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谷墟尽头的采茶场,一面是弯曲奔腾的清河,一面则是陡峭的山峦。山峦中的那道豁口,便是鬼谷墟的终端。从鬼谷墟里流出的山泉在豁口处堆积成沐浴池,便溢满而下,变成无数细流,穿越在茶场里,最后带着花草茶药的芳香依依不舍地随着清河远行。
文秀在花草里采摘着春茶,身后,邹忌欣赏着优美的景色,不时摘下一朵花草放在鼻下,贪婪地嗅着醉人的气息。
这是鬼谷子几次带珠儿和文秀来过们地方。当文秀向先生请求学医后,鬼谷子便教她医治之理,并带着她到这里熟悉百草,回去后再学习熬制。
“师姐!你采的是茶吗?”邹忌有些疑惑地问,他生长在齐国,那里的茶他是知道的。“怎么和我所见到的茶不一样,这分明是草啊!”
文秀直起身子,回头看着邹忌,笑道:“我刚来时,先生带我采此茶叶,我和你问的一样。我出生在魏国王宫,所见茶叶多的是。”文秀自豪地说着。“香茶,苦茶,茗茶,红茶,绿茶,还有各式各祥的花瓣茶。可这云梦仙境的茶却与其大不一样,等回去你可冲泡一碗,保你象先生,大师兄那样再也不想别的茶了!”
“有这么好!”邹忌有些怀疑。他拿起几片叶子放入嘴里细细咀嚼着。“我怎么没有觉得有何特别!只有些苦,再带些涩。”
“这只是一部分,还要加些花朵呢!先生说这茶禀日月精华,含阴阳大理,能畅通六腑,除以恶疾。”文秀严肃地说道。“我看见先生将此物送予过附近生病百姓,他们不久都好了病!现在我也会调制此茶了。”
“师姐所学治病救人之术,功德大焉!我一路走来,不知见了多少苦痛病人,煎熬身体,目不能视啊!”
“那师弟为何不亦学医术?他日也好治病救人!师姐我却没想更多,只不过感觉我就能习此术而矣!”
“师姐出身富贵,当不知人间饥苦了。可师弟却贫民出身,受尽人间欺侮压榨,饱经战乱流离,生死无望之苦,故想学治世之学,以解更多人间饥苦。倘有机会,师弟当向师姐求教医治之学,以利随身可用百姓所求!”
“那你可要多帮我采茶采药!换得师姐清闲些,否则先生又将责备!”文秀笑道,她忽然想起什么,一拍脑袋。“眼下就有一事,走,跟我去崖下!”
说完,她向崖下走去。
邹忌不知她又有何事,只好跟在后面来到崖下。那里有一处山洞,洞不深,从外面可看到地上却放着诸多堆的草药。
“师姐,这是…”看着这一堆堆药,邹忌更加疑惑。“你该不是现在就教师弟吧!”
“美的你,你还没帮我呢!”文秀毫不客气。“这是先先教我的配药方,我怕贪玩忘了,就把所用之药一堆堆放好,以便下次能记住。如何?师姐聪明吧!”
“不聪明!”邹忌摇摇头。“先生责备不计,哪日这药丢失,你可没了标准,治病救人之事,岂是儿戏!不可,你还是记于心里或写在锦纸上。”
“你可不要告诉先生!”
“这…”
“你还要出卖师姐不成?”
“我怕先生问起,师弟决不敢哄骗先生!你还是记下吧,别难为师弟。”
“好,我筨应你记下,再不这样偷懒了。”文秀满不在乎。“我带你来这,不是看这,是那日你攀舍身台的能力让我想求你帮我采摘一处草药!”
“啊!原来如此。区区小事,何足挂齿,但听师姐分咐!”
“你看!”文秀手指半山崖处。“那有两棵奇草,定有千年之久。”
“噢,好险要的地方!这…”
“就是,从山顶下不来,从山下上不去。”文秀可怜地说着。“我想那一定是奇珍药材,定可治愈百病。”
“可…”邹忌犯愁。“我也怕上不去啊!…我试一试吧!”
邹忌理了理衣裤,将鞋子紧了紧,选好一处位置,小心地攀爬起来。下面,文秀不时地告诉他该如何行走。
可崖面实在光滑无依,又无树木连理,邹忌几次再想蹬高都不成,连鞋子都掉下崖底。
“师姐,我真上不去了!”邹忌无奈说道。“还是留待以后,再用工具辅助取之吧!”
