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会这样想?”紫苏的美眸眨了眨问道。
“非是我如此想,”杨牧云的脸色有些不大自然:“皇上此次出宫没有任何人知道,身边只有我和小凌子两人,皇上出了这么大事情朝野皆知,小凌子如今被太后和皇后叫去询问,不死也得扒层皮。我作为皇上身边的随身护卫,难辞其咎,在万安寺时成国公让人将我押起来便是为此。”
“可皇上不是亲口让他们放了你么?”紫苏不解的问道。
“话虽如此,可圣驾被劫如此大事是一定得有人顶罪的,否则无法向朝廷上下交代,我与成国公素来不睦,他一定会联合朝中大臣参我......”他苦笑一声,“你和宁公子救驾有功,宁公子指日便可高升,你也会受到皇上褒赏,可我......”摇摇头说道:“就等着被弹劾下狱了,就算不死也会被判充军。”
“啊”紫苏娇呼一声,一双美眸睁得大大的,情不自禁的抓住了他的手,“事情真的会这么严重么?”见杨牧云一脸沉重的没有说话,便安慰他道:“皇上如果召见我,我便向皇上替你求情......”
“或许我想多了,事情也可能没有这么糟糕!”杨牧云拍拍她的香肩,心中有些后悔对她说这样的事。
“我......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你没事的,”紫苏的语气带着一丝坚定,“我去找我义父,他是宫里的内官监掌印,在太后和皇后那里都能说得上话......”
“这件事你就不要牵扯进来了,”杨牧云说道:“我写给你的和离书你一定好好收着,万一......”
“没有万一......”紫苏扑到他怀里,紧紧抱住他,生怕他会突然消失,“我跟你怄气,那都是故意的,你千万不要当真,你去哪里,我就跟到哪里,你要是不在了,我也会随你而去。”
“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干什么?”杨牧云皱了皱眉,“我们都要好好的活着,尤其是你,只要每天开开心心的,我也就安心了。”
“对,我们都要好好的活着,”紫苏抬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我要你天天都陪着我。”
“好,我答应你,”杨牧云不安的向四周看了一下,轻声道:“这里人来来往往的,让人看见不好。”
“怕什么?”紫苏媚眼如丝,“你是我夫君,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有什么怕见人的?”
萝院内院池心小岛的花厅,还飘荡着丝竹管乐之声,一群美丽的少女在那里或弹或唱或舞,霓裳翩翩,一片香艳旖旎的风光。
“姑娘回来了。”不知谁喊了一声,那群少女忙放下手中乐器,停止了舞蹈,施施然的迎了出来。
绮晴、怜依、芷雪并排来到紫苏面前盈盈一礼,身后的少女们也随她们垂首施礼。
“姑娘,我们一直都在排练,不敢有一丝懈怠!”绮晴声音有些怯怯的说道,好像怕紫苏又要训斥她们。
“嗯,”紫苏脸上洋溢着笑意,没有了平时的严厉苛刻之色,“很好,我看你们也都累了,今天就不用练了!”
“谢姑娘!”少女们一脸喜色的抬起头来,待看到紫苏身边的杨牧云时,俱都一怔,有几个年纪小的登时窃窃私语起来。
“你们议论什么?”紫苏想板起脸,可不知怎么就是严厉不起来,眸波一转,“你们心里一定在想我身边的这个男人是谁是不是?”
少女们不说话,但都在抿着嘴笑。
“姑娘,”怜依和芷雪去过成国公府,见过杨牧云,一起上前向杨牧云福了一礼:“怜依,芷雪见过姑爷!”
绮晴狠狠瞪了她们一眼,也上前向杨牧云敛衽一礼,“绮晴见过姑爷!”其她少女见了也恭恭敬敬上前,“......见过姑爷!”
