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军二十万大军陈兵中缅边境,黔国公云南王沐天波作为前部先锋,土司营、忠贞营和骆驼炮营,三大营人马暂时归他指挥。
林毅亲统中军,驻扎云南边境,并向缅王下了最后的通牒。
见没有回应,随后沐天波亲自率领六七千明军杀入缅地。
骆驼炮队配合白杆兵攻坚,土司军队在后面扫尾,几千明军如一把无坚不摧的尖刀,从云南边境直插缅地境内,林毅率大军随后挺进,如入无人之境。
明军第一天就把战线推进了一百六十余里,攻下城寨十几座。
缅军震动……
当然此时最难过的是孙可望。
孙可望的逃亡生涯当然是从叠云峰被攻破开始的。狡兔还有三窟,何况是孙可望?
成都兵败之后,他与沐天波分道扬镳,实力太弱,也不得不走当山大王这条路,因为现在大明虽大,却无有他们的容身之地,跟崇祯时代还不同,那时至少他们这些贼还能流动起来,陕西不行到山西,山西不行到河南,再不行到湖北及两广,然后再折回去进川,跟明兜圈子,现在大明朝已经不给他们这样的流动余地了,只有躲进深山。
他看中的叠云峰不只是山势凶险,更是看中这座山上有一个密道能进能退,因为他知道自己现在元气大伤,因为明军大队人马杀到的时候,大军封山,他须得给自己准备好后路。
在数万明军攻进山寨,孙可望一看大势已去,他悄悄地带着四五百亲信兵将当然全都骑兵,从密道逃之夭夭,把其他的兵将扔下来不管了。
高桂英和李岩发现密道的时候,孙可望带着陈兵败将已经逃出几十里了,出了密道就到了山外,山高林密的,明军当然追不到他们。
孙可望带着四五百残兵败将,害怕钻进明军的口袋被包了饺子,因为这次力量更单薄了,简直是弱不禁风,因此他们不敢走大道,钻山林,走荒野,而且是昼伏夜出,像老鼠似的,简单过着不见天日的生活,几经辗转。
不过尽管如此,他们还是伺机洗劫了几个村子。
好不容易出了大明的管辖范围,进入缅地边境,孙可望才松了一口气,但是他们太狼狈了,几百匹战马就剩下仅有的几匹,他们命都顾不到了,何况是战马?
大多数的战马有的病死了,有的累死了,有的是被迫杀了吃了,有的则是被卖掉了,等再次回到缅地王城,他就发现缅王明显没有以前热情了。
这就是天壤之别,特别是莽白和莽达争王位的时候,孙可望到了缅王莽白那里简直就跟到家了一样,可是这一次,这位缅王连接都没接,让他们自己进城,莽白连见都没见他,只是把他们这些人安排进了几层院子,派人像住店一样招待而已。
与住店不同之处就是,不用孙可望他们自己掏腰包,莽白给他们埋单,仅此而已。
本来他是来这里避难的,甚至还想借些钱粮和兵马,他也没打算在这里长期寄人篱下,但是现在一看心就凉了,看来缅王也是个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的货色。
“哎,人在人情在,人走茶就凉啊!古今中外,尽皆如此……”孙可望心里很不是滋味,心里颇有感慨。
但是不管怎么说,现在有个落脚地了,缅王还不算太绝情,收留了他们,没有把他们拒之门外,他们这些人不必再为明军的追杀而东躲高原地了,可以睡个安稳觉了,不用再饿肚子了,有饱饭吃了,想想这些,他略微会感到安慰,但是这岂不是到缅地讨饭当乞丐来了吗?自己堂堂的大西平东王,竟然沦落至此,情何以堪?!
孙可望这次兵败,感悟最深,他感叹人生无常,世事如白云苍狗,他体会到了仰人鼻息寄人篱下落魄与无奈。
他们稳定下来之后,孙可望还抱有一线希望,希望能见一次缅王,叙叙旧,拉拉感情,这一天缅王莽白终于来见他了,但不是一个人来的,而是带着军队来的,无数的缅地把这里包围了。
孙可望一愣,预感到了不妙,但还是故作镇定对他施礼道:“陛下,您这是何意?”
莽白面沉似水,“孙大统领,大明军监国发来雄兵二十万,为的就是大统领,孤只有对不住大统领了,来人给我全部拿下!”
缅王一声令下,手下的兵将不容分说,如狼似虎,把孙可望等人摁翻在地,五花大绑给捆了个结结实实。
此时孙可望等人虽然有武艺,也曾杀人不眨眼,但是谁也不敢反抗,因为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他们都懂,此时的反抗绝对是徒劳,只会加速他们的灭亡,根本无济于事。
但是孙可望也不会就这么认了,当面质问缅王,“陛下难道忘记了王位之争乎,竟然真要过河拆桥,做这不义之人?”
