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红褐山之颠,显现出两个身影,两者皆白袍御体,前者单膝跪于一具完整骸骨前,后者立足于涯边,略有陨落之意。
“世间生死相随,相死则相生,若想求得一生便以死祭之,这所谓,悬死之凤,浴火得以重生!”
秦霄双足悬立于生死涯的边缘上,唇畔微启,寥寥清风撩起他的丝丝墨黑色长发,他体态如龙似蛟,神情如火却寒。
而伫立于这鬼嚎山之巅,不亚于上一世悬立于东荒古颠,秦霄一脸坚定,他相信自己的猜测没十足也略有三足,而用仅仅这三足把握定以生死就已经足够了。
“你的意思是从这里跳下去。”
楚天绝一脸的不敢相信,对于他来说这是何等可笑的想法,无疑就是寻死之道。看着秦霄那双像似烧灼着金光的双眸,他没有直接说出来。
他在犹豫,不!他在拒绝!
如今秦霄生生死死又走一遭,上一世化龙与天斗,谁说天道不可违,只是看你有没有这个胆量,还有这个命!
这一世秦霄踏足悬与生死涯,生死再次悬与一线,一念之间。与天道相违,他有这个胆量,这纵身一跃便是看他有没有这个命了。
况且,逆天而行,命不好的就如惊弓之鸟,命悬一线天,却又冥冥间垂死挣扎。与天道相挣,无异于以命为棋,一步慢,步步慢,全盘皆输!
秦霄凌咧地看着楚天绝,双眸中像似有一金光留华,闪烁着,摇摆着,恍如千古星辰般熠熠生辉。
他在等楚天绝的答复,因为自己要说的已经说了,生死涯,生死只在一念之间。
“想生还是想死!”
听着秦霄一语,恰是把生死看得如此轻描淡写,楚天绝再次浮现起八年既如现在无异的生死抉择,他恐惧着,一直都恐惧着。
八年前,他风华正茂,意气风发,也像秦霄般有一方傲气,不屈于命。
但是,如龙般的傲气,让他不知死为何物…
与众人初上鬼嚎山“淬炼”,他却独自一人前行,只为证明自己是千古奇才,天命加身,难以违之。
最后却落得与魔邪同道,生死相随,却由不得自,此为楚天绝之颛心大耻。
如今,生死有何妨,自己已经苟且偷生多活了八年有余,足矣!
“跳!”
楚天绝一字吐出,煞是铿锵有力,如钟鼎在群山中敲击,惊天动地!
随即,他向前一个迈步,悬立于涯边,卓卓碎土沙石落于涯底,如同碎石沉海,悄然无声。
只见两人并列,身躯随风摇摆,摇摇欲坠,纵身一跃,两人如落日辰星般陨落。
“轰”
红褐色的大山一角,毫无征兆的涌起无名异火,灼灼异火中恰似包裹着两个小人,一白发一黑发,相渐其中。
秦霄微微睁开双眸,发现周边缭绕着红蓝相融的异火,而身上早已破烂不堪的白色衣袍如崭新般,毫无破损,略有缕缕金光在期间闪烁着,而自己右肩上的伤口也瞬间愈合,没有丝毫痛楚。
“这…”
离秦霄一米远的楚天绝一脸惊愕,心中一惊一喜,相互交杂,又恰似哭笑不得。
他挥袖摆手间,数屡金光闪烁期间,逐渐的,他的素雅大袍如丝如缕间交织,缝合,上面的灰烬随风散去。
他们一步踏入鬼嚎山。
一步悬于生死涯边,随即纵身一跃,恰是比那浩灵宗的百年大能要勇猛。
“嘭”
包裹着他们的异火再次汹涌,刹那间,将他们抛至百米远,如辰星降落于人间般。
这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此先苦其心志,才可扶摇而上。
秦霄与楚天绝轻角踏地,脚尖处微微震起一方尘土,他们恰是如浴仙池般,浑身散发着灼灼金光,熠熠生辉。
秦霄一脸茫然,环顾四周,一个熟悉的大黑窟窿引入他的眼帘,周边湿土上皆是被烧焦的草木,黑的,绿的,相互参杂着。
“这是我们刚上鬼嚎山遇见伪兽的地方。”
楚天绝抿了抿嘴,道。
秦霄心中不禁大笑:“真的是生死循环啊,一方生撅起一方死,如尘化石,石化岩,岩化峰…哈哈“
听到秦霄这番话,楚天绝唇畔微微翘起,露出了千载难逢的笑弧。
但是在秦霄看来,楚天绝这么一笑就如千年寒冰化春雨,不可思议!