“那也只能如此了!下来吧。”文秀也失望地说道。
“可下也不好下啊!”邹忌左右移动身子,想着下崖之法,可总也不能把脚扣住石壁。
正在踌躇之间,公孙鞅寻来。他看到此景,赶紧跑了过来。“别乱动!待我帮你。”
他一说话,邹忌一惊,单手松脱,人一下悬在半空,就剩单手扣着石隙。
文秀惊得大叫一声。
公孙鞅忙抓石上身,一点一点向他脚下靠近。终于,他摸到邹忌的赤脚,并按向石槽,让他得以借力。两人这才互相帮称,下得崖底。
邹忌手指已鲜血淋漓,浑身抽搐起来。
文秀赶紧给他按住穴位,这才缓了过来。又把他手指涂上草药,用布带系好。
公孙鞅生气地看着文秀,一句话也不说。清晨,文秀非让邹忌陪着来采茶,他就生文秀的气。自已都说好一会陪她,也好借机两人单独聊会,再玩耍一振。没想到她非带邹忌来,故意躲开自己,难道她真的不喜欢自己!不会的,公孙鞅心里清楚,他和文秀的热情及吸引应该是相互的。文秀不止一次个依偎着自已,还大胆地表露出两性的爱意,可白己都尊重她,告诉她,要等哪日明正言顺地由先生或珠儿做主再行婚事。尽管文秀气恼,可她一定会更珍爱自己!
今天,他本想也跟着一起来,可先生有事叫他,才晚来了一会。再晚些,恐怕邹忌就要摔伤,先生非责罚文秀不可。自己是怕先生责备的,包括师弟们,必然自己是大师兄吗!先生正因如此,授业之时,于己讲解最多,精华奥妙也最丰。所以自己一切都听从先生,包括对文秀的爱,自己怕做出不敬之事,被逐出师门,学业中猝,岂不空怀治世之心,而无治世之德才。
看到邹忌没事了,公孙鞅这才扶起他。“快回去吧!先生还要我和燕太子去都城呢!”
“去都城?”文秀一惊喜。“大师兄带我如何?我可好久没去了。”
“恐怕先生不会准的,我去办事,有你会不方便!”公孙鞅严肃地说道。“就是先生同意,我也不会带你,你看看,惹的事还少吗!”
“你…”文秀生气地扭着身子。
公孙鞅一瞪眼。“先生可说过,没大没小,当…”
“大师兄,大师兄!好吧。”文秀一脸笑容。“让我去吧!我要买好多东西的!”
“哪来的钱?”
“看!”文秀一伸手,指上还有两枚金灿灿的戒指。“要他何用!我可要给你买身衣服。”
“免了!此次大子姬青带来许多,料定师姑自会分于大家。再者,姬青屡次看你,先生已分附转告你,要尽量避之,以免是非。”
“就他!仗着会些武功,也不看看自己长相,也配本…”文秀一捂嘴,“师妹,是师妹!”
“你呀!非因此受罚不可。还是听先生的,不可乱来,少出是非,潜心医道!”
“遵大师兄命!”文秀阳阳怪气,走在了前面。
公孙鞅把邹忌送到去庐舍道口,便直奔通仙路而来。他知道姬青太子一定在谷外等他。
果然,一下山坡,已见马队,他加快了步伐。
先生让自己去说服燕王,救出秦太子粱立,他知道这是先生的良苦用心。一则测试自己的能力,二则也借此机会拉近自己与燕太子、秦太子的关系。这是两国的储君,他日有可能就是王,假如自己出山为士,也必是将面对这些人物。他记着先生的话。“要想弭兵,必先兴一国之兵,进而大统!”而兴哪国之兵,先生不说,只让自己去悟。
公孙鞅来到马队前,深揖施礼。“让太子久等,公孙鞅深恐不敬,还望太子体谅!”
“不必客气!”太子马上抱拳。“若是我亦拜鬼谷先生为师,你还是大师兄呢!”
