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赵瑾萱跨门而出,沈廷逸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连忙大步追上去,“赵小姐,等等我!我送你回去!”
赵瑾萱眉尖微蹙,不动声色地加快步伐,眼里满是不耐与厌烦。
能入她赵瑾萱之眼的,不会是钱佳人那种娘娘腔,更不会是沈廷逸这种臭名在外的花花公子!
挑事的人终于走了,谢锦词扶着花几,深深呼出一口气,紧绷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
这场赌局,她赌对了,却也赌错了。
闹剧之所以无恙收尾,绝不是因为她的那番话。
须知,
赵瑾萱随口一句话,便可左右沈廷逸的做法!
万幸的是,赵瑾萱并没有落井下石,否则就算她说破了嘴皮,钱佳人恐怕也是要挨揍的。
说到底,终究是她还不够强大。
七八岁的小书童,眉眼间流露出来的是与年龄不相符的深沉与思索。
江照昀喊了她好几声,她才回过神来,呆呆地“啊”了一声。
钱佳人被江照昀搀扶着站起来,红着眼眶抿唇笑道:“词儿,该走啦,这顿饭,人家下次补给你!”
行出天香坊,脂粉香气渐淡,夜色如雾的临安城,难得染上几分静谧。
江照昀和钱佳人把谢锦词送到沈府后门,看着她平安进去了,这才一同离去。
借着月光,谢锦词摸黑穿过抄手游廊,不多时便拐进了凌恒院。
屋外走廊上静挂着一盏八角风灯,无声地为她照亮脚下的路。
小姑娘双眸清澈,望着槅窗上映着暖黄灯火的竹篾纸,忽然生出一种回家的感觉。
她翘起嘴角,步伐欢快地奔到房门口,正要推门进去,却在听见房里的娇笑声后猛然停住。
是南霜。
小姑娘迟疑了一下,终是没有推开门,转身往小厨房而去。
她晚上什么也没吃,这会儿肚子饿得不行。
给自己煮了碗阳春面,又烧了热水沐浴更衣,忙活了大半个时辰,寝屋的房门依旧紧闭着。
南霜还在里面,她不好进去休息,可总待在厨房也不是个事儿,思来想去,她点了盏灯,独自去了小书楼。
卧房内,穿霜白中衣的少年斜披着绣银鹤望兰大氅,坐在书案前,手里翻着一本靛蓝封皮的经史子集。
面容明艳的少女倚在他身侧,美目含情望着他,纤细手指游走在他的脖颈间。
沈长风放下书,按住那只不安分的手,低笑道:“姐姐这般,倒是叫我连书都看不进去了。”
南霜笑得妩媚,娇滴滴地唤了声“公子”,攀着少年的肩膀跨坐在他腿上。
“公子学问做得那么好,大晚上的还温什么书啊……”
她故意抬起手臂让衣袖滑落,露出一大截白皙肌肤,伸手端起茶盏,缓慢地送到少年唇边,“公子,不如喝口茶吧,嗯?”
沈长风笑意温温地看着怀中的少女,桃花眼轻弯,“喝茶倒不是不可以。不过……”
他俯身凑近少女耳畔,吹了口热气,呢喃道:“我要姐姐,用嘴喂给我喝。”
少年嗓音温醇撩人,此时故意压低,听上去有一种难言的魅惑之感。
南霜早经情事,心中虽不喜他的接近,身体却十分诚实地动了情。
她双颊染上绯红,不动声色地与他拉开距离,嗔道:“公子真坏!奴婢才不要依你……这茶可是奴婢亲手泡的呢,公子若是不喝,岂不是伤了奴婢的心?”
“啧,姐姐不愿喂我,也伤了我的心呢。”
沈长风把少女拦腰抱起,笑吟吟地走向那张老旧的拔步床,“我这里有本好书,想与姐姐一同看,顺便向姐姐讨教一番。”
南霜被他放在床沿,手里还端着热气腾腾的茶盏。
他弯身在枕头底下摸索一番,寻出一本绘着旖旎春花的正红封皮的书,修长手指轻抚过书面,潋滟桃花眼鞠着一捧深邃笑意。
南霜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举起茶杯,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颤抖:“四公子还是先把茶喝了吧,什么好书非要现在看呐?待会儿再看,不都一样……”
沈长风盯着她明艳的脸庞,勾唇道:“自然是这世间,最最好看的书。”
他抬手轻轻一挥,准确地将那杯茶掀翻。
茶杯滚落出很远,茶水也泼溅了一地,连同那下在茶里的药,一起渗进冰凉的空气里。
南霜吓了一跳,正要去捡茶杯,少年突然环住她的腰,将她按在了床上!
姿容艳美的少年,嫣红唇畔噙着邪肆弧度,左眼尾朱砂色艳,宛如一只摄人心魂的妖精。
南霜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心脏不可抑制地加快了跳动。
沈长风虚压在少女身上,晃了晃手里的书,长指一勾,翻到一面被做过记号的书页上。
他看着书页上的内容,轻啧一声,将书举到少女眼前,笑问道:“这个姿势我研究了许久,不知姐姐可否与我一试?”