“你这个面瘫子居然会笑?”
秦霄笑意洋洋道。
楚天绝抿了抿嘴,迅速收起笑弧,双眸再次睁开时,依旧泛起那双冰冻三尺的双眸。
“又是这双死鱼眼…”
秦霄看着这楚天绝这一脸神情变化速度之快很是佩服,继续调侃道。
“看着天色也不早了,我们还是速速下山。”
楚天绝故意转移话题,因为他可不想因为这一件事而与秦霄熟络。
秦霄朝楚天绝一脸邪笑的点了点头,然后转身,举起中指,对着鬼嚎山一篇咒骂。
“等老子统领东海三千岛屿后,第一个回来就是掘了你!”
回去的路上,楚天绝走在前面,秦霄自娱自乐的紧跟其后,如一开始一样,两人都没有什么言语交谈,但是关系却是变得不一样了。
他们很快就走到了山脚,彻底离开了那座差点让他们葬身送命的地方。
山脚之下,已经寻不得掌门长老他们了,他们就想自个儿打道回府。
另一方,浩灵宗的大殿之上,掌门长老们召集剩下的八名核心弟子一起商讨着是否进入鬼嚎山寻找楚天绝和秦霄。
“楚天绝贵为本门核心大弟子,千古奇才,不能失了!”一位身着白袍的长老说道。
“纵使千古奇才也有陨落之时,所谓一方落而另一方起!”长药长老说道。
“什么狗屁陨落不陨落的,总之就是不能没了大师兄!”禹玲赫然迈步向前,一声怒斥。
“你……”
只见长药长老气得差不多倒吞了口气,举起颤抖的手指指向禹玲。
“是禹玲失言了,长药长老,莫怪罪。”
突然夹杂着风声,一个熟悉的声音凌空而来,如天兵下凡一般落下。
“楚天绝!”
常药长老心中一阵闷音,如破裂的铜鼓一般,压在心底里,久久不能扩散开来。
凌空而来的声音淡然自若,没有过多的话语,但那雷霆般的落地之声,却与八年前一般无二。
唯一不同的就是,这次他们都回来了。
在场的所有人神色各异,唯独缪斯与常药长老脸色甚是难看,恍如看到刚踏步于坟墓的绝命之人,悄无声息的攀爬出来一般,连手指都在颤抖,这时若有一个人轻拍他们的肩膀,他们定会被吓得扑倒在地。
“大师兄…你…”
禹玲怔了怔,发现来者何人后,悲而化喜,迅速去了上去,口中的话语因为少女的抽噎,已经显得不清晰。
禹玲还是去往常一般的环抱着楚天绝的手臂,而这次不同的是楚天绝他没有挣脱开,而是抚了抚禹玲的秀发,以表示对她的安慰。
“大师兄,自进鬼嚎山的那日起你都失踪三天了,你到底去哪了?禹玲…很是担心。”
在楚天绝面前,禹玲抹去了往常的妖媚样,如同一个邻家女孩一般。
“才过了三天,不!又是三天,八年前也尽是如此,那次与邪魔共生,我也是挣扎了好几个月才勉强压抑住那魔邪。如今…”
楚天绝思索着,吞吐到嘴边的话语却始终还是咽了下去,没有对禹玲述说。
他们自幼就一起长大的,她还是清楚楚天绝的性子的,见到他这般的神色,怕是真的在鬼嚎山遇到了什么事吧,所以也不想说起,她也就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了。
“嘿嘿,好一佳人…”
这时,秦霄一脸邪笑的调侃着,发出很是怪异的声音。
“这些天我们不过巧遇了鬼嚎洞,因此在里面好好修炼了一番,所以才没回来。”
秦霄往前一步迈,每一步踏地恰似在震动着地面,强横的灵气自身涌出,灼灼流光,缭绕其中。
他是故意激出自身灵气的,不然就凭他的三言两语,怕是没有人会相信的,而且在鬼嚎山遇到的事,秦萧没有说说。
秦萧不知道眼前这个常药长老到底是一个什么身份,所以并没有打算在他面前细说。
“回来就好。”掌门严肃的说,双眸却始终没有离开秦萧和楚天绝。
秦萧也算是活过百年的人,对于在众人面前,他只是把在鬼嚎山遇到的事略略的带过一遍,但是他没有把自身祭出火塔的事情一并说出,。
因为在往后的日子里他不知道这个火塔是否会成为他的麻烦,所以每一件事他都要留心警惕,方可大局。
“咳咳…”
一位白眸长老向楚天绝随意的甩了甩衣袖,示意退下。
只见楚天绝眼眸一亮,便没有再说什么了,可见这位长老的身份在楚天绝心中所谓的举足轻重啊。
掌门知道在大殿上这次鬼嚎山之事只是也不好说。
虽然八年前也发生过这样的一件事,就此损失了一位核心弟子,如今长老看见秦萧和楚天,绝安然无恙的归来了,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便示意众人就此散去。
片刻,明惶惶的大殿之上,四角处八根雕刻着魔兽面孔的柱子依旧耸立着,柱子旁三人站在其中。
“说说吧,在鬼嚎洞发生了什么?还是有八年前一般吗?”
