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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征战,血火河山 第四十八章: 去山南(下)

残唐再起 守夜 7545 2022-11-07 13:22

  第三卷:征战,血火河山第四十八章:去山南(下)

  “将军,再向北三十里就是陕州了!”一个粗豪的汉子恭敬地对陈泽说道。

  天气寒冷,举目所至,道路上没有一个行人,陈泽哈了一口气,语气古怪地答道:“今天怕是赶不到了,前方有宿处吗?”无错小说网不跳字。

  汉子摇头:“前方三五里处十年前还有一个镇子,现下却是……不过破屋残垣应当还是有的。”

  陈泽皱了皱眉,似乎很无奈地点头接受。离开山南北行不过数百里,他们已经在废墟过了三夜。

  “令人厌烦。”陈泽嘟囔了一句,回身对后面的孙虎峪说道:“孙统制,看你面有疑惑,在想?”

  “末将在想……怎么没有流民?”孙虎峪虽然刚满二十岁,但看起来却已经是沉稳非常。

  陈泽是南人,相对来说这二十多年过得比较安稳,有些不明所以。那个汉子却是一笑,有些苦涩地接道:“流民?流了这么些年,早就流干了!陕州倒是来了一些,不过熬得过冬的怕是不多。”

  孙虎峪无言,点点头。回头叫道:“快些,天黑前要立好营!”

  这一行一共三百二十九人,包括那个汉子在内的一百人是陕虢方面派来护送山南众人过境的。而山南方面则有十五个官佐,两百名卫兵。他们的目的地是河中,所举旗号是“北事调停”,对外宣布是李严出于公心调停北方纷乱的局势。让大家回到谈判地轨迹上来讲和平发展——换句话说就是冲突各方面重新划分利益。

  使团的正使是山南官场虽然低调但却令人恐惧的人物,监察司副使庄庭暖。官佐包括新任第三军副使陈泽、山南战备司总度支处判官王羡、山南骑兵团代统制薛仲、第一军第三团统制孙虎峪,第三军第二团统制申帆以及几个中下层军官、战备处官员和十四个长相普通的侍从。

  从这支使团的构成就可以看出山南所谓调停的意图,很难想象让一个监察官员、特务头目领头,其中成员都是军方背景的使团没有背负其他目地。从使团的行程来看,他们将由陕虢入河中再转道河东,最后拜访幽州。然后从河北经山东南下。

  虽然从目前地战事看,这个行程比较合理。但其中的猫腻自然也是少不了的。

  镇口的石碑还在,上面很中庸地写着“兴隆镇”三个字,一个很吉利的名字。据陕州汉子介绍说,镇子在宣宗之时,光窑子就有三家。只是现在,出现在山南众人眼中的只是一片兔入狗窦,雉在梁上的残垣断壁。在乱石碎瓦间偶尔可以看到只骨森森。至于人烟,怕是只能在梦里偶见了。

  众人对此司空见惯,迅速选了一快平整处立营。如今地大唐,便是最繁华的地方没有多人口,整个帝国到处是尸骨和贫困,辐集的商旅、富庶的生活已经如同泡影一般消逝远去。

  山南的帐篷是军械所特制的行军帐,支架简单,用料厚实。比起一旁陕军所用的破帐篷简直有天壤之别,这令陕军羡慕不已,若不是山南军在南边凶名在外,他们恐怕都会半夜突起,将山南使团杀净,夺了这军械——这样的事情再普通不过。

  看看人家。盔甲齐整,使地是好刀,负的是好弓,冬装厚实,再看看自己,仿佛乞儿。陕兵只能自卑,只能眼谗,若不是他们守境之时也可以看到山南兵,他们或许会觉得这些是仪仗兵,摆样子看的。所幸山南兵虽然军械齐整。十分傲气。但却没有骄横待人,一路上倒也没有冲突。有时候反而还给些小玩意与陕军,平常和拉拉话的。

  通过山南兵有意无意的叙述,陕兵得知道了这么一个消息:山南正在整军,拟招一批外镇老兵,尤其是下级军官、箭手和骑兵。若是你有本事,立即可以编入军中,拿那令人艳羡的军饷,过上好日子;即便是你本事不够也没关系,可以做乡兵、差役(山南地说法叫警备军),再不济也可以分到田地过太平日子——据山南兵所说,原本当过兵的山南新民用一半的钱就可以从官府那里领取农具种子……

  山南是地方?驻守陕州的兵最“清楚”不过。那是太平乐土啊……时候瞅准机会溜过去?带马过去能领到双份的钱呢……骑兵徐疤子暗自想道,一边把篝火拨得更旺一些。

  夜色深沉,寒气逼人。

  虽然在马背颠簸了一天,身着狐裘的庄庭暖却还没睡。他是正使,负担着最大的责任,在他的旗下有军人,有细作,有山南特有的“技术官员”——原本白日见鬼的工屯虞水衙门在山南是很吃香地,大帅一下子派出这么多考绩良好地官员显然是希望能够有所收获——尽管他说尽力而为,首先保全自己,但他庄庭暖怎么敢大意?

