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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九章 夤夜南撤

风云之旅 露尘 7202 2022-11-07 13:16

  见他一脸惊讶的脸色,冷一飞缓缓道:“你的命控制在那个苗女手里,她是不会让别人先把你毒死的。所以......”眼皮微抬了一下,“那一掌的劲力不轻,你的伤也该好好养一下。”

  “我这伤恐怕现在是养不成了,”杨牧云苦笑一声,“还有不到半个时辰大军便要启程南下了,冷兄要不要跟我们一起走?”

  “这么快?”冷一飞目光一动,立知其意,遂微点下巴,“那林师妹怎么办?”

  “林姑娘还未醒,”杨牧云沉吟道:“耐不得颠簸,可大军难行,她又不能留在这里......”说话吞吞吐吐,是要让冷一飞拿主意。

  “林师妹是因为你才成为这样,”冷一飞的目光变得冷厉,“你若抛下她不管,我决饶不了你。”说完擦着他肩头而过出了营帐。

  “你这做师兄的怎么就把她扔给我了?”杨牧云差点儿破口大骂,“我又是她什么人了?有你这么做师兄的吗?”

  ......

  杨牧云是背着林媚儿出来的,她趴在他肩头一动不动,但俏脸上多少现出了点儿血色。

  “大人,”莫不语拿来一条绳子,看着他道:“真要把你和林姑娘绑在一起么?”

  “废什么话?”杨牧云睨了一眼立在不远处的冷一飞,呵斥道:“马上颠簸得厉害,只有把她固定在我背上,才可能稍好一些。”

  “大人,那俺就得罪了。”

  ......

  绑好后,杨牧云满意的拽了拽绳子,看看趴在肩头林媚儿那张熟睡的俏脸,她那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了几下,似乎对这样的绑缚很不习惯。

  “弟兄们都准备好了么?”杨牧云问了一句。

  “他们就等着大人您下令了。”莫不语恭恭敬敬说道。

  “那个假冒王爷的亲随呢?是怎样处置的?”杨牧云接着问道。

  “那厮见情势不好,假冒不下去了,便夺了一匹马想要逃,结果被一通乱箭射了下来......”莫不语说得口沫横飞,声情并茂。

  “还有那位鞑子王爷呢?”杨牧云又问道:“这次可要严加看管,不能再让他化装潜逃了。否则......”他伸手比划了一个砍头的动作。

  “大人放心,”莫不语拍着胸脯打包票,“就算俺的脑袋掉了,他也跑不了。”压低了声音,“俺把他绑得跟粽子似的,就放在俺的马背上,保准出不了任何漏子。”

  杨牧云眉头一皱,但想想也只能如此,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准备上马。突然瞥见一旁不远处呆呆坐在地上,面目颓丧的阿列克赛,他目光空洞,像是被人摄去了魂魄。

  “他坐在这里干什么?”杨牧云不解的问莫不语。

  “那个鞑子王爷不要他了,”莫不语撇撇嘴,“他坏了他主子出逃的大事,他主子一生气,干脆撵开了他,他现在不知该如何是好?去又不知去哪儿,让他跟着又不合适......”

  “唔......”杨牧云转过身朝阿列克赛走了过去,莫不语赶紧跟着。

  “你是不是想回家?”杨牧云来到阿列克赛跟前问道。他听不懂汉话,莫不语忙用蒙古话又跟他说了一遍。

  阿列克赛神情呆滞的摇了摇头,叽里咕噜的说了几句话。

  “大人,”莫不语说道:“他说他的家乡在万里之外的莫斯科大公国,回去的话要走很久很久的路,况且他的家乡也没他什么亲人了,回去也没什么意思。”

  “那好,”杨牧云对莫不语说道:“你替我问问他,愿不愿意跟着我,愿意的话就跟着我走,我决不会亏待他。”

  “是,”莫不语用蒙古话向阿列克赛转述了一遍。

  阿列克赛湛蓝而空洞的眼神变得活泛起来,用蒙古话又问了莫不语一次,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他欢呼雀跃的站了起来,“噗通——”一下跪在了杨牧云脚下,抱住杨牧云的靴子就往他

  的靴尖上吻去。

  “他这是干什么?”阿列克赛的举动吓了杨牧云一跳。

  莫不语嘿嘿笑了几声,挠了挠大脑壳说道:“俺也不知道,可能这是他们俄罗斯人的礼节吧?”

