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过将军大人,杨林一定不辜负将军大人的厚望。”
朱隽摆摆手,怔怔地看着前方,眼看就要走到北城门了,朱隽的脸色渐渐凝重起来,满腹的心思凝聚在眉头,他仿佛下了好大决心似的,眸子里充满了疑惑。
“不过杨林大人,我有一事不明,那黄巾军首领秦明、秦亮乃秦家山寨土匪,他们怎么突然会成了黄巾军呢?我派人调查过,结果不仅秦家山寨,连王家冲的村民也一个不剩的全部失踪了。我记得你们好象是隐藏在王家冲的,你知道那王家冲村民们的下落吗?”
“哦……”
怪不得你要找我说话,原来是为了这事。你还真有心啊,只可惜你迟了一步,张半仙比你早想到了这一天,那王家冲的村民早就走远了,今生你也不会再看到他们。
“我们离开的时候,他们都还在王家冲啊。”
朱隽无奈地摇了摇头,借着皎洁的月光,他仔细打量了杨林一眼,那青春俊秀的脸庞上透着些许的狡诈,明亮的眸子里不时闪过一丝寒芒,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哦,原来是这样。”
走出宛城的北城门,杨林和朱隽就要分手了,然而朱隽仿佛还有话要说,他抬头望着天上的月亮,想从那遥远的月宫中找出一丝丝的答案。可是他什么也看不到,只得回头看了杨林一眼。
“好了,我们就在这里分手。”
杨林知道朱隽的心里还在怀疑,不过这也怪不得自己,谁让你不允许黄巾军投降呢?本来皆大欢喜的结局,被你一手破坏了。想到这里,杨林双手抱拳,朝朱隽施了一礼,眉宇间带着淡淡的笑意。
“将军大人,一路走好。”
……
南阳的秋天好象来得特别的早,浅黄的树叶不断地从树上飘落下来,好象是几只黄色的蝴蝶在空中飞舞。一堆堆深灰色的迷云,低低地压着大地,萧瑟的秋风扫过南阳的原野,草木一片黄落。
通往北方的官道上,一支长长的骑兵队伍正在缓缓向前。看样子他们并不急着赶路,战马信步走着,一边行军,一边看着官道两旁的秋色,时不时的还交谈几句。
然而杨林却紧锁着眉头,心情也象这秋天一样惆怅。抬眼望去,茫茫的原野一片枯黄,光秃秃的高梁稀稀落落地站在农田里,可惜并没有什么果实,今年又是一个欠收的年成。
南阳的百姓,又是一个难熬的冬季。
“大人,一路上见你眉头紧皱,是什么事让你如此不开心。”
一路行军,几个军师就跟在杨林身边,大家见杨林不说话,也一直没有做声。闷声走了半天,张半仙实在是忍不住了,他朝杨林笑了笑,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什么时候,天下的百姓才能吃口饱饭呢?”
猛然间,几个军师明白了,不由得调头看了看荒凉的田野,心情也一下子暗淡下来。这个问题谁也回答不上来,自古以来,不是天灾,就是,要想让天下的百姓吃口饱饭,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大人,只有出了尧、舜、禹、汤这样的贤明帝王,天下的百姓才能吃口饱饭。然而天下帝王残暴、昏庸者多,贤明、仁德者少,故天下百姓吃口饱饭确实不易。”
几个军师之中,就数张半仙最无顾忌,反正他是个算命先生,什么话也敢说,大不了重操旧业。其他几个军师不置可否的笑笑,谁也不敢接他的话头,在他们的心中,还是向着汉室天下的,怎么敢说当今皇上是昏君呢?
“各位军师,大家务必记住一句话,天下百姓才是我们的根本!”
众位军师的眼睛一亮,这杨林还真是心系天下百姓啊,不由得想起了他多次提到的为天下百姓安宁而战的话,看到杨林还真不是妄言。大家一起双手抱拳,朝杨林施了一礼。
“大人教诲,我等铭记在心。”
就在大家还在回味的时候,张半仙却眯起了眼睛,眸子里却闪出一丝精光,他把杨林打量了半响,又看了看众位军师,在心里掂量了一会,突然仰天发出了一声长叹。
“唉,可惜啊,大人你只是一个小小的太守。”
这句话不轻也不重,谁也挑不出什么毛病,然而在此时说出来,意思却相当的明显。众位军师何等聪明之人,顷刻间就想到了许多,不由得吓了一跳,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纵然身居斗室,也要胸怀天下。官职再小,也要心系天下苍生疾苦。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这就是我的宗旨,不知各位先生是否愿意与我一道为天下百姓而奋斗?”
