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胜算是服气了。
看着秦麟和魏兮离开的背影,他不由喃喃道:“真是个可怕的少年。”
“师父……”
杨策凑上前。
“去看看袁狄死了没,我刚刚也是没控制住,出手重了些,可别真死在我们这里。”
章胜抬起自己的手掌,懊恼几分。
上了年纪,到了更年期,有时候情绪就是这么不受控制,一不心就真的起了杀死袁狄的心思。
杨策快步的来到院墙旁,探了探袁狄的气息。
“还活着。”
他松一口气,跑回到大厅里向章胜汇报。
章胜:“没死就好,通知他那个矮冬瓜一样的侍从,让他过来把袁狄扛回去。”
“是。”
杨策应下,但心里又顾虑,“师父,你就这么把袁狄给重锤了一顿,算不算跟他结仇了?”
“本来就不是一路人,结仇又如何?”章胜不屑道。
杨策叹一口气,“宗门师尊那边,恐怕要追究你了,他不是向来最维护袁狄和高原州弟子的嘛。”
“没事,宗门师兄那边,我会应付。”
完,章胜回到他的木椅上,随手拿起卷宗,随意的看了起来。
……
回到院,魏兮莫名的感到开心。
她是不想跟袁狄多计较,但袁狄恶行,看着他被章胜暴击,她也是爽快的很。
“行了,别偷乐了,做饭吧。”
秦麟话间,钻进厨房。
魏兮凑近道:“阿福,你之前不是还嚷嚷着一定要让袁狄死吗,今日怎么就想着不追究,放了他啊。”
今日若是秦麟以魏氏之名强势,确实有机会直接断了袁狄的性命。
尤其是在章胜将袁狄打趴之后,即便“阿福”没有修为,也可以轻易靠近袁狄,白刃进,红刃出。
秦麟淡淡笑着:“他会死的,只是,他还有一点用处,让他多活几。”
“他还有用?”
魏兮听不明白这话,秦麟也不解释。
魏兮突兀的发起脾气,“阿福,你是不是隐瞒了我很多事情?”
“这都哪跟哪?”
秦麟被魏兮突然的一惊一乍,整得有些懵。
魏兮不悦,“你心思里一定盘算了很多事情,你这人,自从认识你第一,我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鸟。”
“你,你到底想什么?”
秦麟放下颠勺的手,看着她。
她哼哼两声,“还不承认,你刚刚都了,袁狄还有用处,让他多活几,就凭这句话,你肯定盘算了什么计划,而且还不肯告诉我,你太过分了。”
“好,我告诉你,我回头再慢慢的告诉你。”
“你现在就。”
“现在不行,还不到时候,总之你只需要知道一点就够了。”
秦麟竖起一只手指,点向魏兮的额头,微微笑道:“我现在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为了保护你。”
“额……”
魏兮突然没了脾气。
嘟了嘟嘴,“这还差不多,你必须得保护我,这是你的职责!”
完,她又觉得不对,改口道,“不,这不是职责,是你的使命。”
“嗯。”秦麟无奈点点头,“行了,别吵了,继续做菜,吃完午饭我还要去一趟师尊那里。”
“师尊?你又要去找她啊……”
姑娘不高兴,她总觉得“阿福”跟师尊关系特别好。
“什么叫又?我是有重要事情才去找她。”
“哼哼,你还能有什么重要事。”
魏兮白了他一眼。
他道:“你以为袁狄的事情就这么完了吗?不得去跟师尊汇报汇报,让她出面处理。”
魏兮听得有理,问道:“那她要是知道我们今去了戒律堂,会不会责怪我们擅作主张?”
“不会。”
“你又知道她不会了?你这么了解她?”魏兮酸酸的着。
“师尊的心府,岂能这么肚鸡肠的责怪我们这些事。”秦麟。
吃过午饭,秦麟出门。
魏兮原本是想跟着,但一想到之前几次秦麟和师尊谈话,都让她回避,所以这回她也就懒得去自找没趣。
如此,秦麟也觉得轻松些。
脚步向着府院而去,一路上,还是少不了一双双仇视眼神,以及回荡在耳畔的骂声。
骂他让志,骂他侍从不知所谓,骂他没有修为,却仗着是魏氏的侍从就敢理直气壮让才级的杨策行礼……
都人言可畏,秦麟算是领教了,心情不由郁闷。
而更郁闷的事情,是迎面避无可避的遇上了吴晓。
“又是这胖子!”
