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狸有些不爽,脚步凑近到荣光身前,没好气道:“怎么?赌得起,输不起吗?”
“不!”荣光应声。
而后脚步绕过戚狸,加快的走上前,拦在秦麟面前,拱起手道:“愿赌服输,从今往后,我荣光,便是秦总督办的小厮,总督办有任何吩咐差遣,荣光绝不含糊。”
“好,那就先把马车驱好,我们回城。”秦麟笑道。
转眼过去五天时间。
赵氏在丽州城、芗城还有邓城和江门城的商铺被清查的消息迅速传遍丽州全境,一时间,众多商贾唱衰赵氏。
毕竟,在过去千年之间,赵氏的强大深入人心,一直是顺风顺水,从未有过坎坷。
而今,秦麟让赵氏商铺无法经营,这就让众人不由猜想着秦氏是不是真的已经压制住了赵氏。
猜想的心思一起,局面就该是转变。
原本所有人是一面倾倒的认定秦氏无法对付赵氏,但现在,两极分化,一半人站在了秦氏的阵营,一半人仍是固执的认为赵氏能笑到最后。
秦麟坐在陈府庭院之中,收到了来自骊山的消息。
准确的说,是收来陈河林从骊山发来的消息。他已经拿到了通行证,并且是骊山最高级别的通行证
,可以直接进入草阁。
这让十三岁的陈河林大开眼界。
秦麟将信条递给陈羽:“你弟弟现在可以被称之为,富甲商豪了。”
陈羽激动,向着秦麟拱手:“多谢总督办栽培。”
“不用谢我,你该知道,这也是对秦氏有利的做法。”秦麟说。
陈羽知道。
甚至说,在陈羽看来,秦麟是在利用陈河林。
但无论是利用,还是什么,总之,陈河林是得利的,所以陈羽也为自己的弟弟感到高兴。
而此时,戚狸来到面前:“师父,赵摩要见你,他在牢里已经吵了好几天了。”
“再等几天。”秦麟悠然的靠在椅子上。
戚狸叹一口气:“这孩子也是个缺心眼,非是咬定了说是我们秦氏杀了赵登,还非要寻师父您报仇。”
“没事,再等几天。”秦麟说。
“师父是在等什么?”戚狸不解道。
“等他心气消了再说。”
“这恐怕不是等几天的事情,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仇怨可是要记一辈子的。”戚狸说。
陈羽认同:“对,仇怨一时半会不会消,即便总督办待我与弟弟河林恩情,但我仍是会记着父亲是
死于总督办之手。”
陈羽倒是不拐弯抹角。
秦麟耸耸肩:“你心里的仇恨,我是没办法消了,但赵摩,他会消得。”
“其实,我都不明白师父为什么要留着赵摩,他就一个小屁孩,把他丢回珊杏林就是了。”戚狸言说着,坐到了秦麟的面前。
有时候,她敬重秦麟,保持着师徒的礼节,但更多时候,她在秦麟面前还是随意的很。
秦麟斜眼看着她:“赵氏需要一个继承人,我留着赵摩,自然是要他来继承赵氏。”
“有这个必要吗?”戚狸和陈羽俩几乎是同时开口提出疑问。
武道氏族之间的杀伐,灭了也就灭了,而且还更应该是斩草除根。
秦麟道:“赵氏和荣氏一样,扎根千年,要灭他们容易,可要收拾他们之后的残局却是不易,所以啊,与其苦哈哈的收拾残局,倒不如培育一个属于我们秦氏的赵氏。”
“这恐怕难了,那孩子口口声声就是说我们害死了赵登。”戚狸说着,又叹一口气。
对付一个孩子,戚狸也是没办法。
打他,觉得自己以大欺小。
不打他,又不能让他闭嘴。
戚狸说:“赵摩的生父,也就是赵登的大哥在十年前就死了,所以这个赵摩几乎是跟着赵登长大了,虽然那时候赵登也才十来岁,但对赵摩的照顾,等同于父子,再加上赵摩从小体弱多病,赵登照顾
他也是辛苦的很,所以在赵摩心里,赵登极为重要,比整个赵氏还要重要。”
“难怪他要穿着兵士的甲胄,藏在赵军之中与我对峙。”秦麟说着,顺手拿起面前桌上的水果,吃了起来。
