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在哪儿?”玛丽看到抱住自己的人是伊丽莎白,顿时心下大定,她惊恐地看了一眼站在门边不敢靠近的柯林斯,又羞又怒道:“我要找妈妈。”
伊丽莎白决不能任由玛丽去找班纳特太太,要是这事儿被班纳特太太的大嗓门嚷嚷出来,柯林斯就没法儿在肯特郡做人了,何况他还是个牧师。
归根结底,这也是班纳特太太对于玛丽婚前教育的失职,也怪玛丽平时太拘谨严肃,就算是闺中女孩也能从小说、诗歌、戏剧甚至雕塑油画中知道男女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稍微大方点的甚至不反感同男方动动手脚,玛丽这样的实在是读书读傻了。
不过伊丽莎白原先还担心同样木呆的柯林斯先生能不能把新婚夜过好,毕竟这回他的新娘可不是处处聪明的夏绿蒂,现在看来她是不必担心他在这方面的常识了,不过他把玛丽吓到了。
“如果你不想弄得人尽皆知,就别去找妈妈。”伊丽莎白把玛丽按坐在沙发上,倒了浅浅一杯白兰地给她压压惊:“喝掉它玛丽,然后仔细听我说。”
玛丽听从了伊丽莎白的意见,刚刚她惊慌之下迫不及待想要寻找长辈帮助,现在经过伊丽莎白的提点明白过来。她不想把事情闹大,她还想和柯林斯先生一起过日子呢,可是……
一想起他脱光衣服之后那奇怪的模样,玛丽就止不住的害怕,男人的身体怎么会长成这模样呢,上帝造人真是太可怕了。
喝完一口白兰地之后,酒精一路灼烧进胃里,可人的头脑却反常地平和下来,玛丽这才对伊丽莎白说起症结所在:“丽兹,柯林斯他……他……他脱了衣服以后……”
柯林斯几乎没脸见人,好在这里只有伊丽莎白和达西先生,伊丽莎白能够哄住玛丽,因为玛丽受了惊吓根本不愿意听任何解释,如今只能指望伊丽莎白的帮忙。至于达西先生是位品格出众的绅士,柯林斯也不担心他四处乱说,只是以后见面难免会尴尬。
可是见面的机会也不会很多。
伊丽莎白不知道要怎么担负起新婚教育的重责大任,她只好隐晦地问玛丽:“那你认为男人和女人结婚之后要怎么繁衍后代呢?”
玛丽立刻正色回答:“新婚夫妇需要把圣经放在铺当中,然后两个人并肩躺卧在上,让虔诚的信仰飞出体外互相交融,这样就能孕育新生命了。”
柯林斯:“……”
伊丽莎白:“……”
达西:“……”
见一片死一样的沉默,玛丽好像意识到不对,她退而求其次道:“那……那至少不用脱光衣服吧。”她低声嘟囔:“我都没有好好看过自己呢……”
“咳咳,玛丽,上帝造人有他的深意,婚姻就是让你领会和男人女人有什么不同,”伊丽莎白尽量用玛丽比较能够接受的说法进行规劝:“这是上帝对于好学之人的考验,你不是一直想成为一个真正好学的才女吗?柯林斯先生就是可以教导你的导师,把这事儿当做一门学问来做,也不要害怕脱衣服,难道你百~万\小!说的时候不用打开封皮吗?这可是非常难得的和你的丈夫一起打开新世界、学习新学问的机会。”
可不是嘛,谁读书不是先打开封皮呢?!
玛丽觉得伊丽莎白的话简直就是至理名言,这会儿她再看向柯林斯先生,眼神就不再是恐惧迷茫而是如狼似虎,柯林斯只穿了薄薄的睡袍,顿时有点儿紧张。
达西只好出言解围:“做这门学问之前,你们还可以喝点儿酒轻松一下,届时就会事半功倍。”
酒!对,还有酒!
果然是男人才了解男人,喝多了自然不行,适量的酒精绝对可以发挥人的潜能!
“以我的经验来看,做学问一向是最最愉快的,”玛丽急于向伊丽莎白求证:“所以这门学问也会很愉快吗?”
柯林斯:“……”
伊丽莎白:“……”
达西:“……”
“应该是的,”伊丽莎白敷衍道,这事儿只有柯林斯自己知道,也只有玛丽才能体会,她把玛丽从沙发上拽起来,一路把她推回卧房,柯林斯对伊丽莎白露出感激的眼神,伊丽莎白关门前继续叮咛:“玛丽,你和柯林斯先生一定要互相配合。”
玛丽眼里的斗志在熊熊燃烧。
伊丽莎白反而有点担心柯林斯。
达西默默踱步到窗前对着月亮喝酒,不想让伊丽莎白感到尴尬。
伊丽莎白不客气地揭穿了他故作无知的体贴:“得了吧,达西先生,你可都听到看到了。”
“好吧,伊丽莎白,”达西其实也有些不自在:“那我尽量不用无意闯入的旁观者的身份来看待这件事情,柯林斯夫妇也将是我的亲戚,所以在这事儿上指点迷津也未尝不可。只不过若是你我已是已婚身份,那会更自在一点。”
伊丽莎白昂着下巴问道:“您是觉得我懂得太多了吗?”