秦麟正摇着头,深感运气背,却突然看吴晓“噗通”一声,跪在霖上。
她这一跪,让周围萦绕的骂声骤然停止。
所有人看着吴晓,而吴晓惶恐的看着秦麟。
“阿,阿福,阿福……”
她一边喊着秦麟的假名,一边跪着向秦麟行来,一边哭着。
“吴师姐,你这是要做什么?”
秦麟心里猜想到了几分。
吴晓颤抖,“我收到家书了。”
“哦。”秦麟面无表情,但心间突然痛快了。
吴晓哭着:“我错了,求你放过我的家人,求你不要收走骊山通行证……”
“行啊。”
没等吴晓完,秦麟已经点头答应。
吴晓愣了愣。
她自知之前狠狠得罪过魏兮和“阿福”,还多次出言不逊,贬低阿福。
她还以为阿福不会放过她,哪曾想,这么快就答应了。
“你是真的?你可以把骊山通行证还给我的族人?”
“可以。”
秦麟又点头,“之前我就过了,我会给你一次机会,让你跪着求我饶了你,既然你现在已经知道要跪着求我了,我干嘛还跟你计较,起来吧。”
吴晓没有起身,她总觉得难以置信。
从收到家书,得知通行证被骊山撤回的那一刻起,她就觉得错乱。
现在,她盯着秦麟。
很难想象,一个侍从,居然可以断了她吴氏一族与骊山数十年来的联系。
而现在,仍是他这侍从,竟可以轻易允于她,归还骊山通行证。
秦麟弯下腰,搀扶吴晓,“吴师姐,让你起来了,你没必要继续跪着。”
吴晓浑身麻木的站起身。
秦麟道:“赶紧回去给你家里人写封信,让他们别担心,过几日去花山城,重领通行证即可。”
“真的?”
“骗你作甚。”
秦麟笑了笑,而后道:“我还得去找师尊,没空跟你扯。”
罢,秦麟脚步继续向前。
周旁围着不少弟子。
她们原本骂着“阿福”让志,现在,却突然不敢骂了,也不能骂了。
骊山在所有人心目中都是圣地。
可阿福能凭一封书信,左右骊山通行证的授意,仅凭这一点,就已然不是一般人。
“他这么厉害,居然真的可以断了吴师姐家的命脉。”
“真不知该他厉害,还是魏氏厉害。”
“骊山可是圣地,魏氏再厉害,也不可能凭魏氏一个侍从就能左右骊山通行证的授意,只怕这个阿福,还有其他厉害的身份……”
一时间,众人口风急转。
秦麟脚步来了府院。
内门弟子看守府院,保证府院的清静。
弟子要求见师尊,必须经过内门弟子这一关,而且你求见师尊,师尊未必愿意见你。
但秦麟变成了特例。
外人不知,可守在府院里的内门弟子都知道,阿福在师尊这里有特权。
进得屋殿,来到三楼。
白师尊站在窗台前,回眸。
“你一个人来?”她问。
“嗯。”秦麟点点头。
白师尊转过身,拱手道:“秦阁主,特意前来,是有要事?”
“在土宗内,你还是叫我‘阿福’比较好。”
“嗯。”
“是有些事情,需要跟师尊打听一下。”秦麟来到一旁的木椅前坐下。
屋殿苦寒,木椅也是冰冷。
白师尊盘腿落在于蒲团,侧身对着秦麟,“要打听什么事情?”
“章胜到底是什么身份?”
“戒律堂主事。”
“除此以外呢?”
“你是发现了什么?”白师尊听秦麟的口吻,心中有所猜想,而后道:“章胜十四岁拜入师门,据,他那时是西锦州屈指可数的武道少年才,拜入师门时已经拥有了武士五重境的修为。”白师尊。
秦麟听此,皱了皱眉,“十四岁,武士五重,确实是难得的才。”
“但可惜,他是先强劲,后不足,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修为并没有长进,惹得众弟子都笑话他。”
白师尊与章胜关系不差,语态中显有替他惋惜。
秦麟摇摇头,“看来师尊您并不知道章胜真实的实力。”
“真实实力?”白师尊认真几分。
秦麟道:“他的实力不低于武王境,只是他用了不寻常的方式掩藏了武气。”
“这……”
白师尊惊讶,她想“这不可能”,但转念一想,既然秦麟如此了,理当不会有错。
“章胜师兄竟有武王境修为,真是看不出来。”
白师尊沉思几分。
秦麟道:“他的修为如何,我并不关心,我只想知道他到底依靠什么样的手段将武气掩藏了这么多年,又为何要掩藏。”
此世间,以武为尊,但凡修武者,都是恨不能更强的表现自己的实力,以赢得更高的地位。
但章胜反其道而校
这就让秦麟不得不猜想,章胜背后必定有特殊目的,所以才不将真实实力展示出来。
秦麟隐藏武气修为进入土宗,目的在于找到魏量,寻得“武石碑”的缺失内容。
而章胜隐藏修为,目的又是为了什么?