公孙鞅上了马,和太子并排而行,随从则远远跟着。
“敢问太子殿下为何没拜先生?”公孙鞅看到这两天先生与之攀谈,也想了解些许。
“鬼谷先生说我欲学治国之学,非一日半载。本太子事务烦忙,故不能长居山中!”姬青长叹一声。“王庭安危社稷,战事随时突发,岂容本太子远离都城!”
“先生与太子殿下长谈几次,定是授以治国之策,何需烦恼!”公孙鞅看着太子表情。
“实不相瞒,本太子习惯刀剑,难解鬼谷先生奥妙之语,也未深入。倒是长谈公孙先生数次,夸赞之情,溢于言词。”
“承蒙先生抬爱!鞅实感所悟与先生相比,苍海一粒!”
“公孙先生过于谦卑,本公子还要讨教治国之法呢!原说公孙先生曾学于魏相李悝,还得赠绝世《法经》一部。现又由鬼谷先生亲传,当为天下才德之人。本太子有幸相识汝等师徒,天赐良才,岂能失机,还望公孙先生多住几日,也好赐教!”
“公孙鞅愿和太子殿下一起探讨治国之理!”公孙鞅马上抱拳。
太子姬青也还一礼。“一言为定!”说完,挥鞭崔马。
云梦仙境入口外的群山,低缓相联,树木杂草丛生。虽与鬼谷墟仅隔数里,可没了仙境的气势和怡人,一条通仙路畸曲怪状连接着两个世界。
白起挥舞着木矛,指挥着羊群。伍队、什队层层分明,在山腰处,整装待发。羊头也习惯了他的分法,带着自己的队伍“妈妈”直叫。
下面的宽敞草坪上,替乐毅放羊的邹忌也指挥着羊群,面对着这里。
“师弟,你可否快些!”白起已崔促几遍。“我可要进攻了!”
“可以了!”终于传来邹忌的声音。
白起吹响口哨,三长一短。立刻,分散成伍的羊群奔向草坪的羊群。
邹忌也挥舞着乐毅的木矛,督促着羊群向这里攻来。
半山和平缓的草坪上,朵朵白云飘功,或相聚成片,或几朵飞出;或擦肩而过,或碰撞升腾。
口哨声,羊群的奔跑声,粗放的喘息声,羊叫声,一片欢腾。真似两军血战,人仰马翻。
邹忌已跑了过来,和白起一起看着羊群的跑动。不一会,白起的三五群羊已聚成合围之势,将邹忌的羊群围在中间,虽有羊头带领左右冲撞,可就是冲不出去。
“好了,好了,这次我又输了!”邹忌拱手。他本以为两家羊群数量相当,怎么会输得。尝试几次,甚至和白起换了羊群也不抵白起。
白起大笑起来。“这叫不战而屈人之兵!”说完,他连续又吹响四短口哨,羊群象听懂了命令,迅速分将开来,聚而食草。
“师弟!”白起认真地叫着邹忌。“要是乐毅,我俩就会一仗杀到日西为止。好了,不和你玩了,你不是我的对手!”
“师兄所言极是,可师弟不服在于我刚刚试手,常言道,轻车熟路,老马识途。”邹忌也毫不示弱。“我日后定当多学此术,也好战胜师兄。”
“光这阵法就是十八种,如换地形,即生三十六种,再若变化,可为七十二种,师弟,怕你学不完啊!”
“噢!”邹忌吃惊地看着白起。“这么多种!都是先生所授?”
“那是当然!也有些是我与乐毅师兄所创。”白起自豪地说着。“最早先生让我俩放羊,实在不相情愿,一天跟着羊跑来跑去,尽是荒山野岭,还要远离鬼谷墟。来回一次着实疲惫,不过先生教授兵法后,就以这羊群为伍,每日训练羊头,还要耐心小羊,现在我俩越来越离不开他们了!他们能让我俩如亲临战场,怎似样?你也试过了!”
“当配服至极!将来师兄必是沙场英雄,诸候名将,象孙武、吴起之威,不战而寒敌心魂!”
“那师弟以后做什么?”白起仰起小脸。“做王庭里专门用口舌说话的大夫吗?”
“哈哈哈!”邹忌笑道。“那叫文官!以治国谋划为主。天下之乱,己如先生所说,迟早将放下武力,安居一统,还需文官筹划百姓生计,苍生谐和。”
“依你所说,我学岂无用武之地了!”