  也不知道北方发展得怎么样了?原先定的策略是不是要调整……自从离开了山南境,最让庄庭暖感觉不适应地不是旅途劳顿,而是情报的缺乏。在山南,庄庭暖有极高的保密级别,能够掌握到足够充分的情报作为定计参考,而一旦到了外地,强烈的反差让他仿佛就跟赤luo了一般。

  四天前庄庭暖最后一次得到的情报,北方局势有了一些变化:找事的两镇将主力抽调回镇,只留个名号继续在河中“平叛”——李克用的压力实在太大,他们不敢冒险将自己的机动力量再放置在遥远的河中,即便是王处存的现实袭击也让他们防不甚防。

  说起来李可举和王熔都是河北镇,原本不应当和王重荣直接兵戎相见。这次战事事实上是朝廷,或者说是田某人一手促成的。田某人出于对河中盐利地觊觎和制约李克用的目的,让王重荣徙镇。这个异想天开的想法居然得到一批大臣的支持,据庄庭暖的分析,第一条原因无非是觉得王重荣实力一般,朝廷又可以得到拥有黄巢余部最多,实力甚强的朱温地支持。而最重要的是。田某人受了逃难过程中藩镇白眼地刺激准备再募一支有战斗力的军队来——神策军糜烂已久不可救药自不必提,连原本杨复光带回来的镇军也跟着八都将叛逃去了。朝廷再没有象样的军力。募军要有钱粮,藩镇不朝者多,朝廷用度甚紧,而王重荣的盐利丰厚非常,他每年居然只肯给朝廷几千车……

  这样决定显然是荒谬的,王重荣肯给你几千车盐已经是顾及和朝廷离得近,多少要给点面子免得遭人诟病、与人以衅。你却叫他徙镇,他如何肯?(—开始是说徙往黔西,后来朝廷可能也觉得不好意思,换成了与对朝廷还算客气的义成,也就是和王处存对调。)

  按照藩镇逻辑,朝廷随便叫人徙镇是错地,是不讲道理。于是王重荣一下子就站在了道义这边,随即上书抗辩。语气自然也很是不善,直接就说朝廷的某个阉人如何如何,一下子惹翻了田令孜。恼怒之下田令孜虽然没有撕破脸皮,但却许利若干,鼓捣原本就担忧河东太强的河北两镇出兵河东的仆从河中。

  当时,河北两镇各有两千人左右的小军为才安稳下来的朝廷打工。准备对付河中以后,合计增兵至两万,对外宣称是“防秋”——这原本是针对胡人秋季南下的战争准备活动,在藩镇时代则是藩镇表忠心的手段。

  如此,战事便暴发了。

  王重荣在最初地失措中迅速反应过来,装模作样要带兵赴河中就任的王处存也举兵袭掠河北两镇,之前没预料到状况的河东开始在东线重兵集结……河北两镇见迅速拿下河中造成既定事实的计划破产,河东发怒,随即又猥琐起来,向朝廷、河南、甚至云中的赫连铎求援。一边暗作准备。于是就有了抽兵回镇的举动——毕竟还是老窝要紧。

  河北藩镇是安禄山一系地长期盘踞的地盘。多数节度继承人都是胡人或者胡化的汉将,一向视人命为草芥。连自己治下的百姓也是如此,但这样也有一个优势——打仗疯狂。在防备河东的要紧关头,他们尽发治下百姓,青壮悉数抓将来从军,边境坚壁清野,在短短一个多月时间就凑出了六位数字的庞大军队,这样河东一时间也不敢仓促发动,王处存也收敛了一些,双方便搞起了冷战,互相对峙。

  “河北事且不管……那河中呢?”庄庭暖暗暗想道:“却不知是谁接了河北两镇的盘子?是邠宁的朱玫还是凤翔的李昌符?”

  正想间,忽然听到一声呼哨:“敌袭!”