杨林当然明白张半仙的意思,不过现在为时尚早,他可不想让张半仙说出大逆不道的话来,把几位军师吓着了。连忙借机转移话题,顺带着把几位军师拉到自己的战车上。
“我等愿意追随大人,为天下百姓而奋斗。”
这么高尚的奋斗目标,任谁也没有理由拒绝,除非你承认自己是个小人,而这些军师们往往以君子自居。众位军师相互对视一眼,几乎是异口同时地回答。只有张半仙眯着双眼,沉吟了半响,才缓缓地长出了一口气。
“天下有了大人,乃天下百姓水福啊。”
九月初,杨林带着近幽州骑兵进入东郡境内,远远地就看到了正在迎接他们的东郡太守乔瑁。在乔瑁的带领下,幽州骑兵来到了濮阳城下,在离城三十里的地方,扎下了营寨。
“乔大人,我们到濮阳城下去看看。”
吃过午饭,杨林叫上各位兄弟、几个军师,加上乔瑁和他手下的将领,准备围绕着濮阳城墙转一圈,察看濮阳城的防守情况,同时也让乔瑁介绍一下东郡黄巾的情况。为了防止卜已出城偷袭,杨林安排郑卫带着一千女兵负责大营警戒,再带上三千骑兵就往濮阳出发。
“杨林大人,濮阳城里的黄巾军以卜已为主将,卞喜为副将,手下还有李双、刘清两个大将,共有十二万多人。他们把东郡十五县几乎抢了个精光,然后就躲在濮阳城里现也不出来。我们攻了好长时间,也无能为力。”
“乔大人,你手下的东郡官兵和乡勇有多少人?”
“东郡官兵有一万多人,乡勇有五万多人。虽然没怎么训练,可是与黄巾军战斗了几个月,也算是久经阵战,如果指挥得当,也是一支能征善战之师。”
“濮阳城里还有百姓吗?”
“没有,百姓早就跑光了。就是没有跑的,现在也变成了黄巾军。”
乔瑁说的一点不错,一路之上,杨林没有见到一个人影,除了荒野里跳动的草虫,没有一点生命的气息,田里的庄稼也是一片枯黄,没有一点生气,整个濮阳死一样的寂静。濮阳城就象是一座孤岛,孤零零地耸立在这茫茫原野里。
“真是一群苯蛋!”
杨林不由得在心里骂道,这些黄巾军将领真是一群武夫,没有一点战略眼光。纵然你要千军万马,一座孤城又能坚守多久?黄巾起义虽然声势浩大,数量众多,令朝廷措手不及。但是,他们并没有建立自己的根据地,而是傻乎乎地呆在城里等朝廷大军来攻。
黄巾军的将领们最擅长的就是抢劫,往往只是占据一些州郡的重要城镇,对于周围的小县城等只是抢掠一下,并不派兵驻守,更不会派人管理。犹如一阵狂风席卷而过,留下一地的残檐断壁。朝廷大军只要包围和消灭了这股黄巾,一地的战事也就平息了。
经过几个月的闹腾,进入九月,规模较大的三大黄巾军主力也就只剩下冀州广宗城的张角,衮州东郡的卜已只是个次要角色而已。卜已一开始就闹得比较凶,几乎是席卷了东郡,然而朝廷大军一直腾不出手来,直得眼看着卜已在东郡猖獗。
平定黄巾的战役已经接近了尾声,杨林还想着直接去消灭张角,那才是真正的大功一件,更令杨林动心的,是杨林清楚地记得史书记载,张角抢劫的财物,光大车就装了三万多车,耕牛更是不记其数,这对于自己的屯田计划该是多么的啊。
却不料,南阳之战一结束,就被汉灵帝刘宏一张圣旨调到了东郡,实指望濮阳之战能早点结束,以便让自己能够赶上广宗之战。却发现这濮阳城不是一般的坚固,看来这一丈还是一块硬骨头,
“这濮阳城墙还真高啊。”
“是的,杨林大人,这濮阳城墙高六丈,宽三丈,城墙每隔三百步修敌台一座,突出在城墙之外,顶与城墙齐平。这是专为射杀爬城的敌人设置的。敌台之间距离的一半,恰好在弓箭的有效射程之内,便于从侧面射杀攻城的敌人。城墙下下面还有护城河,不过已经被我们填平了。”
“乔大人,这城墙按说应该是易守难攻,你们是怎么被黄山攻下的呢?”
“唉,一言难尽。这卜已不仅武勇,还有些小计谋。在起事之前,派进了大量的奸细混进城来,突然间里应外合,我们不得不退出了濮阳。”
“哦,原来是这样。”
看着高高的城墙,杨林的心里产生了畏惧心理,在这个冷兵器时代,没有攻城利器,士兵必将大批伤亡。他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兄弟们一批批地在城墙倒下,流尽鲜血,丢掉生命。他必竟是个现代人,无法做到置兄弟们的宝贵生命于不顾,去换取自己的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