  刘嵩斟酒完毕,将那竹勺向案上重重一拍,举杯邀道:

  “大王豪迈,末将钦仰,先干为敬!”

  说罢,仰脖一饮而尽,翻起杯底,向着扶余璋扬了扬,也不等他举杯,一抹大嘴,厉声问道:

  “酒也喝了,末将承情。但问一句,若我能以汉江之南五百里地奉上,大王将何以报之?”

  “嗯?呜……”

  此话一出,扶余璋酒刚到喉咙,惊异之下,竟给呛在了当场,一边手指着刘嵩,瞪大双眼,一边捂着嘴巴,干呕狂咳,仍不甘心,嗓子眼里兀自呜呜地发出询问的声调。

  眼见着扶余璋饼子脸憋得几欲滴下血来,方才止住了这番声势,用看白痴地眼神打量着刘嵩,扬声大叫:

  “将军可是得了失心疯?我百济十万虎狼之师,浴血数十年不得之地,尔可奉上?凭?就靠你这两千骑兵?”

  “呵呵……”刘嵩干笑两声,伸出右手食指在酒瓮中蘸了一蘸,拢袖在黑漆案上写了一个字,一扬下巴,指了指那字,自信地说道:

  “就凭这个!”

  扶余璋也有些压抑不住好奇,眼见着四下无人,下榻绕到案前,与刘嵩并肩坐下,低头看去,案上却是一个“势”字。心中狐疑,斜眼看去,刘嵩却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悠悠说了一句:

  “借势而行,无往而不利!大王此处可有地图,待你我谈妥,我便为大王解说一二,可否?”

  扶余璋仍是不信,却不禁猜测大隋是不是伏有后着,否则仅凭这两千兵马。就算刘嵩真是个失心疯,怕也不敢放这样地大话。想到这儿,这五百里沃土,尤其是恢复旧都地诱惑立时馋得他食指大动,抬头就是几声招呼,当即便有三四个内侍拥入,七手八脚地抱出一幅地图来。

  斥退了闲杂人等。刘嵩摸着下巴,观察了下这张地图。层次与自己手中的军图相去不远,只是各色小城、边界标得密集,而且墨迹斑驳,想来也是时有涂改,算得上是与时俱进的家伙事儿了。

  眼瞅着刘嵩只是观看地图,扶余璋有些急切了,一只巴掌按在了图上。扭头问向刘嵩:

  “依将军之意,寡人必不吝金帛之赏,便是封地食邑……”

  “呵呵……大王说笑了,贵国风物独特,末将怕是无福消受,况且十万雄兵在后,末将不过是打个前站,求个几转功勋罢了。”

  “那是。那是。中华丰饶,两京繁华,便是寻常两千石的位置,也有小王的排场尊崇,只不知将军所求者何?”扶余璋有些醋意地瞥了眼刘嵩,酸溜溜地问了几句。

  “末将所求嘛……呵呵……无非大王的虎贲之士。简言之,‘借兵’而已……”

  “借兵?!”

  扶余璋大惊,腾然起身,原地转了好几圈,再看向刘嵩的眼神已多了几分冷峻,俯身沉声问道:

  “十万大兵尚不足否?”

  言下之意,已是对刘嵩拉大旗扯虎皮地话有些怀疑。刘嵩抬眼看去,心中却是忐忑,面上自不敢表露,只咬牙强压心脏狂跳的紧张。悄声道:

  “大王容秉。十万水师乃我朝来护儿大将军所统,所图者。平壤也。当日定策之时,末将出使不过为驱贵国之众攻贼南鄙,以分其兵势,借兵之举,实末将私心也……”

  “哦?呵呵……”

  扶余璋捻须沉吟片刻,个中情由已在脑中推演了一番,脸上渐渐浮起了一片了然地笑意,再度屈膝坐下,柔声道:

  “将军果真不是安分之人啊,哈哈……”

  “见笑,见笑……”刘嵩尴尬一笑,迭声解说,后背却是一片冰凉,黏糊糊地有些难受,却不敢放过这个机会,将预备地说辞在脑中过了一圈,声音出口已是万分诚挚:

  “末将位卑职小,当今圣上授官赐爵偏又谨慎,若无殊勋,想来永无封侯之日,故而末将便自告奋勇与大王连兵北上,求个封妻荫子……”

  “寡人省得,只不知将军如何谋划?又如何赠我这五百里疆土?”扶余璋此时已信了五分,主动出声询问。刘嵩见状,欣喜若狂,一抚面前地图,手指着几处墨线解说道:

  “高句丽国分五部,大兵其实不过两处重地。其一,辽东,以乌骨城、辽东城和国内城为枢纽;其二,乐浪旧地,以平壤、汉城为枢纽。贵国屡次北伐失利,所虑者唯汉江南北平旷,占地容易,守地艰难。”

  “确实,先王多次北征,未尝没有战胜之时,只是或为高句丽援军所袭,或为新罗贼子所乘,旋夺旋失,徒费兵粮……”扶余璋也是心有戚戚,手指恋恋不舍地指着汉江两岸的平原,慨然长叹。

  刘嵩见此,嘿嘿一笑,轻声问道:“若无高句丽援军来争,百济可独抗新罗否?”

  一听这话,扶余璋眼中精光一闪,推案而起,大叫一声:“新罗算东西,不过一群山猴子罢了,也配于我试剑?!”

  刘嵩见他作色,大喜过望,离榻起身拜倒拱手,高呼:

  “既如此,末将请借两万虎贲,愿为百济拔除汉城,解大王后顾之忧!”

  “汉城?!”

  扶余璋闻言也是一声惊呼,两眼不可思议地看向刘嵩,又看了看地图,喃喃自语道:“果如此,王业可兴……王业可兴啊!”

  “那大王是答应了?”刘嵩登时兴奋地两眼冒火,几乎要扑上来亲他一口,不想扶余璋脑袋却不糊涂,抬头回道:

  “敝国人寡,两万人马太多,寡人最多只能借你一万步兵……”

  “一万也行!”刘嵩虽有些失望,却也得偿所愿,声音略低了些,心中暗骂他抠门。眼看着对方又冲自己招手,急忙附耳过去,闻言却几乎要跳将起来,口中更是惊叫出声,:

  “?倭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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