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7章你不要怪我
“没接触过外面的世界,起初或许会给你添麻烦,但是我会努力学的。”令毓萌漾在唇边的微笑让人不忍拒绝。
“哎,”徐川毫不掩饰的叹了口气,“有一天你会怪我的。”
“不会,”令毓萌答的很快,徐川不再接话,两个人定定看着远方,令毓萌内心想的是,“希望那天到来时,你不要怪我。”
有些旧相识,早晚要见面的。
徐川和令毓萌收拾行李准备离开,其实也没什么可以乘坐行李的东西,不过是几件外衣,干粮馒头都无处可寻,街上没有商贩更没有前来慰问的村民了,一切只能靠自己。
“这是什么?”徐川看到令毓萌收拾了两个包裹,看起来像是干粮一类。
“我昨夜做的窝窝头,里面有五种蔬菜,两种肉,加上这瓶蘸酱,熬个十七八天不出层问题。”令毓萌还是有些羞涩,以前在家这些只做给父母亲吃过,老人家自然是夸自家孩子好的,自己内心还是觉得这些有些登不上台面。
“我可以现在就吃一个吗?”徐川的肚子着实已经瘪了下去,正值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一顿没两个馒头两盘菜都算是饿肚子,更何况经了这许多事,还没有彻彻底底的吃饱一顿,心中总是有着太多顾忌。
令毓萌有些迟疑,还是在打点好的包裹中掏出了一个窝窝头,看起来精巧的很,虽然个头不大,但是在外就能看到里面各种的馅料,可谓是十足十的用心了。
“这些材料是从哪来的?”徐川一边拧着罐头盖子,一边问道。
“我回家拿的……”令毓萌有些怀疑还能不能把那个地方称之为家,“好在器具都还算齐全,只是有些菜不够新鲜了,我就做成了咸菜,路上也可以吃。”
徐川以前也是做饭的好手,那时候徐芩……
想到这里徐川的眼光黯淡下来,手边塞食物的动作也慢了下来,“怎么了?噎住了吗?”令毓萌慌的到处找茶水给徐川递过来。
徐川摆了摆手,“多谢你,”令毓萌有些愣住,“我也这样做饭给我的……表弟,”徐川有些哑然失笑,该怎么形容他与徐芩的关系呢,一切已经没有重来的可能。
“你的表弟?”令毓萌有些好奇,“从来不曾听你提起过呢,我的身世家庭你倒是一清二楚,有些不公平啊。”
对于徐川,她真的了解甚少,而在这么些许的了解中,就已经深深的执迷于此,着实不公平。
这番话说的就好像若是令毓萌多知道一些徐川的情况,喜欢上他,爱上他,就变成顺理成章的事情了一样。
弑母之仇,深深铭记。
“他?”徐川咽下一口,却感觉食物扎在嗓子眼,“他没什么好说的……”
令毓萌撇了撇嘴,“吃着我做的东西,也换不来你一句实话。”
这话里可是掺杂了十足十的委屈,徐川怎么会听不出来,“哎,你愿意听,我就跟你讲讲,也没什么……”
令毓萌果然坐在一旁,认真的托起腮。
“那是我去国外执行任务的时候……第一次见的时候还不知道他就是徐芩……”声音里荡上了几丝愁绪,徐川这才发觉,即使世事更替,自己从未从徐芩身上彻底逃开。
“这么说他并不是你表弟?就是一起执行任务的人?那听你说,感觉他还是很厉害呢,你脖中一直挂着的瓷瓶,原来就是他送给你的啊……”
“不错,”徐川瞧了瞧窗外,不知不觉回忆了几番徐芩的往事,日头已经又高了许多,“我吃饱了,咱们走吧。”
“嗯!”令毓萌高兴的背起了行李,却被徐川一手拦住,“哪里有让女人背行李的道理,我来吧。”
周家庄与徐湾村的周遭,除了那座牧冥山,还有一座小山,翻过小山再走个十几里地,就是小县城了,这个县城里没什么故事也没什么传说,算不得清苦,也比不得大城市的喧哗,就是亿万个小县城里中的一个,最普通不过。
“我怎么觉得这里是个上坡?”令毓萌即使不背着行李,还是有些气踹嘘嘘。
“今天恐怕有雨,”徐川蹲下身等令毓萌跟上的功夫,已经看了好几拨蚂蚁搬家了。
小山不难翻越,反而是有树荫遮挡着,这大路朝天的黄土路上才是最是难熬。
远远的,来了个赶着毛驴的车夫,“老乡!可是去县城啊?能不能捎我们一段?”徐川上前搭话。
驴车上的人掀了掀草帽,车还是慢悠悠的走着,丝毫没有停下的意味,“我听你口音,不像是老乡。”
徐川失笑,眼下身上更没有什么拿得出的钱,要是问一句能刷卡吗?恐怕会被驴踢吧。
“的的确确是老乡,”令毓萌抹着额头的汗,“看你这车辙与驴驴车上的粮食,怕不是牛柳屯上县城摆集市的吧?”
被换做老乡的那位终于拽住了驴绳,抬头瞄了一眼被太阳烤的脸色红扑扑的令毓萌,“你是哪个村的姑娘,怎么从未见过?”
