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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锦绣青梅 莺诉 12259 2022-11-07 13:02

  夜已深。

  谢锦词悄悄从被窝里爬起来,轻手轻脚地走到屏风后面,探出半个小脑袋。

  一双润黑鹿眼带着小心翼翼,望向那尚燃着烛火的书案。

  只见少年懒散歪坐在软榻上,手里举着一本春宵秘戏图,看得津津有味。

  似是察觉到她的目光,他抬眸。

  谢锦词生怕被发现,急忙缩了回去。

  可她却忘了,自己站在屏风后,是有影子的。

  沈长风轻轻勾了勾唇。

  小姑娘到底年幼,不经意间,流露着的仍是小孩子的稚态。

  而她今夜算计冬黎,只怕是冬黎对她做了些什么。

  学会反击,总是好事一件。

  可她好似忘了,欺她之人,他又何尝会放过一个?

  即便顾明玉没有找过来,冬黎的结局,也必然是死。

  寒梅立雪的屏风后,小姑娘静静立了一会儿,复又再次探出头,正好对上少年那双含笑的桃花眼。

  像是做了坏事被抓包,她眼睛睁得圆圆的,小巧模样可爱极了。

  沈长风勾勾手指,“过来。”

  谢锦词不情不愿地迈着碎步,走到他跟前。

  少年捧起她的脸,细细抚摸她的面颊。

  “小哥哥?”

  “嘘,”

  少年专注地看着她,“让我想一想,妹妹长大之后,会是何模样。”

  他嗓音轻轻,甘醇如酒,莫名让谢锦词心头悸动。

  她想到了浮生君对她说的那句——我等你长大。

  那个时候,她是紧张不安的。

  但此时,面对着小哥哥,她的心船却仿佛抵达了港湾。

  夜雨缠绵,孤灯帐暖。

  窗外的风雨终于在黎明时分停歇。

  谢锦词起床后,提了竹篮打算去景和街买菜。

  本可以从后门直接出去,走到半途,她却听见有人议论怀德院的事。

  昨夜冬黎被生生打死的画面历历在目。

  她脚下一转,决定绕些远路。

  经过怀德院时,里面传出吵闹声。

  她好奇地朝里张望,只见有担架停在院子里,白布被掀开一半,满身血污躺在上面的人,可不就是冬黎。

  沈廷逸伤心欲绝地站在旁边,忽然转身给了顾明玉一巴掌,“毒妇!冬黎虽不懂事,却好歹是我的女人,你竟然背着我杖毙了她!你置我的颜面何在,置我的情意何在?!”

  “沈廷逸,你居然打我?你居然为了这么个贱婢打我!”

  顾明玉哭得厉害,捂着脸转身就走,“这个家没法儿待了,我要回恒阳!”

  沈廷逸没去追她,只凄凄哀哀地站在担架旁。

  素来拈花惹草的男人,竟掉下几滴眼泪来。

  他欲要伸手抚摸一下冬黎,也不知是嫌她身上的污渍脏,还是害怕死人,又在半道硬生生将手收回。

  他痛苦地捂住额头,摆摆手示意下人把冬黎好生安葬。

  谢锦词颇为唏嘘。

  三公子倒也并非想象中那般冷酷无情。

  或许是生在世家,薄情与有情,恐怕连他自己也分辨不清。

  “公子公子!小公子又哭了!您快去看看吧!”

  一黄衣婢女匆匆奔进院中,谢锦词避让了一下,躲入一丛灌木后,没有马上离开。

  “恪儿这小家伙,真是不让我省心!”

  沈廷逸笑得璀璨,哪还有丝毫哭过的痕迹?