戚狸继续说:“所以啊,他认定我们杀害了赵登,心里们对我们是恨到了极致,无论我们你怎么说,他就一句话――要杀了秦麟。”
“呵呵,没事,再等几天吧。”秦麟说。
…
又是五天时间过去。
陈河林从骊山返回,已是进入了丽州境内。
依秦麟的吩咐,陈河林没有直接往丽州主城而来,而是将商队留在芗城,将骊山的药材先一步的铺进芗城的商铺。
此时在丽州境内,赵氏的门徒还在活跃。
即便这些门徒已经无法跟珊杏林取得联系,但仍是忠诚的阻扰陈河林,同时也在四方游说,让各个商铺不要采购陈河林的药材。
如此,陈河林若是直接把药材送到别的城池去经营,只怕是难以铺货,至少是形成不了市场。
但在芗城,在秦麟的大本营里,所有药材商铺都已是站在了秦麟的阵营之中,所以陈河林的商队一到芗城,药材立即被抢空,形成了繁荣的景象。
按照秦麟的原话说:“只要是武道氏族,就必然需要武道药材,尤其是丽州的氏族,丽州地域贫瘠,只有区区几座药山而已,而且也产不出什么上等的药材,所以,药材是硬通货,是修武者的刚需。只要把药材铺在芗城出售,定然会引来其他城池的氏族为了采买药材而赶赴芗城,到时,全丽州的药材商贾都会眼红芗城,也会希望陈河林的商队能将药材铺到其他城池去。”
秦麟这句话是灵验的。
陈河林在芗城卸完货,第二天便又前往骊山进行第二次的采买。
也在这第二天,不少非芗城的氏族已是派出了队伍前往芗城采购药材,特别是距离芗城不远的兰秋城之主王奕,他可是派遣了一支一百人的队伍前往芗城采购。
当然,王奕自己是消化不了这么多药材。他只是凭着当初在秦荣之战中为秦氏立过小小功劳,与芗城结了良好关系,所以打听到了些内部的消息。
而这消息便是,陈河林的药材目前只在芗城内销售,其他城池不售。
王奕一听这,就知道发财的机会来了。
骊山药材是珍贵之品,之前有赵氏经营,整个丽州都能买得到骊山药材,但现在,只有芗城有,这就让原本就珍品的药材,更添了物以稀为贵的贵。
王奕大批购入药材,搬回到兰秋城出售,从中很赚了一笔差价,也让兰秋城的药材商们眼红到了极点。
商人的天性就是赚钱,就是利益。
纵然赵氏门徒四处游说,让药材商贾们不要采购陈河林的药材,但在利益面前,商人们如何能忍耐。
忍得过一天,忍得过十天,可随着陈河林的商队越发强盛,商人们就再无法忍受了。
因为,陈河林在越发强盛,而赵氏却毫无动静,这已然就是胜负已分的局面,所以商贾们纷纷抛弃赵氏,向陈河林靠拢。
距离秦麟与赵氏的一个月清查约定已经是过去二十五天。
在丽州西部区域,陈河林的商队在药材生意上已是形成了规模,可谓是极速之间的成长,也得利于秦氏在其背后的威仪。
而秦麟也终于是等到了他口中所说“等几天”。
他来到大牢,见了赵摩。
此时的赵摩已经没有了骂声,像是失去全部力量的人,蹲坐在牢房的角落。
虽然在见到秦麟时,赵摩还是激动的骂了几声,可随之,更多的是悲伤,是无助的绝望。
秦麟站在牢房门前看着他:“赵摩,你现在该明白,你根本杀不了我了吧。”
“我这辈子杀不了你,但我下辈子,下下辈子,还是会找你寻仇。”赵摩稚嫩的脸上,仇恨未减。
秦麟道:“你如果是要替赵登报仇,不用下辈子,这辈子就可以,但如果你是要杀我?那不好意思,再给你一万年,你也杀不了我。”
“我为叔叔报仇,就是要杀你。”
“你叔叔又不是我杀的,你杀我算哪门子的报仇!”秦麟笑了笑。
“不是你杀的,也是你手底下的人杀的,总之是你秦氏歹人所为。”赵摩无比坚持自己的观点。
秦麟不说话,目光看向边上的秦军战士,比划了手势,示意秦军战士打开牢房门。
战士取过钥匙开门。
赵摩狐疑,依旧蹲在牢房角落里没有出来。
