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主,完、完蛋了!”
即便心腹不说,白庆龙也知道,小楚帝的硬骨,换来了他的死局。
“走,山主快走啊!”
千余人的贼军,先前还是意气风发,但到了现在,已然是作鸟兽状散。百余人动作最快,想要逃出包围。
但此时围过来的东楚大军,再无任何的投鼠忌器,反而是拧成了一股哀兵,怒吼着抬弓射箭,将百余个贼军,扎成了刺猬,死在雪地上。
“杀光贼军,替陛下报仇!”老臣起身,双目赤红,不顾身子老迈,迅速拾起了一柄长刀。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不仅是老臣,亦有许多的百姓,无论年纪,都是同仇敌忾之色。
仗着轻功,白庆龙刚踮脚,便被重点照顾,一拨的飞矢射来,顿时,将他射得翻倒在地。
“杀贼!替陛下报仇!”夏骊冷冷指挥下令。
“吼!”
四周围的楚人,爆发出一股悲呛的士气,越围越多,当头的三百余个贼军,被剁成了肉酱。但即便如此,哀兵的势头依然没有退去,疯狂往前扑杀。
白庆龙惊愕地鼓着眼睛,抬着刀起身,怒吼着逼退了几人,想要往后跑。一个老臣抬刀,劈在他的背上。只等白庆龙再度倒下,迎头而来的,便是密集的劈刀,以及长戟。
“剁了他!”无数楚人怒吼。
白庆龙满身是血,连着五官,都有血蛇爬出。他欲要再抬刀,整条握刀的手臂,却被齐根砍飞。
捂着断臂,白庆龙痛喊出声。
没等喊两声,又是长戟捅来,戳碎了他的一条腿骨。
先前的老臣,迅速挥刀而来,约莫是力气不够,只在白庆龙的脸庞上,留下一道血淋淋的刀疤。
但便是如此,让白庆龙更加凄惨,痛得开不了口,单臂抱着身子,痛苦着缩成一团,任由漫天的刀光,劈在他的身上。
“寄、寄春啊。”
临时之际,他想起了小时候,在死人堆捡到的小女孩,他一路背着,走过了战火和硝烟。
咔。
有人用斧剁下,白庆龙的首级,瞬间搬了家,顺着阶梯,血淋淋地滚了下去。
“贼首已死,诛杀贼兵!”
……
夏骊哭得声音嘶哑,抱着夏昭的尸体,呆呆地站在雪地之中。白寄春收回目光,沉默地站在一边,一动不动。
在夏骊的怀里,这位被寄予厚望的小楚帝夏昭,再也没有了生气,红肿的脸,痛苦的神色。
“公主,还请速速入宫,主持大局。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也需要等到陈相回来。”数个老臣,急急开口劝谏。
夏骊何尝不明白,越发是权利更迭,便会出现越多的祸事。
“本宫明白,本宫这就入宫。尔等速速通报陈相……我东楚大祸,望他立即回楚都。”
在场的,不仅是老臣将士,甚至是诸多的百姓,都听到了夏昭遗留之前的遗昭。
遗昭里说,禅位于东楚丞相陈九州。当然,这是实至名归。在东楚里,丞相陈九州的声望,已经是无可比拟。
“派出百骑红翎斥候,立即通知陈相,以及各路定边将!”夏骊沉声下令。
“遵公主旨意!”
……
十日之后。
远不知发生了祸事的陈九州,依然还在石城大营里,和一列大将,商议着来年开春的战事。
这场战事,定然要选在春日,若是拖到秋日,草原外族人的战马膘肥,只怕又要失了一成胜算。
“陈相,陈相!”这时,一骑红翎斥候,痛泣着入了中军大帐。
“怎么了?入帐来讲。”陈九州皱住眉头。
除非楚都有祸事,否则,不会动用红翎斥候。
“陈相,陛下驾崩!”斥候跪地大呼。
只听到这一句,原先坐在虎皮椅上的陈九州,一时间,整个人的脑袋嗡鸣起来。
在帐里的诸将,皆是大惊失色。
“说,到底是怎么回事!”陈九州起身,冷冷咬着牙。
“伪秦白庆龙,潜入楚都发动叛乱,挟持了陛下,想要乱我东楚朝纲……陛、陛下不忍东楚大乱,赴、赴死就义。”
陈九州闭着眼,久久,再睁开时,已经是一片通红。他握着拳头,胸膛里堵的慌。
“陛下留了遗命,若有不幸,便禅让帝位给陈相。还请陈相速速回都,主持大局。”
撑住一口气,陈九州凝声再问,“楚都现在如何?”
“骊珠公主主持朝政,尚没有大乱。但整个楚都,甚至是附近的几座大郡,都在萧除乱党了。楚都里的百姓将官,无比盼望陈相回都,登基为帝。”
在中军帐里,诸多的大将,也跟着跪下苦劝。
陈九州沉默不言。他从未想过,会以这种方式,来做东楚的皇帝。如果有可能,他并不想夏昭赴死。
“你先回去,告诉骊珠公主,便说本相不日回都。”
哪怕要离开,陈九州也不敢大意。至少,要把贾和从琅琊调来。
沉默抬头,陈九州仿佛又看见,不到束发之岁的夏昭,站在了他面前,苦苦哀求着他,要御驾亲征,要做个霸业之君,四海威服。
“陛下。”陈九州苦涩不已,痛泣一声。
整座中军帐,一时间,也跟着陷入了悲戚的气氛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