烛光葳蕤,让人脸红心跳的春宵秘戏图映在少女眸中,一展无余。
南霜惊恐地睁大双眼,脸色陡然变得难看。
她想要推开身上的人,两只手腕却被少年交叠着禁锢在头顶,动弹不得。
沈长风抵着她的额头,伸手探向她腰间,“我呀,早就想尝尝姐姐的滋味了。”
“不……四公子,不要!”
感觉到衣带被扯开,南霜不顾一切地挣脱掉少年的束缚,连滚带爬跌落床下,泪眼婆娑道:“不要……不要……”
沈长风微笑,不紧不慢地坐直身子。
霜白中衣松松垮垮地罩在他身上,衣襟微微敞开,隐约可以看见肌理分明的白皙胸膛。
“姐姐这是何意?费尽心思地伺候我,却不愿为我暖床?”
他嗓音轻轻,多情的桃花眼越过少女,虚看着房门的方向。
南霜不知该如何回答,抖着手系好衣带,一个劲儿地摇头,“不,不是这样的……”
郭夫人把她送进凌恒院,便是让她不择手段地给四公子下毒。
所谓不择手段,自然包括献上身子。
凭四公子的姿容,若是早上半年,说不定她会心甘情愿委身于他。
可现在,她是三公子的人啊!
她心里只装着三公子,又怎能接受与别的男子欢好?
姐姐南蓉伺候四公子时,从未被碰过,她以为四公子只是言语上孟浪,实则洁身自好,谁曾想,他竟然对自己存有那般龌龊心思!
少女咬着下唇,脸上尽显慌乱无措。
“哦?不是这样?那姐姐倒是与我说一说,究竟是哪样?”
沈长风探身向前,修长手指钳住少女的下颌,逐渐加深力道。
他迫使她抬头,弯眼轻笑,“怎么?姐姐不喜欢我?”
南霜看着少年的笑容,只觉寒意徒生。
她吃痛地蹙起双眉,含泪眼眸满是惧怕,“不,奴婢……自然是喜欢四公子的!”
“喜欢我?”
温醇嗓音略略上挑,少年扬了扬羽玉眉,钳着少女下颌的手指愈发紧收,像是要将其捏碎一般。
“姐姐连床都不跟我上,却说喜欢我,这叫我如何相信?姐姐这般伤我的心,还留在凌恒院作甚?不如,我把姐姐送去紫藤院,给母亲做个伴儿?”
“不可以!”
南霜脱口而出,带着哭腔的声音里满载惶恐。
沈长风挑眉。
南霜迎着少年似笑非笑的眼神,吞吞吐吐道:“奴婢……一直都爱慕着四公子,能侍奉公子左右,奴婢心里欢喜得很……只、只是奴婢今日身子不方便……怕、怕是无法伺候公子……”
“原来如此,姐姐早说不就是了?”
沈长风松开她的下颌,改而抚摸她的脖子,“短短几日罢了,我还是等得起的。倒是姐姐,不要再让我失望,嗯?”
南霜垂下眼睫,泪水顺着脸庞划过,落在少年的手背上。
她闭了闭眼,轻声道:“奴婢知道了……夜色已晚,奴婢先行告退,公子也早些歇息吧。”
她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离开,几乎落荒而逃。
姿容艳绝的少年,嫣红唇角弧度弯弯,桃花眼底却一片冰凉。
他拿出一方雪白帕子,一下下擦拭手背。
像是不知道疼痛一般,直到把那处沾过眼泪的地方擦破了皮,才面无表情地停下手。
“呵,可真脏。”
少年看着殷红血液从伤口处渗出,缓缓吐字道。
夜色渐浓。
偌大沈府褪去白日的精致华美,只留游廊檐下的琉璃风灯,为其镀上一层朦胧淡影。
南霜一路哭着跑到怀德院,却见三公子的屋里连个灯影都没有。
这个时辰还没回来,显然是又宿在外面女人的温柔乡里了。
南霜气得浑身颤抖,却又无可奈何。
虽然她早就把身子给了三公子,可到底是个没名没分的。
上头有郭夫人压着她,下头三公子又迟迟不肯开口收她做通房,还有姐姐南蓉,听说被郭夫人派去城外办事,一连半个月都没有回来。
面容明艳的少女,压抑着无尽心事,无助地蹲下身,缓缓抱住自己。
她从未像今晚这般委屈狼狈过。
下毒不成,还差点赔上自己的贞洁!
“三公子……廷逸……廷逸……”
她呢喃轻唤,回想着方才在凌恒院经历的一切,眼泪如同断线珠子,流个不停。
还好她临机应变,用月事骗过了四公子,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突然,她一怔。
算算日子,这个月的葵水,似乎已经迟了整整九天。
她下意识捂住小腹,眸光渐渐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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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长风:“我要姐姐用嘴喂给我喝……”
南霜:“用嘴喂是不存在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虽然你长得好看但我心里只有三公子!”
南蓉:“没关系,我心里有四公子。”
沈廷逸:“虽然你俩都是我的女人,但赵小姐才是我心里的白月光!”
赵瑾萱(高傲脸):“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