“我是嫁过来的,这是我娘家哥哥,不成想,徐湾村全村遭了灾祸,扑了个空,这才准备回去,但身上已经没什么钱了……”到底还是姑娘容易让人心软,车夫大手一挥,令毓萌和徐川赶忙上了车。
“多谢师傅!”徐川冲着令毓萌挤了挤眼睛。
为首的车夫却开了腔,“其实我看你们不像是奔亲的,倒像是私奔的。”
徐川咳了咳,没搭腔,令毓萌坐这晃晃悠悠的驴车竟然有些晕眩,索性靠在徐川肩头,也是闭口不言了。
恍惚过了个把梦境,车身终于渐渐平稳了下来,“在哪放下你们啊?”
徐川蓦地睁开眼睛,太阳正正到了头顶上,“这……师傅,哪里有可以歇脚的地方,把我们放下吧,多谢了。”
这个小县城名叫郦县,没什么旅游景点,也没什么名气,县城不过是两条有水泥路的街道罢了,从入口这头喊一声,县城最里那家恐怕也能听个一清二楚。
“这里是别想着有什么能提款的地方了,恐怕家家还是把钱藏在床底的鞋盒子里,或许哪天被老鼠咬了吧……”徐川又恢复了毒舌的本来面目。
令毓萌扑哧一笑,“想不到你还有这么幽默的一面。”
“天地良心,哪里幽默了,我是真的绝望。”嘴上说着绝望,徐川却是很久没见到如此古朴的县城了,或者说是破旧也可以,无伤大雅。
没有电影中的小二在门口招呼,“客官您是打尖儿还是住店啊?”
在这巴掌大的县城里,几乎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这里又是常年四季如春,随便整个草席子在不碍事的地方一铺就能将就一晚,这种地方的旅店的确没什么买卖。
饶是徐川可以睡草席,还有一个令毓萌呢。
“怎么了?”令毓萌看着似乎有些犯难的徐川。
徐川挠了挠头,“没什么,去前面找个地方歇歇脚吧。”
两个人来到了一家不算茶馆的茶馆,小县城的人倒是不缺娱乐活动,这家茶馆算是整条街上最为热闹的一家了,茶馆分为上下两层,一楼全是四方格的麻友们对着麻将牌使劲儿,二楼则是说书的地方,不时传来叫好声。
估计这白天孩子上学,男人在楼上听书,女人在楼下搓麻,到了时间对着楼上喊一嗓子,两人就齐齐的回家了,这样想着,一辈子过的也算快。
“你对哪一层有兴趣?”徐川回头问令毓萌,身后的人红着脸摇了摇头。
“要说这古武派,那在世间可谓是一时无两啊……”可以沙哑的声音从楼上传来,徐川好像听到了关键性的两个字,“我们上楼喝茶听书去吧。”
“可是这钱……”令毓萌有些为难,不是第一次出门就要被追着满街跑吧,这县城连个拐弯的胡同都没有直来直去的,若是跑起来,又能跑到哪里去呢。
“放心吧,有我。”徐川或许不知道,这句话在往后的日子里,自己对着令毓萌说了千千万万遍,却总是在最后关头,负了她。
两个人登上茶楼楼梯时,正巧看到一个大唾沫星子从说书人的嘴中喷涌而出,而坐在最前排的几个人却浑然不觉,依旧是拍手叫好。
“古武一出,天地难容!”说书人拍了板儿,“要说它派的成名事儿,还要从那个派系中的大逆不道之弟子——吴锐!说起!”
徐川找了个偏僻的地方,算是能听到台上人的胡说八道,也能看到街道上的情形,“上壶好茶,你们这儿可有什么招牌的点心,给这位小姐一样来上一盘,我就啃只鸡就好。”
要说这茶楼还是以楼下租出场地打麻将为收益的大头,楼上只不过是因为早起太多出门打麻将的女人放心不下自家老公,总也忘茶楼里带,楼下的茶水瓜果可是免费的,只算麻将位,一来二去,茶楼亏本了不少。
后来听说转出手了,即可就在在二楼开了书场,也是按人头缴费,往后这自家婆娘不来搓麻将,男人还要闹着来听书,不出几个月便扭亏为盈。
不过来的人最多喝个茶水,吃个瓜果,在这里吃饭的没有几人。
“好来!您瞧好吧!”招呼的小伙子看起来年纪不大,但却是个有眼力见的,这姑娘生的水灵,旁边这位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开口却有些暴发户的气质,伺候好了,没准以后常来惠顾,再给些小费什么的,听说最近有项目可能会占到县城的地皮,没准是来勘察的城市人吧。
“欸,去王二婶家买些她做的点心,要新鲜的,拿个五六样吧,”小伙子从楼上下来便给了门口踢毽子的毛孩子几块零钱,吩咐他做事。
烧鸡倒是后院就有,点心这个县城里谁不知道王二婶家做的最是可口,只是这老婆子是个有脾气的,不爱跟店家合作,也不喜欢流水作业,手工的活儿,就是要慢悠悠才出滋味,这是她的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