“非也,正需师兄这样武将方能达到一统啊!”
“哈哈哈!”白起高兴地笑起来。“到时我做武将,你做文官,保着先生一统天下!”
“哈哈哈!”邹忌也大笑起来。“真应了那句童言无忌呀!”
远处,两只白狼自通仙路而下,奔向侧面的树林。
“狼!”邹忌收住笑声,指给白起看。
白起从草坪慢慢爬起,连看都没看。“那是白狼,云梦仙境的守卫。”白起拉起坐在地上惊慌的邹忌。“咱俩该交班了,回去吃饭了!”
“那羊?”邹忌疑虑着。“不会被狼吃掉或被人偷走吧!”
“不会的!白狼比你我的武功还好。它若要吃,就由它去吧!这是先生分附的,可我发现白狼只吃那些跑单的或打架伤残的!”
两人沿着山路走上通仙路,七拐八折地走着。
“若非师兄,我可找不到这进山之路,叉路回转,不知何人设计?”邹忌问道。
“这个先生没讲,不过不识此路者,会在这山里转来转去,回到原地。”
“那可有标识?”
“先生不讲,别人不可发问!”白起蹦起小脸。
“谨尊师兄之教!”邹忌忙拱手施礼,跟在白起后面在山草中穿梭。
穿过一线天壁,豁然开阔,鬼谷墟尽在眼底。
“看!”白起手指谷底灶舍,但见饮烟升腾。“我都闻到饭香味了,快些走!师弟,得地做的就是好吃,比师姑和师姐好多了!”
“同感!”邹摇也点着头。“荆路肯定又抓到野物了!他可是每天却有所获。”
几只小鹰在谷的上一空盘施起来,转眼已无声飞到头顶。“看!我的雄鹰。”白起高兴地喊着,随后,他吹起口哨。
雄鹰们象听懂了白起的话,低低飞至,在他头上方扇动着巨大翅膀,尖声鸣叫。
白起伸起一只手臂,一只雄鹰便收住双翅,落了下来。
“这么重了!”白起笑着,赶紧收回手,抱着它。“你们可别下来了!我可抱不动了。”他仰头冲着盘旋的飞鹰说道,随后低头看着怀里的,手顺着它的头拂摸着。
“看把你娇惯的!吃的比我好,长的比我快!”白起说着,又转向邹忌。“师弟你说要是人有一双翅膀该多好!那就可以到处飞翔了!”
“人虽无翅膀,可心有羽翼,比它飞得更远更快!”邹忌抬头望天,有感而发。
“你说的和先生说的心呀、神呀,我都听不懂,我就是说人能不能象它们一样长翅膀?”白起羡慕地展开起雄鹰的单翅。
“不能!”邹忌肯它道。
“不对,先生说能!”白起认真地看着邹忌。“一定是你错了,先生不会错的!”
“都没错,先生所说翅膀就是心灵羽翼,那也是先生所教,师兄还小,等长得师弟这么大,自然悟得!”邹忌笑道。“还是说鹰吧!听说你从野外捡回就与他们朝夕相处,还把他们搂在身边取暖!”
“当然了!我怕他们冻死,那时正是冬天。还有荆路和白狼,他们抓野兔给鹰仔吃,才活了下来。”白起把脸探向鹰头,摩擦着。“娘给的好吃的,我都喂予他们!”
“白狼还能为你抓野兔?”
“是啊!早晨门外的死兔只有狼牙印,我和荆路,娘,得地都知道。”
邹忌不再言语,默默地走着!
