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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大战之前(一)

残唐再起 守夜 3484 2022-11-07 13:22

  第二十八章:大战之前(一)

  在李严记忆里,历史上的水攻除了花园口那次,历史舆论所关注的都是军事上的最终结果,其他的被很自然地忽略掉了。既然已经成为纯种的军阀,李严就不再顾及敌方百姓的人道主义灾难(申州情报充足的李严非常清楚申州淮北部分的民心),自然也不会把“丧心病狂”这样的恶劣词语安放到自己头上,即便有人发出质疑,那丧心病狂也只是申州方面,与“中立”的山南是没有半点关系的。李严甚至还询问了一下高景行瘟疫爆发的可能,在得到否定的回答以后,也只是摇头而已,或许这真是一次普通的军事行动。

  申州方面之前为什么没有想到扒堤让人疑惑,赵匡凝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这样的算计还是应该有的。李严在事后分析,赵匡凝自然不会体恤所谓的“自家百姓”,他打的八成还是想让山南介入的算盘……只是事实究竟如何却是没人知道,就和此次水淹所造成的百姓的伤亡一样,成了被历史遗忘的细节。

  的确如负责直接指挥扒堤的“工程队长”周校尉所说,因为行动仓促,洪水并没有真正的让河南兵伤筋动骨,他们的处境也只能用狼狈来形容。

  被烧得黑糊糊的新息城彻底从地图上抹去,河南兵前锋三千人是唯一一支真正遭受水患的河南军,他们在离开新息十五里外的地方中了招,不过他们逃得也很快——比起百姓来说。军队地自救能力显然要强很多,最后的结果是,河南军两百人被淹死,这与为他们陪葬的生命比较起来似乎比率似乎小了些。

  虽然直接杀伤有限,但对于申州和山南的高层来说,他们还是非常满意最终成果的。因为这次意外,从东面抽调来的河南兵将遭遇漫漫的泥泞。加上天气逐渐转冷。河南兵如果不改变路线,行军境况可想而知。也就是说,河南如果要坚持对申州地战事,必须在十天后才能正式展开。十天是一个相当骇人的概念,朱温必须考虑到补给地问题、淮南与徐州战事的问题……一切必须重新估算。

  但必须正视的是,朱温既然明火执仗地要和申州火并,其中肯定有其所恃之处,山南高层普遍认可的是。朱温必然留有后手,至于这后手是什么,目前还需要判断。在此之前,最好的方式是严阵以待。山南军方虽然好战狂热,但在具体军事上却是冷静的,这也是山南一直强调的军事准则:只有到了战场上,军人才应该不顾一切地拼命决死。

  李严在淮水决口三天后抵达了朗山,见到了一脸疲惫之色地河南突出部的最高军政长官赵麓林。这个年纪不大的军人世家子弟已经是鬓带霜雪。秦宗权自杀,当日破陈州的二贼只剩下孙儒生死未知,家仇难报让他倍受煎熬。最近难民颇多,朗山压力也大,因此更显憔悴。

  并没有多说什么,李严只是拍了拍赵麓林的肩膀。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看看去!”

  赵麓林点点头,策马引路。他的仇恨和命运都和这个不断冷酷起来的男人紧密地绑在了一起,除了山南,他无处可去。

  城外是地流民收容营地,朗山方面自然不会将这些人轻易放入,在战备处和监察司派员协助之下,每天定量甄别再过城转入山南,其余未甄别的难民的则必须呆在城外等候。为了威慑难民防止骚乱和河南方面的破坏,一开始山南官员还挑选出十个“奸细”杀了,悬首以示。直到前两天难民数量大降才撤下来。表现谨慎。

  目前在朗山城外等待的难民不过九百多,李严只是稍微巡视一番便匆匆而过。哀号呻吟密布,举目都是破烂枯瘦的身影让他仿佛回来了三年前地河南,一阵久别眩晕感让这个一方大帅、光禄大夫、侯爷极不适应,没有任何慷慨称词、慈善救援,李严默默地走开。

  只要天下不靖,这样的情形便是如日升日落一般的寻常景象,淮南、徐泗、山东、西北……哪里没有?

  在某种程度上,这些难民还是幸运的,至少现在山南给他们粥喝,并给其中的大多数提供了一个做牛马的机会——前提是山南还在李严手中,实现这一前提的根本就是军队,就是军事上的胜利,不断的胜利。

  目前的朗山—吴房一线驻扎着一万山南兵,加上背后地张言所部,山南一半地军力尽集于此,可谓是小心之极。李严在整座城中看到的不是军人就是系着墨色布条地民夫。作为完全的军事要塞,朗山本身就是一座冰冷的城,现在形势紧张,更是没有半点暖意,充满肃杀。

  恢复过来的李严对朗山的布防很满意,赵麓林家学渊源,布置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十分完善,深入了解古代城防战没多久的李严根本挑不出什么毛病,以他的直觉,这样的城便是朱温倾尽全力,没有半个月也别想拿下来。

  只是,朱温到底在想什么?

  …………

  汴州,得到申州决淮消息的朱温只是冷冷一笑,和谢瞳、敬翔继续饮酒,丝竹管弦,霓裳羽衣,声色俱佳。但朱温心中却不如表面的沉稳,强自镇定只是为了更冷静地应对。

  朱温与李严只有过一面之缘,说不上个人恩怨,以他的见识也断然不会认为李严是李克用的铁杆盟友。所有的仇怨均来自于利益,他根本没想到李严会成长得如此迅速,原本只以为对方只是头好斗的犬,现在看来,手段狠辣之处已是狼性渐显。

  在李严渐起之时秦宗权尚在,河南形势也有些复杂,孙儒在流窜,他无暇顾及原本残破的山南;等到河南除了刚刚夺权成功的河阳李罕之以外尽归他手,孙儒军力下降的时候,李严已经坐大——若是那时他能听谢瞳之言,雷霆一击,情形绝不会如现在这般棘手,但他舍不得,下不了决断,若是损失太大,他的地位便有可能不稳……

  追悔是没有用的,因此朱温现在一直在想办法除去李严,只有取了这头狼的地盘,河南才有能真正腾出手北进,才有可能与李克用争雄……

  此次进兵申州,他谋划甚久,尚未正式开始便遭遇到了挫折——虽然这个挫折并不大,但依旧让他满心恨意,仿佛喝的是李严的血液一般,朱温一大口一大口地喝着杯中美酒。这一幕自然落入了心思满腹的谢瞳和敬翔眼中,两人也是默不作声,酒宴继续。

  天已黄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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