秦麟思索不出结果,原本指望白师尊能了解些内情,但现在看来……没指望了。
不!
还是有指望!
秦麟抬起头,思索一番之后开口道:“师尊,有劳您约上章胜,来灵月峰一趟吧。”
“章胜师兄为人仗义热情,约他不难,但是,约他来,总得有一番法。”
“就以魏氏和袁氏矛盾为法,而后再请教他,突破武王境的修行功法。”秦麟。
“是要揭穿师兄的真实实力?”
白师尊觉得不妥,毕竟章胜隐藏这么多年,他定有苦心,不然谁会甘愿忍受这么多年的嘲讽,也不肯以真实实力示人。
秦麟摇摇头道:“不用揭穿他,只算是闲聊,眼下师尊正好是强化精神,蓄力突破武王境的关键时候,此时您有修行上的烦恼,再正常不过。”
“我试试,明日下午,我约章胜师兄前来。”
白师尊算是应下了。
只是她不明白秦麟要她这样做的目的。
既然章胜要掩藏修为,那就不可能透露出任何与武王境有关的信息,即便他为人仗义,只怕也不会出修行功法的奥义。
这样的指教,意义何在?
白师尊有疑虑,但没有提出来,她相信秦麟安排她这样做,必定是有独特用意。
离开了府院,秦麟返回魏兮的院。
这一路算是清爽。
因为已经没有了那一双双仇视的目光,更没有骂声传来。
转而变成了好奇的焦点。
所有弟子都在诧异于“阿福”背后究竟是怎样的势力,竟可以左右骊山通行证的授意。
在如此心境之下,女弟子们也就不觉得杨策向阿福行礼,有什么不妥。
回到院,黄昏时候。
魏兮百般无聊的蹲在院的花丛边上,用一根宽扁的木块,翻动着栽种花草的土壤。
“干嘛呢?”秦麟问。
魏兮回过头,瞪了他一眼,“舍得回来啦。”
“不舍得回来,只是没办法,怕你饿死,所以必须回来给你做晚饭。”
秦麟没有顺着她的脾气。
她哼起声,“我才不会饿死,我会做饭了,每看你做饭,看都看会了。”
“你现在在做什么?”秦麟转移话题。
“种花。”
“额?你这是在种花?”
秦麟精通于药材的培育,对花草栽种自然也是了解,但他无论怎么看,都只觉得魏兮在搞破坏。
“我这当然是种花,没看到我把那些分散的野花都集中到一块了嘛?明我到外面再去找些野花来,这样就可以把这里都种满了。”
魏兮很理所当然的。
秦麟摇摇头,“你这等同于把老张、老刘的手脚砍下来,栽种到老李的身上,目的就是为了让老李看起来有三头六臂。”
“什么意思?”魏兮没听明白,但听得出秦麟是做指责她做错了。
秦麟蹲下身子,拿过魏兮手里的宽扁木块,从院墙角落的土壤里翻出一株野花。
“这些都是雪原山花,在寒雪之中也能存活,但它们的根茎脆弱,所以要移栽,必须心翼翼的将它们连根连茎一块移栽出来,不然它们无法继续在寒雪中存活。”
秦麟把野花的根茎摆出来让魏兮看清。
魏兮脸色不安几分,“啊?我以为是拔出来就可以了……”
着,她看着脚边他移栽来的十几朵野花,“她们都活不了了吗?”
“存活率不高。”
秦麟淡淡着,抬头看了看空,云层压得很低,今夜必有疾雪。
“算了,明日我帮你一块栽种,今日这十几株野花,只能看命了。”
“我知道错了。”
魏兮低下头。
“你怎么会突然想着要栽种花朵了?”秦麟问。
“想姐姐了,在骊山时,我看到姐姐的院子里栽种了很多花朵,所以也想种一些。”
“嗯,知道了,明我帮你弄。”
秦麟伸手抚了抚她的头发,“进屋吧,一会儿就要下大雪了。”
“好。”
她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