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扶罗突遭袭击,眼见自己的队伍损失惨重,自己又毫无还手余地,激怒攻心之下,体力大打折扣。他双腿猛夹马腹,拼命往前逃窜。可是赵弘已经发现了於扶罗,呼啸着冲了上来。
赵弘催马疾驰,顺势抡圆仆刀,大吼一声,斜斜的一刀就剁下了於扶罗坐下战马的半个屁股。於扶罗的战马受痛,惨嘶一声飞跃而起。於扶罗惊慌之下没有抓住马缰,随即就被重重地甩出了马背。
於扶罗的身躯在空中飞舞,赵弘的亲兵飞马冲来,顺势一刀剁在他的身上。於扶罗嚎叫一声,身子重重地摔在地上,立即就被一群飞奔的战马践踏而过,瞬间就被踩成了肉泥。
“相国大人,情况有些不妙,骠骑将军杨林终于出手了。牛辅将军刚刚来报,杨林的大军突然出动,一举全歼了於扶罗的匈奴骑兵。现在杨林的数万骑兵屯兵汾水河,随时有可能一泻而下。”
李儒匆匆赶到相国府,递给董卓一封急报。这是他刚刚收到的,一刻也没敢耽搁。牛辅在急报是把幽州骑兵说得非常恐惧,一日之间灭掉七千匈奴骑兵,这可是他几个月都没有办到的,让牛辅很有些紧张。
“该死!”
董卓把急报看了一眼,恶狠狠地骂道。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杨林,一旦杨林占据了河东郡,洛阳与长安的联络就会受到威协,身在洛阳的西凉士兵要是得知归路阻隔,恐怕顷刻之间就会崩溃。
“命令李傕,立即带领五万人马增援牛辅,让他们固守安邑,防止杨林大军渡过汾水河。告诉他们俩,我给了他们十几万大军,要是还丢了河东郡,就让他们到黄河里喂鱼去吧。”
“相国大人,增援安邑确实刻不容缓,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且不说十几万大军陈兵河内,极大地分散了我们的兵力,而杨林屯兵汾水河,又全部是骑兵,他可以随时渡河攻击西凉大军。一旦李傕、牛辅有个闪失,我们的后路就会被切断,西凉大军危矣。”
虽然西凉大军并没有与杨林的幽州骑兵交过手,可是李儒仍然对杨林的骑兵丝毫不敢大意。特别是现在的西凉大军大多数是新近整编的北军、西园军,真正的西凉骑兵并不多。
“相国大人,如今东有袁绍的关东州郡联军,北有杨林的幽州骑兵,南有袁术的荆州之兵,洛阳虽有八关之险,将士恐怕无防守之心,终将不可守也。我们不如迁都长安,据函谷关天险自守,奉天子以令天下。”
“你说的有道理。洛阳虽有八关之险,可一旦失去了外援,就成了一块死地。而只要我们占据函谷关,随时都可以打进洛阳。”
不用李儒提醒,久经战阵的董卓当然知道现在的处境是多么的严峻。他何尝不明白,就凭李傕、牛辅的十几万大军,是很难挡住杨林的幽州骑兵的。因此,他必需考虑自己的退路了。
“不过,我们不能这样轻易的被人赶出洛阳,必需要让他们付出代价。为了保险起见,我们可以让天子先到长安,西凉大军继续镇守洛阳。”
“如此甚好。相国大人,他们与我们过不去,我们也不能让他们安生。”李儒阴沉着脸,冷冷地说道:“孙坚不是杀了荆州刺史王睿吗?我们再派去一个刺史,让他们的后方不得安宁。”
“洛阳以东都被关东联军占据了,怎么去上任?那孙坚就是一个莽夫,不讲道理,乱杀朝廷大臣,有他在荆州,谁敢去做荆州刺史?”董卓疑惑地看着李儒,似乎不相信李儒怎么会出了这么个馊主意。
“相国大人,派一般的人肯定在荆州待不下去,可是我推荐一个人,他一定能在荆州站稳脚跟。”李儒神秘地笑了笑,自信地说道:“原北军中侯刘表,乃汉室宗亲,与袁绍、袁术等人有隙,又受何进冷遇。让他去荆州,他定然不会与袁绍、袁术同盟,孙坚也不敢杀他。”
“呵呵……刘表确实非常合适,就让他去吧。”董卓重重地点了点头,同意的李儒的推荐。直到现在为止,在用人方面,董卓倒是没有私心。西凉集团的大多没有重用,而提拔的都是关东士人。
……
第二天的朝会,象往常一样,仍然在董卓的相府里举行。也许是董卓也觉得事关重大,所以他一直紧锁着眉头,直到大臣们到齐之后,他才缓缓抬起头来,对朝廷大臣们提及迁都之事。
“诸位公卿,昔日高祖建都关中,共历十一世,至王莽而乱。光武帝建都洛阳,到现在也是十一世了,又逢何进而乱。按照《石包谶》的说法,应该迁都长安,以上应天意,下顺民心。”
对于迁都的理由,董卓也是想了很久,他当然不会承认自己怕了讨伐董卓的联军,是被逼才迁都的。他提出的这种巡回轮说,虽然有些牵强,倒也有几分理由。
董卓的话说完了,可是朝廷大臣们都默不作声,在董卓的屠刀之下,他们很明智地选择了自保。虽然他们反对迁都,可是他们知道自己无论为力。董卓的屠刀教会了他们,沉默是最好的抗争!