  他随黄衣婢女快步离院,透着满满喜悦的背影,高大而年轻,是属于一位父亲的。

  沈恪,便是南蓉替他生下的儿子。

  谢锦词静静观望了会儿,掩去眸中复杂,悄然离去。

  沈府三子中举的喜事,持续了整整五日,仍有不少人登门送礼,赵知州更是来拜访了三回,其中一回还带着赵瑾萱。

  这日难得清闲,谢锦词早早备好菜蔬,与沈长风一道前往银青碎雨,赴钱佳人的宴。

  八位少年俱在,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多了一位少女。

  周敬轩牵着张嫣然,腆着脸向众人介绍,此乃他的未婚妻。

  谢锦词记得,他们的婚事订在九月初七,算算日子,也快了。

  一行少年围坐在后院,有人贺喜有人揶揄,唯有张祁铭抚着微胖的肚腩,一双眼睛紧盯着二人交握在一起的手。

  他盯了好半晌,终是忍住上前将他们分开的冲动,凶巴巴道:“周瘸子,娶了我妹妹,就一定要对她好,若是让我知道你欺负她半分,我保证把你另一条腿也打断!”

  “哥哥!”

  张嫣然娇羞地瞪他一眼,低着头往周敬轩身后躲。

  周敬轩望着少女,眉眼间皆是温柔笑意。

  他轻声:“我周敬轩这一生,唯有张嫣然一人,至死不负。”

  他语气极为认真诚恳。

  张祁铭的目光逡巡在深情对视的两人身上,叹了口气,摆手道:“罢了,我信你便是。”

  另一边,陆景淮早已支好了牌桌,把玩着骰子朗声道:“行了行了,都别光顾着说话,等明年开春,你们几个就都要去上京赶考了,趁现在有时间,赶紧过来陪小爷我玩两把!”

  众人依言聚拢在牌桌边,陆景淮大大咧咧地把骰子塞进魏思阔手里,“你先来,输了可别怪我没让着你!”

  魏思阔笑了笑,眸光突然变得悲戚,“你若想玩牌九,以后有的是机会。我打算盘下文鸢的豆腐作坊,用来卖面筋。”

  “哦,面筋啊,你家的面筋我也尝过,味道还不错。放心吧,等铺子开张,我一定常去光顾!”

  陆景淮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摇骰子。

  他惯来心思简单,并未察觉出气氛的僵凝。

  慵懒坐在一旁的沈长风,温笑着开了口:“魏兄的意思是,你要放弃春闱会试?”

  魏思阔垂眸,“并非是放弃。远赴上京赶考,需要很大一笔盘缠,家中虽有面筋生意,但仍要精打细算着过才行,我不愿再为爹娘增加负担了,反正我已经中了举人,三年之后再去考会试,也是一样的。”

  话毕,他又小声添了一句:“况且,我暂时也不想离开临安,我想替文鸢,再守一守那座豆腐作坊。”

  陆景淮皱了皱眉,便又听周敬轩道:“其实,我也打算三年后再参加会试。以我现在的水平,决计中不了贡士,倒不如再多读几年书,好好备考。”

  说着,他看了眼张嫣然。

  新婚在即,这个节骨眼儿上,他又怎舍得离开?

  陆景淮愣了愣,点头道:“这是好事儿啊!你俩都不去上京,小爷我以后就不会无聊了!”

  他瞅向沈长风和沈陆离,“你们倒是不走了,姓沈的这两个可就说不准咯,他们一个考第一,一个考第二,去了上京准是飞黄腾达,指不定要把咱们临安这帮人忘个干净。”

  色若春晓的少年,语带傲慢,却裹挟几分酸意。

  沈陆离神色淡然,轻轻摇了摇头。

  陆景淮嗤了一声,狭长凤眼悄悄打量沈长风。

  青衣少年静坐在椅子上,只噙着宛若春风的笑容,不置一语。

  相处了这么久,谢锦词深知小哥哥和陆景淮之间别扭的关系。

  他们看起来好似从未和睦过,但两人心中其实都有彼此的分量。

  书童打扮的小姑娘,抿唇一笑,悄悄钻进南面的厨房。

  银青碎雨虽是一间成衣铺,但这小小后院,却是什么都不缺的。

  今日她特地带了好些菜过来,打算亲自做一桌吃食。

  刚点燃灶洞,钱佳人便捏着一方粉帕,神色恹恹地走了进来。

  “钱公子,你怎么来了?”