  庄庭暖虽是落魄文人出身,但也是习过剑的,连忙抽出佩剑,冲出了帐外。

  帐外虽然嘈杂,但却并不混乱,山南北行地卫兵都是精选出来地强军,一个个经验老到,在军官指挥下迅速布置,一多半人已经杀向敌人,而另一些人却是逼住了有些慌乱的陕州兵,像猪羊一样集中在一个角落里。

  “情形?”庄庭暖看到了一边正和薛仲说话地陈泽。

  陈泽意态轻松,虽然他不喜欢监察司的人,但也不敢表现出来,说道:“一伙蟊贼,孙统制已经到前面去了。庄使且歇息,自有我辈歼敌。”

  庄庭暖皱了皱眉,指着陕州兵问道:“他们是怎么回事?”

  “现下还不清楚那些贼子是不是这些人招来的。”陈泽淡然道:“稳妥一些总是好的。”

  事实证明,陕州兵是清白的。来袭的是一伙山陕间的近千人的一伙流寇,见使团有车有马,人数也不多,便起了心。这伙流寇并不是一般的流民结伙,而是一批前黄巢、藩镇散军逃兵为骨干的团伙,其中甚至还有不少马匹,但是他们却没估计到山南兵的警惕性。

  陈泽在昨日已经得到斥候报告,哪里会让流寇得逞?今天故意在此露宿就是等着这些人过来的。一顿闷杀以后,流寇丢下了百余具尸体以后悻悻而去,因为是夜战的原因,陈泽也只好按住了赶尽杀绝的念头,回头处置逃跑不及或者受伤倒地的俘虏。

  因为李严极其憎恶盗贼和像盗贼一样的兵痞的缘由,山南军对俘虏一向严苛,在没有事先通知的情况下一般都是打杀了事或者役之为奴,这些俘虏的命运在落到山南军手里以后结局似乎已经定了。山南军手法熟练,大约有二十个左右的俘虏很快被扔到了一起,在火光下,他们惊恐不已。

  陈泽是不太管这些事情的,将审讯的事情交给了孙虎峪和申帆。

  俘虏们一被扔在一起就知道没有活路了,他们都是悍匪,一个个也比较硬气,只有三四个人告饶,其他的都在骂娘。

  按照山南的规矩,己方死一人则要对方数倍相抵孙虎峪自然知道这些人没一个能活的。他从李严第一次杀俘开始已经杀了好几回,但却还硬不下心肠来,只好望向刚才一同指挥杀敌的申帆。

  申帆咧开大嘴一笑,对那些俘虏说道:“先杀五个!再挑一个!”

  士兵们立即执行,随便拖出五个,一刀一个,立时了结。随后,另一个俘虏被按在地上,挖了眼睛,挑了手筋脚筋,扔在一边翻滚哀号。

  俘虏们惊恐了,连哀号都忘了,有两人更是吓得屎尿齐流。

  “老实跟你们说,你们这些渣滓害了我们五个士兵性命,十多人受伤,是一个也活不成了……”申帆的声音仿佛来自阿鼻地狱:“要全尸便乖乖交代,否则就是那种下场!”

  似乎是故意的,杀俘之地离陕州军所在不远,陕州兵看得脸色苍白——尽管他们也杀俘。

  …………

  “传言山南李帅仁义……”中年文士在昏黄的灯下说道:“致尧兄,长安米贵,百事萧疏,某家无长物,实在是……”

  对面是一个雍容的中年人,望着中年文士沧桑的面孔和疲惫的神情,无奈地叹息一声,说道:“坦之兄……那李严始终是一介武夫,是朝廷割据之害,去了怕是没有了局啊!”

  “那又如何?”中年文士道:“某家有高堂妻子,弟妹三五,靠我这八品下僚,若无兄等周济,怕是已经横毙街头……再者,朝廷荒则荒矣,还去招惹强藩,这长安也未必太平啊!致尧兄,某倒是想劝你同去。上次山南朝使梁震与某有一面之缘,或可引荐。”

  致尧兄苦笑一声:“某家世居,搬迁非易啊!”

  中年文士饮尽一杯酒,窘迫地说道:“既如此,某也不再多说,若是山南尚好……咳咳……再邀君往居罢。此次……却还需韩兄周济些盘缠。”

  韩致尧点头,举杯道:“满饮此杯,鹏程万里……”

  这韩致尧的大名叫作韩偓,而对面要去山南的坦之兄姓聂,名夷中。

  眼看年关将至,明年究竟如何却无人知晓,大抵上……一年不如一年。在新旧交替的日子里,在长安的士子、小官、甚至一些闲散的武人不知道从哪里得到消息,说是相对安宁的山南正大辟僚属,待遇从优。

  因为前途灰暗,身家性命堪忧,许多人开始暗中计较,多方打听。

  去山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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