掌门脸色阴沉,语气中略微透出一种颤抖之音,凝视着眼前的这对这两位少年。
秦萧看着掌门这番神情,像是猜到了些许,随即回头,看着楚天绝的神情,略有一丝恭敬。
楚天绝单膝跪地,双手紧握,跪拜了一下掌门,站起身来道:“如当年一般。”
秦霄在于两人其中听着他们一言一语,一脸茫然,究竟八年前发生了什么?
“见到啊锋了吗?”
张文咽了咽口水,眸子轻抬,愣是急切着,在那双眸之中,超市有一缕暗金色火苗,如卓着希望般摇坠着。
“阿峰……”
楚天绝双眸微转,神情中带着一丝忧愁,如同辰星划过天际,只是一瞬之间。
不听了许久,秦霄才知道,长老与楚天绝所说的这个阿峰就是八年前在鬼嚎山失踪的十师弟。
秦霄陷入沉思,他想起在鬼嚎洞中看到的第一副完整骸骨,那骸骨身着浩灵宗素雅白袍,头颅上还留着几根黑色的发丝。
“我见到了他的骸骨。”
秦霄突如其来的一语如钟鼓之音,瞬间打破了楚天绝与掌门交谈,掌门一脸急切的样子看着他。
一瞬间被两双眸子紧紧盯着,他如同丛秦中娇弱的兔子呗,被老虎盯着一般,心中泛起丝丝畏惧。
掌门因为刚才一直与楚天绝对话,恰是忘了在一旁的秦霄,随即他向秦霄方向走去,伫立于与秦霄一米处。
掌门清眸微抬,白色的素袍上,交织着隐隐约约的青龙,青龙的那双眸子紧紧盯着秦萧。
来到浩灵宗数月久,他还是如此近地与掌门对话,他没有直面,看人上门,而是低头盯着他那素雅大袍上栩栩如生的青龙。
“秦霄。”
掌门突然唤了一声秦霄的名字,声音如同冰冻三千尺的寒冰坠落而发出的阵阵抨击之声,这让令秦霄背脊骨一阵发凉。
凌霄抿了抿双唇,抬起墨黑色的双眸直视掌门,掌门不过是想要知道十师弟的事,这样说出来对自己也无害。
“掌门,在上山不久,我巧遇鬼嚎洞,我心生好奇,便步于洞中,发现了一些怪异的画像,以及一副完整的骸骨,骸骨身着浩秦中白色素雅大袍,我猜想…”
说到这里,秦霄没有再说下去,因为看着楚天绝和掌门的脸色,下面的内容恰恰是他们会猜到。
掌门听后,脸色如同晴天霹雳般,甚是难看,然后踏步走向浩灵宗的大门,抬头仰望天际。
天穹之上,恰似有一青龙有翻腾飞舞着,然后无力的陨落了。
秦霄看着楚天绝也如此一副忧愁的样子,想必八年前发生的事一直铭刻在他心中,历历在目。
最后,掌门双眸淡然,连那一开始仅有的一缕暗金色火苗也就此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