  这番话说得杨牧云劝也不是,把脚缩回也不是,眼睁睁的看着阿列克赛把这奇怪的礼节进行完。

  阿列克赛站起对着杨牧云抚胸深深一礼,大声说了几句什么。莫不语翻译说是向他发誓,杨牧云成为了他的新主人,他会做一个忠实的奴仆。

  “嗯,好......”杨牧云点点头,看看莫不语,“你先带着他吧,另外,你还得教会他说汉话,不然我总不能让你在旁边做翻译。”

  “是,大人。”莫不语毕恭毕敬说道。

  ......

  子时正,明军大队人马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营地,整个过程很安静,马衔枚,蹄上都包裹了棉布,连每个人的嘴里都刁着一根木棍,以免发出些许声响。

  莫不语临时给阿列克赛找了一身明军衣甲套在身上,可由于他身躯过于庞大,这身费了很大劲才找到的大号军服穿在他身上仍然显得紧绷绷的,也只好凑合了。

  杨牧云背着林媚儿骑在马上,尽量绷直着身子,以免她在睡梦中感到不舒服,冷一飞也是一身明军士卒装束,紧紧跟在杨牧云身边。

  一万多人列成一线在黑夜中缓慢的移动着,连旗帜都收了起来。

  远远看去,明军大营仍是处处一片灯火,没有什么异样。

  夜幕下,空旷的原野上一个人影站了起来,踉踉跄跄的向斡剌特和察哈尔的大营跑去,跑没几步,便摔倒在地,紧接着又站起来......也不知跑了多远,跑了多久,突然“咻——”一支羽箭带着尖啸打破了夜的静寂,“噗——”的一声贯入了那个人的身体,那人晃了晃,又倒下了。

  两匹快马奔了过来,马上骑士看了看倒在地上的人,俯下身把他拉到马背上,向着大营的方向驰去。

  ......

  营内正中的大帐灯火通明,元琪儿、阿失帖木儿、阿噶多尔济还有卜儿塔在帐内争论着什么。

  “不如我们兵分四路,把明人的大营围起来,”阿噶多尔济说道:“到后半夜发动突袭,趁乱把王爷劫出来算了。”

  “经过今晚这一战,明人整夜都得戒备着,”元琪儿冷冷的说道:“岂会给你再偷袭的机会?我和叔父那时已出了明军大营,要不是你迟来一步,又怎会被明人拦住?”

  “你......”阿噶多尔济气得说不出话来,又不好对元琪儿发作。

  “齐齐克,”阿失帖木儿对元琪儿说道:“你不要再怪二殿下了,我和卜儿塔将军也没能及时赶到。说起来我们大家都有过错。”

  元琪儿沉着一张俏脸不再言语。

  “等他们明日一早启程,如果脚程快的话,天黑的时候就能到达独石口了,”阿失帖木儿一脸严肃的说道:“到了那时,他们入了关,再救叔父可就难了。”

  话音一落,帐内一阵沉默。

  “白日里不好动作,要救王爷今晚就是最好的机会,可惜......”卜儿塔一巴掌拍在座椅的扶手上,嘴里嘟囔着悔恨不已。

  “照我说,还是带兵围住他们,”阿噶多尔济老调重弹,“不放了王爷,也不能放他们走。”

  “要不是叔父在他们手里,我们早就把他们全灭掉了,”元琪儿脸带嘲讽,“你要真围了他们,他们敢放叔父么?”

  “那你说怎么办?”阿噶多尔济双手一摊,挤兑她道:“明天这个时候,王爷就要被押到明人的地界了,到那时你再想办法么?”