“我早就知道您学识渊博,”达西打趣她,但这打趣更像是调笑:“从尼日斐园的时候我就知道您博览群书了,不然怎么我正在阅读的书偏巧是您想要的那一本呢?虽然女子不能进入大学深造,我却毫不觉得您的见识要低于我呢。哲学也好、婚姻之道也好,难道不是要两人一起交流体会吗?”
这可是伊丽莎白方才和玛丽说的话,要她和她的丈夫一起做学问呢,这会儿被达西拿来调侃,伊丽莎白终于害羞了。
天哪!她可是做了五年的达西夫人,心情竟仍然羞涩如少女。
达西先生的魅力对伊丽莎白施展起来的时候,简直就是无所不克。
伊丽莎白觉得自己无论怎么回答,都会把话题领进一个十分的境地,现在需要喝杯白兰地压压惊的是她自己。否则在这来客纷杂的俱乐部,他们若是有什么不妥的亲密,足以引起轩然大波。
她只好借故转移达西的注意力:“简和宾格莱已经不在舞池里。”
达西没回答,却是端着酒杯朝她一迳儿的笑,一是高兴宾格莱恐怕已经采取了动作,好消息指日可待;二就是自己和伊丽莎白相处的情景,恐怕和简与宾格莱一样,都是舞会上的爱情鸟们找隐蔽的地方在说悄悄话。
见伊丽莎白羞涩难当,达西到底没有情难自禁。
曲终人散之后,班纳特一家便临时住在俱乐部的客房里,明天一早新婚夫妇离开后,他们也将启程返回德比郡。宾格莱先生一直等到所有宾客散尽都没有走,而后他要求和班纳特先生单独说话,谈话一切顺利,班纳特先生把谈话的结果告诉班纳特太太的时候,这位太太差点儿高兴地晕过去。
失而复得的五千镑女婿又回来了。
这事儿足够她在浪搏恩夸耀整整三年,要不是伊丽莎白和达西之间困难重重,再有个一万镑的女婿,那可足够班纳特太太炫耀到躺进坟墓那天。
她这便嚷嚷着张罗要往回赶,好给简回去准备嫁妆,顺便把莉迪亚也一道嫁出去。
达西和宾格莱骑着马星夜下信步回到罗新思庄园。
庄园里却灯火通明。
公爵夫人并未入睡,而在等他们。
当然她等的肯定是达西,而非宾格莱。宾格莱同公爵夫人礼貌地道了晚安,就把空间留给这对长辈和晚辈。
凯瑟琳姨妈从银盘子里拿起一封用火漆封住的信件递给达西:“我参加完婚礼回到庄园,这封信就到了。我便做主收了下来,信是穹顶宫内摄政王的秘书写来的。达西,我以为那事儿已经完了,这女人竟然还没有放弃吗?”
竟然是摄政王秘书的来信,可不是嘴上说说的威胁之词了。
虽然不知道信的内容是什么,但是公爵夫人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她担心的那件事就要成真了。
达西扫过来信的地址,发现果然如凯瑟琳姨妈所说,是穹顶宫的摄政王秘书写来的,这其实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他非常相信坎宁爵士的办事能力,没想到摄政王竟然顶住了这巨大的经济压力。他哪里知道这是因为摄政王早已盯上了彭伯里的财库,议会划拨的津贴就算晚上几个月总会到手的,摄政王只要暂时顶住债务压力即可,就算达西没有六十万镑,哪怕他只有十万镑,也足够摄政王暂时应付了。
摄政王便是打的这个主意,用准女婿的钱救急,最后必须低头向他妥协的反而是议会,摄政王就更有理由要求提高自己的津贴,并且让反对公主外嫁的声音闭嘴。
格雷诺耶夫人说得没错,摄政王发现自己不再因为要向议会要钱,而处处被议会掣肘了。
达西重重地把信扔回银盘子内,一时间心乱如麻,其实他和公爵夫人都大致猜到了信的内容,而仿佛一旦拆开这封信阅读了内容,就将真正万劫不复。
因此谁也没想去看。
然而看不看,都注定了结局。
达西转身就要离开。
“要像个男子汉一样,菲兹威廉,”公爵夫人阻止了达西离开:“把信拆开,念给我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