秦麟说:“我不跟你辩解,你非要认为是我秦氏杀了你叔叔,我也随便,你走吧,爱去哪去哪。”
“你,你这什么意思?”赵摩不敢相信秦麟会放了自己。
秦麟依旧是笑而不语,转身走了。
赵摩在牢房里又待了半个时辰,才心间不安的缓缓走出牢房。
他见到牢房门内外都有秦军把守,而秦军看见他,也全当没看见一样。
赵摩最终是走出了牢房,也走出了陈府。
在陈府大门口,一名陈氏弟子给赵摩递上了干净的衣服和一袋银币:“总督办吩咐,赵摩公子毕竟是赵家的公子,不可狼狈,这套衣服是为赵摩公子准备的,还有这些钱,赵摩公子可以找一间客栈好好梳洗一番,然后再换好新衣裳,再回珊杏林去。”
“秦麟到底在耍什么把戏。”赵摩没有接过衣服和钱,双眼瞪着陈氏弟子。
弟子言道:“总督办没有任何意思,只是觉得,没必要管着赵摩公子,管着您,还得管你饭吃,倒不如就让你回珊杏林去。”
“哼!”赵摩冷息,脚步迈步陈府,衣服和钱统统不要,就像一个小乞丐一样的走在大街上。
来到城门口时,荣光牵着一匹骏马来到赵摩身前:“赵公子,从这里到珊杏林可是有些距离,还是骑马走更快些。”
“不用。”赵摩硬气,斜眼看着荣光:“我见过你,以前见过,你是荣氏的人,但你现在背叛了荣氏,投靠了秦麟。”
“嗯。”荣光不辩解,将缰绳递在赵摩的手中
赵摩甩手:“我不会接受秦氏给的任何东西,今日你们放了我,将来有一日,我会让你们后悔!因为我迟早会灭了你们。”
“不会有那么一天的,你死心吧。”荣光淡淡一笑。
赵摩不再理会荣光,走出丽州城。
荣光摇摇头:“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而此时,城楼上的秦麟正在看着赵摩离开的身影。
戚狸淡笑:“师父,您有没有想过,您可能会害死赵摩。”
“当然想过啊。”秦麟说:“但不涅槃重生的话,他如何成长呢?”
“哎,就是不知道赵摩这小身子骨能不能受得了赵阔明的酷刑了。”戚狸为赵摩担心。
因为,秦麟此时的计策,是要让赵摩亲自去感受赵氏一族的残忍。
秦麟已是了解到赵氏分为商族和武族,而商族一直骄傲,长久以来都是用强权压迫着武族。
丝毫不夸张的说,商族从来没有把武族之人当做赵氏族人来看待,应是把武族视为奴隶。
所以,被赵阔明视为“奴隶”的赵摩回到珊杏林,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尤其是现在,赵氏全族被困在珊杏林里,与外界彻底断了联系,无法获知外界情况。
赵摩是眼下赵氏族人中,唯一在珊杏林外的人,他回到珊杏林,必然遭赵阔明追问。
而他确实也不知道外面发生过什么,因为他一直关押在牢里。
赵阔明不会信任赵摩。
一个被秦氏关押了二十几天的人,现在突然回到了珊杏林,说他是斥候,是细作,绝对有人相信,而且是大大的相信。
戚狸在轻叹气息之后,与秦麟说:“师父,要不然,我悄悄的跟这那小子吧,必要时,也好就那小子的性命。”
“不用救,我们现在不要进入珊杏林,免得出乱子,反正也只剩下五天了,赵摩这小子只要五日之内不死,我就让他做赵氏之主。”
“哎!”戚狸又叹息:“五日…我怎么觉得,他未必能看得见明日的太阳呢。”
…
赵摩一直走到了天黑,才看见珊杏林。
他还需要穿过一片秦军扎营的区域,或许是天黑了,或许是他年纪终归还小,一直在秦麟面前喊着“杀”字的他,竟在秦军营地前胆怯了起来。
兵团将军早早就已经收到了戚狸的命令,见得赵摩,他便来到了赵摩身前。
“你就是赵家的公子吧。”将军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