一见这阵势,杨牧云登时感觉有些吃不消,结结巴巴的说道:“免礼,免礼......哎,你们不用这么多礼。”
紫苏脸上似笑非笑,一挥手说道:“难得你们这么
懂事,去吧,到账房那里每人领十两银子,就说是姑爷赏你们的。”
“谢姑娘、姑爷!”少女们听了欢天喜地的齐声说道,然后嘻嘻哈哈的出了花厅。
杨牧云目瞪口呆的看着她们如穿花蝴蝶般的散去,手臂一痛,却是被紫苏拧了一把。
“你乱看什么?”紫苏横了他一眼,嗔道:“我跟你说,你可不能打她们的主意。”
“夫人你想多了。”杨牧云讪讪的说道。
......
花厅后面是个幽静的小院,是紫苏的居处,环湖而居,倒也清幽别致。
紫苏的房间布置得清新典雅、散发着淡淡的馨香,与外面的富丽堂皇截然不同。屋里摆放的桌椅是用上好檀木所雕成,上面镌刻着精细的花纹,处处流转着属于女儿家的细腻温婉的感觉。窗边紫檀木桌子上摆放着几张粉笺纸,上面画着几朵盛开的莲花,摇曳生姿,笔法细腻,跃然于纸上。
“随手涂鸦之作,倒让夫君见笑了。”紫苏见她看得仔细,在一旁笑着说道。
杨牧云向她看去,美人巧笑嫣然,何尝不是一朵不染纤尘冉冉盛开的白莲?
“小姐,”这时一个美婢走了进来,“沐浴用的热水已经准备好了。”
紫苏妩媚的看了杨牧云一眼,笑道:“夫君要不要与我一起洗呢?”
“夫人请自便,”杨牧云深吸一口气,强压住心中的忐忑说道:“我在这里等你就是了。”
紫苏粲然一笑,随那美婢去了。
对杨牧云来说,与女人同处一室是他最紧张的时刻,他很怕把持不住自己。特别是跟美人同床共枕的时候,就跟走钢丝一样,一个克制不好,就会使自己的**一泻千里。
眼前的情景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使他又想起了和紫苏一起在南都的日子,在锦衣卫南镇抚司当差的时候,虽然也曾有过凶险,但不像现在时时刻刻都心存提防。当皇上的贴身禁卫可真不容易,不但时时刻刻要保护皇上周全,还得为皇上的任性来背黑锅。他心中暗叹,若是这一次能够安然度过,便向皇上递上一份辞呈,回乡安享太平日子便了。
“夫君在想什么?”一双纤纤玉手放在了杨牧云的肩上。
“你洗好了?”杨牧云讶异的转过脸来,紫苏沐浴之后的肌肤越发显得白嫩,一双眸子更加澄澈明净,美得毫无瑕疵的脸蛋露出两抹浴后的红晕,她乌黑的长发散开,像瀑布一样披散在肩头,衬得整个人无比的俏媚。
“我怎么能让夫君一个人在这里干等,”紫苏吃吃娇笑道:“我来服侍你,你也去洗一下吧!”
烛光下,刚沐浴过的紫苏身上只罩了一层薄薄的半透明的嫩黄色绯红边的纱罗,能清楚的看到里面粉红色的亵衣亵裤,晶莹剔透的肌肤和凹凸有致的躯体。
“我就不用了吧?”杨牧云突然感到嗓子有些发干,咽了口唾沫说道:“你洗过就成了,我就免了吧!”
“你不洗的话,今晚就别上我的床,”紫苏秀眉一蹙,嗔道:“你看你,奔波了一天了,头脸上都是灰尘,还有身上,一股浓浓的汗味儿,怎么在人家房里待嘛!”
“夫人别生气,我洗还不行么?”杨牧云被她说得浑身不自然起来,连忙答应。
......
在一扇绘着宫装仕女的屏风后,弥漫着氤氲的水汽,一个巨大的木桶中注满了温热的清水,水面上飘满了馨香柔嫩的各色花瓣。
“我就在这里洗么?”杨牧云睁大了眼问道。
紫苏静静的站在杨牧云身后,人美似玉,“我刚在里面洗过,夫君不会嫌脏吧!”她含着笑投去淡淡一瞥。
“我怎会嫌弃夫人呢!”杨牧云涎着脸笑道:“夫人洗过的水都格外得香呢!”