  谢锦词细声。

  她一早就注意到了钱佳人的不对劲。

  平日里几个少年聚在一起,钱佳人总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可是刚才在外面,他几乎一句话也没有说。

  “词儿,人家来帮你,外头那些男人们可不懂得怜香惜玉,人家是你的小姐妹,自然要替你分担的。”

  钱佳人边说边洗净两根黄瓜,拿起菜刀自顾切起来。

  他刀工算不上太好,却也不生疏,显然是下过厨的。

  谢锦词走到他跟前,澄澈鹿眼满是担忧。

  “钱公子,你……”

  “词儿还是穿姑娘家的衣裳更好看些。”

  钱佳人眨眨眼睛,没让她把疑惑问出来,“既是我宴请大家,这顿饭啊,就该我做才是!词儿,你只管把火烧得旺旺的,其他的,包在人家身上!”

  “佳人,你这又是何必?”

  江照昀不知是何时来的,瘦高身影立在门口,宛如一面遮风避雨的墙。

  他大步走进来,握住钱佳人的手腕,“你爹的事,迟早会传到临安来。我知道他们有人中了举,是喜事,但咱们好歹同窗这么久,你实在没有必要隐瞒大家。与其让自己这般难受,倒不如直接把那件事告诉他们,咱们人多,说不定还能替你想想办法!”

  谢锦词认真点头,“钱公子,咱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钱佳人眼眶一红,丢下菜刀就扑进了江照昀怀里。

  他小声啜泣,眼泪鼻涕全蹭在江照昀的衣襟上。

  江照昀抿着唇,将他抱得更紧了些。

  谢锦词站在一旁,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多余。

  她默默离开厨房,心里琢磨着究竟出了什么事,竟能让钱佳人那般伤心难过。

  没一会儿,钱佳人和江照昀也出来了。

  牌桌上,陆景淮已经输了五百两银子,正气得紧。

  沈长风瞥了眼来人,不动声色地把银票拢进袖中,淡淡道:“看来今日这顿饭,是没得吃了。”

  “沈长风,你少给我转移话题,咱们继续!小爷我就不信了,今儿还赢不了你!”

  陆景淮猛一拍桌,把钱佳人骇了一跳。

  娇娇弱弱的少年,哇一声哭了出来,吸着气儿道:“我、我爹在上京结党营私,被下狱了!”

  众人神色各异,却无一不是凝重。

  良久的静默后,陆景淮结结巴巴安慰道:“钱佳人,事已至此,你要节哀顺变啊……”

  谢锦词攥着小手,一言难尽地瞄了眼陆景淮。

  那厢,钱佳人已是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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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章预览:...,你们有谁愿意随我去报官?”仍是无人上前。谢锦词眸光坚定,刚要站出去,身侧少年不动声色地握住了她的手。“小哥哥?”“乖,这种事情,就莫要蹚浑水了。”沈长风嗓音低沉玩味,“人人都不愿意做的事,他独身一人,又是否真的会出这个头呢?报官是小,得罪了官才是大,假如他只是想拉一个垫背的人,你去了,岂不是自讨苦吃?”谢锦词微有些犹豫。那位健壮的汉子,岿然不动地站在幡旗下。面对百姓们的犹疑,他面色不改,只攥紧了双拳。谢锦词小声道:“小哥......

  下二章预览:...他用那双沧桑的眼,最后一次看了眼白鹿洞书院遒劲的墨色牌匾,而后深深一躬,带着眷恋与不舍,缓步消失在青吟巷尽头。无数学子偷偷拭泪,倒是钱佳人没有哭,捏着粉帕笑嘻嘻同众人道:“祖父年纪大了,早晚有离开书院这么一天,如今不过是提前了而已。钱家虽然没落了,可人家的银青碎雨才刚刚起步,放心吧,有我在,钱家不会垮掉的!”学府气派,门廊高阔。谢锦词站在沈长风身侧,望着那娇弱少年露出从未有过的坚毅神态。她轻声:“小哥哥,钱公子似乎变得有些不同了。”“人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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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五章预览:...,正低眉敛目地为他捏腿。“啧,一把年纪了,倒是艳福不浅……”少年轻笑。另一边。谢锦词喘着气儿跑到浔江河畔,却见江上泊着成百上千艘画舫,一路往不见尽头的下游排列而去。灯火鎏金,笙歌繁华,根本无法分辨小哥哥在哪里。她很着急,叫了个船夫询问浔水帮的位置。那船夫打量她两眼,轻蔑道:“穿得破破烂烂,也不像什么有钱的主,这样吧,一两银子,我送你去浔水帮总舵。大过年的,可不好找船咧!”真是狮子大开口。谢锦词咬牙付了银钱。船夫一点......