白起放飞雄鹰。“去吧!飞吧!”雄鹰们展翅高飞,盘旋而去。
“师弟想什么事呢?怎么没话了?刚才还滔滔不绝啊!”白起看着发呆走路的邹忌问道。
邹忌怔了下,若有所思地说道:“我正在悟先生的教诲,这狼,鹰,兔,人就能发人深醒!你想想,狼为何能知要救鹰雏?鹰为何羽翼丰满还与你不离不弃?人与人为何争抢,杀伐?人要怎么与同类及异类相处?人…”话还没说完,邹忌脚一滑,摔了倒仰。
白起哈啥大笑,忙扶起他。“还是回到大师兄的床上想去吧!那摔不着。”
两人都笑了起来。
公孙鞅从王庭出来就径直回到客栈,气愤和无奈集于一身。
他躺在床上,头靠着墙,看着窗外的月亮发呆。来时那种想靠说服燕王放掉秦太子的想法已成泡影,更何谈治国变法,一展雄才了。
他想着燕王那种鄙视的目光和尖刻的言语,心里更是气愤,恨不得用剑杀了他。一个大国之君,竞行小人之事,难怪邦国争伐不断。
公孙鞅犹豫着,这样回去,如何向先生交待;可不回去,在这里还有何用途!燕王话己说绝,连燕太子都持同一语气,看来秦太子粱立是要关押下去了。尽管太子争得到善待秦太子的待遇,可还是不能回国啊!此事传扬出去,让先生如何承担友情颜面,自己又如何再进诸候王庭,施展变法大计。
他一咬牙,就是背上小人之为也要救出秦太子,只有劫走秦太子了。他起身看看窗外月光,已近子时。他把包狱打开,换好衣服,拿出长剑,推开了窗子。
他早已从太子那里知道秦太子关押之地,顺着街道,借着夜色掩护,他向关押的王庭大牢靠近。
就在他正要蹿墙之时,一只手按住了他。他吓得一惊,回身刚要出拳,一看竞是贵戚王室家的姬虎。
公孙鞅见过他,是在刚来燕都,而且被请到府上长谈很久。
姬虎也不吱声,拉着他一直到了府上,进了后院客室,这才说道:“公孙先生,看你堂堂正正,言语亦置地有声,为何还行此苟且之事?”
公孙鞅知道这位姬虎和燕王两心,但不知他为何出现在王庭大牢,现又如此发问,所以倍加小心,略显吃惊。“不知将军何以说公孙鞅苟且之事?”
“哈哈哈!”姬虎笑了起来。“我姬虎现在虽为一军中小小将军,可你别忘了,如若不是他们抢了王位,我姬虎也是堂堂燕太子。审视人情,查明事故,也并非难事。实不相满,自你与姬青踏进燕都,每每之事,尽在本将军掌握,还何需再隐瞒!”
“将军实乃有心之人,鞅亦非不仁之士!”公孙鞅咱白姬虎已知道自己和燕王、太子所述秦太子之事,看看姬虎如何下话吧!“既然将军已知公孙鞅要做何事,为何阻拦?亦不送官,还请至府上,望将军明示?”
“好,明人不说暗话,何况本将军亦想交识先生。他居王自傲,不图燕国进取,误邦兴之策,可本将军非独享安逸之人,虽系朝野,心系百姓王庭,无时无刻不牢记先王之爱,一有机会,还将讨要王权,以安百姓感恩之心。”姬虎恳切地向公孙鞅深揖一弓。“既已说明此事,先生如若不与本将军实言,可进王庭告发,姬虎决不是贪生怕死之人。”
公孙鞅这才明白姬虎的真实意图,他也深揖一礼,肃然起敬。“将军抬爱公孙,实感荣幸!鞅本以为饱学治国之策,又承鬼谷先生肺腑教诲,该应说服燕王,明喻区区一不礼之小事。怎奈他不以德恩施于邦际,不以贤明施于志士,不以谦逊施于群臣,天长日久,亦是井底之蛙,作茧自缚!”公孙鞅有些激动,他实在是对燕王的不敬感到气愤。“那将军为何阻我救出秦太子?”
“公孙先生只身前往,定是无奈之举。可先生知否王庭大牢,戒备森严,武士暗设机关,没有内应,先生恐怕有性命闪失。此事未成,再动怒燕王,你云梦山还有安宁之日,届时必被大军所缴。那先生不但连累鬼谷先生的威名,还会让秦太子落得身首两处!”
“将军之言,确让公孙后怕,也让公孙猛醒,鬼谷先生何以承得这俗人讥笑,公孙鞅何以有脸面再谈饱学治国之策。”公孙鞅冷静了下来,确实感动羞愧,姬虎这话结果,该是自己早已料想之事,以一介武士之冲动,谈何忍辱负重,安邦治国!鬼谷先生所授课业,自己还是悟得太浅,遭人讥笑,误先生之想啊!他肃穆地看着姬虎。“还请将军放心,公孙鞅定拿出良策,以达救人目的。另公孙鞅不会做那贪功诬陷之事,告发将军。我之诚意,只会佩服将军沉稳于练,他日必会顺应天道,一展雄风。敢问将军,深夜救鞅,绝非偶遇,定不会是仅谈凌云之志吧!”