“油嘴滑舌!”紫苏在他背上狠狠拍了一记,虽然脸上作嗔怒状,眸中却蕴含笑意,“还不快把衣服脱了。”
杨牧云吐了吐舌头,将穿在身上的大红吉服
脱下递给了紫苏。
“夫人,请你先回避一下。”杨牧云不想在她面前赤身露体,因此红着脸说道。
“嗯......”紫苏好像没有听到他的话,看着那件大红吉服怔怔出神,一双美眸也变得迷离起来,“她......她长得好看么?”
“她,什么她,她是谁?”杨牧云听她突兀说了这么一句,有些摸不着头脑。
“就是今天跟你拜堂成亲的那个女人。”紫苏抬起头看着他,嘴角的笑有些发涩。
“拜什么......”杨牧云的表情就好像被锤子重击了一下,登时木了。
“被我说中了,是么?”紫苏眸中闪过一丝酸楚,“亏我一直担心你,为了你我去万安寺见那番僧,帮你救出皇上,可你却和别的女人拜堂。”
“夫人,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其实我是被逼的。”杨牧云急道。
“你是说一个女人逼你跟她拜堂成亲,是么?”紫苏唇角微微翘起,带着一丝不屑。
“夫人,不管你信不信,我说的都是事实......”杨牧云急得想要赌咒发誓,一咬牙,“因为就是那个女人派人掳劫的皇上。”
“她掳劫皇上就是为了逼你跟她成亲?”紫苏觉得杨牧云说的很好笑,“杨牧云,我的好夫君,你不觉得你编的理由有些太拙劣了么?”
“是真的,”杨牧云就差在她面前跪下来剖明心迹了,“那个女人不是汉人,是蒙古人,是蒙古太师也先的女儿,她勾引我让我背叛大明,我不从,她便掳劫皇上来逼我就范,我......”他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但隐瞒了之前柳营沟失散后的事。
“你还真是色胆包天,连蒙古郡主你都勾搭上了,不怕朝廷办你个通敌的罪名么?”紫苏啐了他一口,但他将这话都说了出来,显然没有隐瞒自己。
“不对,”紫苏秀眉微蹙,“你说那个蒙古女人掳劫皇上是为了逼你从她,可你并没有就范,而皇上也被轻易的放了,那她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这个我也不大清楚......”杨牧云想起回宫的路上城南方向的冲天火光,隐隐觉得元琪儿此举一定有所图谋,至于图谋什么,他也并不知晓。
“你慢慢洗吧,我出去了。”紫苏酥胸一阵起伏,轻吐一口气,晃动着袅娜的步姿姗姗而去。
看到紫苏的倩影转过屏风,杨牧云这才除去身上仅剩的衣衫,赤条条的跳进了木桶中。想到又要与紫苏同榻而眠,心中欢喜之余又有一丝忐忑。
京师宣武门外一片狼藉,一片火光,到处都是人和马的尸首体。
张辅铁青着脸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听着一拨又一拨的探马发来的军报,阴沉的脸更加黑黢黢得吓人。
“皇上驾到”一声高唱,张辅紧绷的脸皮动了动,整了整衣甲,快步迎了过去。
“臣张辅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张辅撩袍便拜。
“张卿家不必多礼,”朱祁镇看着眼前的惨像,脸色一变,“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皇上,这里太危险,老臣陪您回宫后再慢慢细说吧!”
“都什么时候了,还把朕往宫里哄?”朱祁镇瞪着眼怒道:“莫非你有什么要瞒着朕么?”
“臣不敢。”
“不敢就快说!”朱祁镇差一点儿就咆哮起来。
“皇上,往南运的军械辎重被劫了!”张辅终于硬着头皮说了出来。
“又是军械辎重,”朱祁镇的眼中如欲冒出火来,“刚丢了一批,又被劫了一批,你手底下的兵都是摆设么?”
“臣......臣把兵调进了京城救驾去了。”张辅辩解道。
“救驾用得了这么多兵么?”年轻的皇帝终于忍不住大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