“住口!”莽白厉声喝止,目光杀机顿现,“那件事孤已经投桃报李了,无敌的象军归你驱使,游说云南王与尔等合作,可惜你输得血本无归,能怪得了谁?而且大统领走投无路进,孤再次收留,岂是无义?孤与大统领已经两清了,休要再提。”
孙可望算是明白了,这一切都是借口,关键的原因是林毅大兵压境,小小缅地兵微将寡,怎么能是大明军的对手,莽白再混蛋也不会因为他而去和大明血拼,那只有把他们献出去做交易讨好大明,帝王权术何其深?
看来自己真的是来错了,这一点沐天波早就预言,可惜自己没有采纳。
他又想到林毅,姓林的够狠,竟然追到境外相逼!
莽白亲自押着他,四五百人像俘虏一样排成了长队,又像是被驱往屠宰场的牲畜。
孙可望心更不是滋味了,恼羞成怒之余,不泼破口大骂,骂莽白忘恩负义,过河拆桥,不得好死……
缅王勃然大怒,传令军兵把孙可望的舌头给拉了下来,这下孙可望满嘴是血,不能骂了,但仍然哼哼不止,对莽白怒目而视,莽白不再理他,命人看好他,不能让他跑了,更不让他死了,然后亲自押着这些人来见林毅。
此时林毅的大军已经打到了距离他的王城只有几十里了,明军从边境开战到现在只用了不到四天的时间,数万缅地和他们的防御工程在明军的攻击下,简直是不堪一击。
其实在明军开战的第二天,缅王就下定了决心……
缅地王城北城处三十里处,全是大明的军队,二十万大军如兵山将海,旌旗飘扬,刀枪晃眼,近千门骆驼炮排列整齐,兵甲森森,杀气腾腾。
再看缅地城城头上到处是白旗,这是停战投降的信号。
临近午时,城门大开,一支缅军开出城外,在明军附近排开,孙可望等四五百人被捆得像粽子一样,被缅军看住待命。
这时缅王被臣僚簇拥着,来到了林毅近前。
一顶黄罗伞下,身披重甲外罩杏黄色英雄氅的林毅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两只眼睛紧着越来越近的莽白等人。
在林毅的四周,是无数的卫队营的火枪手、弓箭手、女营兵也是荷枪实弹,数百名锦衣卫也是剑拔弩张。
再外围是除了沐天波的前部兵马已经做好了攻城准备之外,更有标营和无敌营的将士也严阵以待,他们手中全都是令人胆寒的数万支清一色的自生燧发枪、这种缅地人根本没有见过的最先进的武器。
莽白走最在前面,其他臣僚排后,来到林毅近前数十步远,一齐跪倒大礼参拜。
“小王莽白参见大明监国……”
看到莽白率众跪下给自己磕头,林毅顿时有一种君临天下的冲动,脑子里闪出这样一句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众之宾莫非王臣。”
“你就是莽白?”林毅语调平淡。
“正是小王。”
“你可知罪?”
“小王知罪,皆是小王一时糊涂,不该干预贵国事务,现在小王已经把孙可望一伙全部押到,移交给监国,请监国恕罪。”
“哼,这件事好说,”林毅用鼻子哼了一声,“本监国这次来可不是为他,区区几个流贼,本监国何须如此动众?”
莽白一听就是一怔,这时就见林毅把手一挥,明军往后一躲,数头战象露出来了,“缅王,这些畜牲如何处置?”
莽白太认识这些战象了,这是他们无敌的象军,现在成了大明的战利品,莽白脸上的汗顿时下来了,他当然明白林毅话中有话,千里迢迢带这些大象当然不止是物归原主的,明显是兴师问罪来了,这是罪证,铁证如山。
“大明监国,一切皆商量……”
莽白唯唯诺诺,随后林毅和缅王进行了圆桌协议,孙可望这些人全部移交大明,这些战象全部归还缅地,但缅地需要支付战争费、引渡费等各项费用共计白银150万两,缅王向大明年年进贡,岁岁称臣。
协议达成之后,林毅和莽白亲自在上在签署,并把各自带来的玉玺压盖,双方每人一份,然后林毅和莽白握手言和。
接下来,莽白当然得进地主之宜,用最高的规格,把林毅等人让进王城款待,美味佳肴和美女助兴自然少不了,林毅在这里小住了几天,享尽了异域风情。
这期间,大明的一位游击大统领,奉命把孙可望等人从缅军手里移交之后,打囚车装木笼,解往京师死牢……
随后,林毅别了缅王,率二十万大军撤出缅地,这时有人来报,盘踞贵州的大西残余李定国投降了郑芝龙。
林毅一听,好哇,这次连他们一勺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