  “阿噶多尔济,”元琪儿腾的一下站了起来,俏目闪过一丝怒芒,“你要不想帮忙的话,就带着你的一万人回去吧,不是同一座山上的鸟儿,始终落不到一处去,我们斡剌特人的事情就不劳烦你们察哈

  尔人插手了。”

  眼看二人又要吵起来,阿失帖木儿忙起身做和事佬,“齐齐克,都是草原上的人,何分彼此,你们这样争吵,难道让那些明人看笑话么?叔父是汗廷重臣,大汗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落难,不然的话也不会让二殿下带一万人来了......”见二人安静了下来,遂轻咳了一声说道:“我们这里有四五万人,而明军只有一万多人,我们几个坐在一起,一定商量出一个妥当的法子来的......”话未说完,一名亲兵进帐禀道:“多朗吉回来了......”

  “多朗吉?”阿噶多尔济脸现喜色,“他回来了么?快,快带进来!”

  多朗吉是哲罗巴的弟子,扮的是假阿噶多尔济身边的随从,赛因孛罗王离开明军大营的时候,他装扮成赛因孛罗王的模样留在了明军大营。

  后来事发后,他抢了一匹马想要逃走,刚出大营没多远便被一阵乱箭给射了下来,他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装死。明军夤夜撤走的情形他都瞧在了眼里,一俟明军营里空无一人,他便起身往自己这边的大营跑去。

  当一身血肉模糊的多朗吉被抬进来时,他告诉了帐内诸人一个惊人的消息,明军撤走了,现在的明军大营空了。

  一番话让元琪儿等人震惊不已,忙跑出营帐向西南方看去,只见明军大营内的点点灯火依然没有熄灭,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异样。

  “快......”阿失帖木儿和阿噶多尔济吩咐自己的手下,“快发军号,让所有人都起来,杀向明人的大营。”

  ......

  刚睡下不久的斡剌特人和察哈尔人被重新叫了起来,他们不情愿的披上盔甲,拿起弯刀和弓箭,跨上马背,汇聚成整齐的队列向闪烁着灯火的明军大营疾驰而去。

  营门前没有任何守卫,仿佛给他们上演了一出空城计。

  阿失帖木儿看得心头一紧,挥舞着手中的钩镰枪让部下们冲了进去。

  里面静悄悄的,果然没有一个人,空地上篝火的火焰无声的跃动着,像是在嘲笑他们这些来晚了的人。

  “快给我追......”阿失帖木儿涨红着脸刚想发令,就被元琪儿止住了。

  “二哥,”元琪儿眸波如水,一脸平静,“多朗吉说明军是子时出发的,”抬头看了看天色,皎洁的月光已被阴云遮住,“现在应该已快到寅时末了,已过了整整两个时辰,他们也全部都是骑兵,最快明日未时就能赶到独石口,追怕是追不上了。”

  “那便这样放过他们,”阿失帖木儿额头青筋凸起,“叔父可还在他们手里......”

  “我知道,”元琪儿一脸怅然,“但我们知道的太晚了,我们就算紧赶过去,也只能眼巴巴的进入关城。”

  “那也要追,”阿失帖木儿不甘心的说道:“长生天保佑,我们一定会在他们进入关城前追上他们......”

  “......”元琪儿没有言语,眸光闪烁,陷入了沉思。

  ————————————

  天边微露晨曦,明军大队人马整整奔驰了一夜,远远看去,就像一股向南涌动的红色巨流。

  “于大人,”石亨拍马上来说道:“我们停下歇息一会儿吧,弟兄们实在是太累了。”

  “不行,”于谦一脸刚毅之色,断然拒绝,“鞑子现在应该知道我们撤了,一定会加速赶来,一旦被他们撵上,后果难以预料。”

  “可是......”石亨的喉头滚动了一下,下面话便不好再说出口。这一次出塞他们大同军伤亡惨重,两万人马所剩不过四五千人,且大都带伤,在马上颠簸了一夜,早已疲惫不堪。石亨心中不忍,便来向于谦求情。

  “石将军,”于谦面色恳切道:“我知道将士们很累,可我于谦也很累,本官不比你们久经沙场,我乃是一文官,带兵打仗还是头一遭。可我不能停下,一停下所有人憋的这口气就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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