“哈哈哈!”姬虎笑道。“那是当然,我不会是太子姬青那般,偏爱个人武学,追逐广交贤德之名,实则毫无主见,唯燕王好恶而迎合。他日既便他顺理成王,也是循规蹈矩,怎能适应诸候变法革新。公孙先生主张变法,实为遵循天道,集权于王,集富于民,消除贵族兵甲,实则长治久安之法,姬虎配服。故珍视天赐,欲与先生结拜,携手并肩,共施报复!不知公孙先生恳否?”
“这…”公孙鞅感到有些苍促,可他也感动姬虎那片诚意,特别是志向与自已不谋而合。“将军乃王室之身,曾贵为太子,确不以公孙贫民贱影,诚邀结拜,实让公孙不安!怕有负将军雄心壮志,有辱将军豪门贵友!”
“公孙兄何出此言!公孙兄也曾是豪门贵戚。现诸候纷争,富贵如过眼烟云,权势如流星划空。可兄之德才,却能振邦兴国,当为永世之星,姬虎平庸之人,空享王室之身,能与兄结拜,实则是更密兄弟情义,共展报复之志!何谈有辱言词!”姬虎豪情壮语,也诚恳认真。“只要公孙兄不弃,我姬虎就要与你结拜!”
“既然姬弟如此情至,公孙鞅亦是欣慰。”公孙鞅抱拳说道。“兄弟我还有一请,就是秦太子梁立。此人也是志高心远,重情务实之人,更是愿结交才德之士,以天下一统为己任。我等能否待救出他后,一同结拜于天,必将如虎添冀,他日定能游刃诸侯。”
“好!就依公孙兄。”姬虎大喜,他早就想结识秦太子。姬虎在魏国游历之时,早已听到过粱立的评论。他能忍辱负重,养民生息,解秦魏之争,化干戈为玉帛,名扬诸候。“其实公孙兄不知,我已差人暗报秦王,告知其太子燕国遇囚之事。”
“姬兄此行,意欲何为?”公孙犹一惊。“该不是想让秦国与燕动戈,或是索要财才之物吧!”
“公孙还是不懂燕王,他一生争战,何惧杀伐,况秦燕一西一东,中间还有赵国,他明知不会战争。要说财物,燕王和贵族虽有,可还是贪得无厌,当然来者不拒。不过这都不是燕王所惧,他所惧之事是东胡之扰!”
“这与救秦太子可有关系?”公孙鞅疑惑地看着姬虎。
“有关!”姬止虎发狠说道。“当年燕王为王爷之时,领兵东出关外,深入胡人之地,不听取我王父安扶之策,独意大开杀戮,强劲掠夺。虽打跑胡人军兵,可待我退还,他们又聚而成势,照旧侵扰边镇。他虽想再发大军,可王室家族及贵族都不愿出兵捐财。至使东胡人越来越壮大,并扬言要报燕王杀戮、掠夺之仇。而秦人素与北方胡人交好,又有和亲之史,我告之秦王,只要派使入胡,挑动战争,燕王必奉还太子!”姬虎说完,得意地看着公孙鞅。其实,他心里还盘垣着借东胡之力,消弱燕王,也好壮大自己。
公孙鞅已听出姬虎言外之音,这是他一石二鸟之策。“姬兄此行,还望慎重,当年周幽王引外兵入朝,可是祸乱不止啊!”
“只要掌控得法,何需大动干戈!”
“那公孙能为兄弟所做什么?”
“既为兄弟,自不必瞒。我已将各贵族逃跑之奴聚之滨海,不将他们送还受罚,而是待若自由之身。着我管辖之便,放之开垦生存,意欲他日风吹草动,便可招入兵伍。现在正缺训炼安扶之人,公孙兄可帮我聚而教之,不知意下如何?”
“既蒙姬兄信任,公孙愿此一往,也好等待秦公子获救,二则公孙也正想施展所学,创一支平等之旅,看奖赏有度之师,是否力量无穷!”
“好!就依公孙兄所想。”姬虎拉着公孙鞅。“来,你我兄弟来个一醉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