  下六章预览:...“只可惜,男人间真正的战斗,并不是光有小伎俩就足够的。哦,说错了,如你这等乳臭未干的小儿,怕是连毛都没长齐,又算得上什么男人?”四周哄笑一片。“毛长没长齐,不如我脱了裤子给十七爷瞧瞧?”少年含笑,作势就去撩衣裳。秦妄“啧啧”两声,自来熟地搭上戚逐流的肩,“三当家,这可真是世风日下啊!打个擂台,竟然还脱起裤子来了。”戚逐流拂开他的手,看傻子般看他一眼,因着毫无戒备,从而错过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杀意。沈长风没脱裤子,倒是罗十七慢慢膨胀开肌肉,“刺啦”一声响,手臂与胸口上团团鼓起的肌肉,竟生生撑破了衣衫!麦色的肌肤,在灯火下闪烁出油光,肌肉扎实坚硬,把背部的伤口挤压成缝,再渗不出半丝血液来。他是真正的虎背熊腰,看起来比刚刚还要霸道壮硕!这般体型,足以傲视全场所有男人!众人震惊之余,秦妄瞥了眼角落的香炉,悠悠道:“其实吧,我觊觎沈兄的美貌已经很久了,我只想看沈兄脱,十七爷一把年纪,哪有沈兄好看?要我说,十七爷还是把衣服穿起来吧?”戚逐流咬牙瞪了眼他,低喝道:“你给我闭嘴!有空在这里说闲话,不如想一想如何下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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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是察觉到她的目光,他抬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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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她却忘了,自己站在屏风后,是有影子的。

  沈长风轻轻勾了勾唇。

  小姑娘到底年幼,不经意间,流露着的仍是小孩子的稚态。

  而她今夜算计冬黎,只怕是冬黎对她做了些什么。

  学会反击,总是好事一件。

  可她好似忘了,欺她之人,他又何尝会放过一个?

  即便顾明玉没有找过来,冬黎的结局,也必然是死。

  寒梅立雪的屏风后,小姑娘静静立了一会儿,复又再次探出头,正好对上少年那双含笑的桃花眼。

  像是做了坏事被抓包,她眼睛睁得圆圆的,小巧模样可爱极了。

  沈长风勾勾手指,“过来。”

  谢锦词不情不愿地迈着碎步,走到他跟前。

  少年捧起她的脸,细细抚摸她的面颊。

  “小哥哥?”

  “嘘,”

  少年专注地看着她,“让我想一想,妹妹长大之后,会是何模样。”

  他嗓音轻轻,甘醇如酒,莫名让谢锦词心头悸动。

  她想到了浮生君对她说的那句——我等你长大。

  那个时候,她是紧张不安的。

  但此时,面对着小哥哥,她的心船却仿佛抵达了港湾。

  夜雨缠绵,孤灯帐暖。

  窗外的风雨终于在黎明时分停歇。

  谢锦词起床后,提了竹篮打算去景和街买菜。

  本可以从后门直接出去,走到半途,她却听见有人议论怀德院的事。

  昨夜冬黎被生生打死的画面历历在目。

  她脚下一转,决定绕些远路。

  经过怀德院时,里面传出吵闹声。

  她好奇地朝里张望,只见有担架停在院子里,白布被掀开一半,满身血污躺在上面的人,可不就是冬黎。

  沈廷逸伤心欲绝地站在旁边,忽然转身给了顾明玉一巴掌,“毒妇!冬黎虽不懂事,却好歹是我的女人,你竟然背着我杖毙了她!你置我的颜面何在,置我的情意何在?!”

  “沈廷逸,你居然打我?你居然为了这么个贱婢打我!”

  顾明玉哭得厉害,捂着脸转身就走,“这个家没法儿待了,我要回恒阳!”

  沈廷逸没去追她,只凄凄哀哀地站在担架旁。

  素来拈花惹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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