然而也有特别不识趣的,也并不是每个人都怕死。来自弘农的司徒杨彪,在汉灵帝时期就敢与大宦官王甫争斗,并将王甫捕获下狱,死于杖下。如今董卓妄议迁都,杨彪当然不能容忍。
“迁都改制,是天下大事。殷代盘庚迁都毫邑,就引起殷民的怨恨。从前关中地区遭到王莽的破坏,所以光武帝改在洛阳建都,历时已久,百姓安乐。《石包谶》是一本专谈妖邪的书,怎么能相信使用!自光武中兴以来,已经定都洛阳两百年矣!岂可因二、三谶语,便惊动百姓,积怨万民?且汉世祖宗宗庙、园陵皆在洛阳,一朝迁都长安,莫非将尽弃这些不成?”
迁都毕竟是牵扯到方方面面的大事,董卓早就料到朝廷大臣们会反对。虽然他可以用屠刀让他们屈服,可是他还希望这些朝廷大臣们跟随他一起到长安,来撑起朝廷的面子,因此他不得不跟他们讲道理。
“高祖皇帝等十一陵墓尽在长安,何谓弃汉室宗庙?且宣帝杜陵之侧,有武帝所营建陶社瓷器,陇右又多出良木、营建之材,今可顺势迁洛阳陵墓至长安,使世祖、高祖并存一地,岂不美哉!”
“如今山东叛乱,数十万大军,分属南阳、陈留、河内三处,威慑洛阳,意图不轨。万一某将校偶尔疏忽,为敌军所趁,乃至叛贼饶幸入洛阳,惊扰天子却该如何?叛贼一旦入京师,必定举国齐震,以为汉祚已经不能自保。一旦天下人心乱,必将再现秦末之景。”
“关中肥沃,良将无数,故秦据关中能吞六国。今天子入长安,未战关东叛贼,已经先立于不败之地。只有天子安全,我才能随意指挥兵阵,破击关东二十万贼寇!”
“动天下是很容易的,但再安天下就很困难了。”然而,董卓这些理由并不能说服杨彪等大臣,连太尉黄琬也忍不住向董卓建议道:“相国大人,一朝迁都,天下惊动,必将革改今时格局,相国还是再仔细考虑考虑吧。”
董卓的脸色却越来越阴沉,双手情不自禁地握成了拳头。“本相虽令部下防护洛阳八关,隔绝叛贼,然但凡大将者,未战必先虑其败。当今之时,一切应以军事为重,岂可顽固于俗礼繁节。一旦关东众贼强掳天子,伤损国家声名,大汉焉能再威慑四疆?虽未与众贼开战,但是胜败之事不可不早虑也。”
无论董卓如何说理,黄琬、杨彪都有更多的道理等着董卓。他们辩论了许久,某些观望时风的朝廷大臣,以为董卓或能放弃迁都抉择,也都蠢蠢欲动,欲与杨彪、黄琬合势,强行说服董卓。
一直没有说话的荀爽,早已看出朝廷大臣们想要集体劝阻董卓的苗头,暗道一声不好。与董卓交往这么长时间,荀爽已经稍稍了解董卓的性情,凡是他董卓认定的事,肯定要倔犟到底。纵使天下人都反对,只要他以为自己做的是对的,董卓就绝对不会改变心思。若是大臣们强行阻拦,恐怕朝廷上又起血光之灾。
司空荀爽看见董卓已很生气,如果再进一步的激怒他,恐怕他就要当场伤害杨彪、黄琬和众位大臣,他连忙充当和事佬,分开对峙的董卓、黄琬、杨彪。于是和缓地说道。
“你们也不想想,突然迁都,惊扰天子和万民,种种弊病,相国岂能不知?难道相国大人是乐于这样做吗?奈何关东州郡起兵,几十万大军云集洛阳周围,纵然相国大人纵横无敌,也非一朝一夕能够尽数击败关东联军。兵战胜负不可预测,若是一旦天子被俘虏,却是大大损伤天子威严。秦吞六国,汉逐项籍,皆是先据关中,而后虎视中原。今相国所思,多在于兵事考虑,黄公、杨公,众位大人虽然关心国家大势,也当理解相国难处。”
看到司空荀爽为自己说话,董卓的怒气稍稍平息。不过他还是不想放过杨彪、黄琬,冷冷地说道:“如今天降异象,乃大臣不尽为臣之责。本相即刻上奏天子,免除黄琬、杨彪的职务。同时任命光禄勋赵谦为太尉,太仆王允为司徒。”
黄琬、杨彪随即站起身来,脸上挂着一丝淡淡的冷笑,什么话也没说,昂首走出了相国府。对于他们来说,也许这是一种解脱,与其天天在屠刀下当官,还不如回家去清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