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政事堂相国,无论是杜如晦还是杨恭仁,亦或者是陈叔达和李叔良,他们很清楚,这次太原令的人选,除了刘仁轨,压根就没有其他人选。
是故,他们知道,杜楚客是被冤枉的,有人在散播谣言。
正因如此,所以杜如晦才不着急。他在考虑,谁会对付杜楚客,想来想去,他好像没找到杜楚客的政敌。
以杜楚客的地位,他能有什么政敌呢?
难道是自己的敌人?
想到这里,杜如晦觉得很有可能,有人想用杜楚客来对付自己。
而这一点,皇帝也想到了。
谣言在他看来,只是谣言,因为在选太原令的时候,杜楚客从开始到结束就没人提过。
现在有人针对杜楚客,很可能是想对付杜如晦。
谁想对付杜如晦呢?
李智云一时之间还真没有准确的怀疑对象,因为杜如晦的地位摆在那里,注定会有很多敌人,无论是明的还是暗的。
事情有些麻烦呐。
李智云等了一会儿,见没人出来趁机落进下石,便道:“大理寺卿何在?”
“臣在。”韩仲良走出来。
“长安令呢?”
“臣在。”裴宣机跟着走出来。
李智云道:“大理寺、京兆尹、长安县衙,朕给你们三方五日时间,找出来真相。”
“是。”三人躬身。
李智云接着道:“至于杜楚客,在事实真相未查明之前,暂时回去闭门思过。”
杜楚客抿嘴,低头,“臣遵旨。”
随后,李智云起身离去。
高良忠大喊一声,“退朝。”
“臣等恭送陛下。”
大臣们鱼贯而出。
薛元敬走到杜如晦兄弟俩身边,安慰道:“别着急,那个单七娘已经被拿下,迟早能找出来散布谣言之人。”
“多谢薛公。”杜如晦拱手。
薛元敬摆摆手,“小事罢了。”
待薛元敬走后,杜如晦又和不少亲近的大臣们打过招呼,便带着杜楚客走到一边。
“大哥,我真的没说过这种话,你都没答应我,帮我谋取太原令职位,我怎么可能说这种话。”杜楚客辩解道。
“我知道。”杜如晦沉声道:“有人想利用你对付我,这件事情与你无关。”
“谁敢这么做?”杜楚客惊怒。
杜如晦道:“不知道,不过我会查出来的。”
便在此时,一名内侍走过来。
“杜相,陛下召见。”
杜如晦颔首,“请公公引路。”
“不敢,杜相请。”
武德殿。
自李智云登基以来,很少有人能被皇帝在武德殿召见,这代表着一种殊荣,一种信任。
放在武德朝,不管皇帝是在立政殿见大臣也好,还是在武德殿见大臣,没有任何特殊意义。
因为那时候,先帝除了大朝之外,根本不待在太极殿,便是甘露殿也不是很喜欢留住。
先帝更喜欢在武德殿和立政殿处理政务。
可今上登基后,规矩树立起来,一般君臣见面都在太极殿或者两仪殿,少有在其他宫殿。
渐渐的,能在武德殿,或者立政殿,这等接近后宫的宫殿面见皇帝,变成了一种荣誉。
杜如晦拜见皇帝过后,被李智云吩咐人安排坐下,享用茶水。
李智云脸上不见丝毫的紧张之情,反而调侃道:“克明啊,这次你麻烦不小哦。”
见状,杜如晦心里面暖暖的。他知道,皇帝这时候还有空调侃自己,就是对自己绝对的信任。
“麻烦倒不觉得麻烦,只是臣没想过,有人会做这种卑鄙的肮脏之事,臣宁愿他们冲着臣来。”
“哈哈哈。”李智云一乐,“你可是朕的左膀右臂,小鬼们可没那个胆子。”
“陛下说的极是。”
李智云抿了口茶水,脸色微微正肃,“不过,该查的还是得查清楚,朕不希望因为其他人连累你。”
“臣明白陛下苦心,请陛下放心,臣一定会让族中子弟安分。”
“好啊,你能明白就好,朕就怕你被其他人连累。”李智云摇摇头,说道:“温相国的事情,就是个教训呐。”
“是。”杜如晦颔首。
李智云叹道:“这天下是渐渐安定下来了,但是呢,人一闲下来,难免惹事。克明,朕是不担心你,但是却担心你的亲族会扯你的后腿啊。”
“多谢陛下关怀,臣一定谨记。”杜如晦深深为之感动。
皇帝对自己,真没得说。
这辈子不帮皇帝治理一个盛世出来,对不起陛下这份信赖。
“饮茶。”李智云举起茶盏。
“饮茶。”杜如晦同样举起。
君臣俩人笑呵呵的喝茶,半点没提杜楚客的事情。
有人放松就有人郁闷。
长孙无忌现在就很郁闷,其一是因为许敬宗居然会找一个妓女当传声筒。其二,则是因为皇帝好像根本不在乎这件事情。
于是,在府中看见许敬宗的时候,长孙无忌忍不住说道:“你做事情太粗糙了,现在那个妓女被京兆尹抓住,迟早会说出真相。”
许敬宗道:“不用担心,单七娘不敢说的,因为她知道事情的轻重。”
“万一呢?”
“若有万一,事情到在下为止。”
长孙无忌蹙眉,说道:“不妥,你还是暂时离开长安,出去避一避。”
在长孙无忌的强烈要求下,许敬宗不得不连夜离开长安。
京兆衙门牢狱。
薛元敬大马金刀的坐在太师椅上,目光淡漠的看着单七娘。
“你好歹也是一方名妓,多少权贵对你趋之若鹜,何苦卷入你不该卷入的纷争之中呢。现在本官给你最后一次坦白的机会,只要你告诉本官,谁说的谣言,你就自由了。”
单七娘心里面早已问候许敬宗的十八代女性祖宗,她自己也没想到只是随口说两句假话,居然会被朝廷给盯上。
这就是她身为妓女的愚蠢了,眼中只有钱,自然不会明白高层的博弈是何等残酷血腥。
就这次的事情,不过是小儿科罢了。
“我...我,我不知道。”她想起许敬宗给的钱,一咬牙还是说道:“真的是杜郎在和奴家欢好的时候,他自己说的。”
“本官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薛元敬冷哼一声,懒得和这个下贱的女人解释。
杜楚客到底有没有说,还轮得到你来证明?
愚蠢!
“给她先骑马,再上水刑!”
“遵命!”几个差役狞笑着,将单七娘给拉进刑房。
不过片刻功夫,里面传来匪夷所思的声响。
先是痛苦的嚎叫,接着是婉转的娇吟,然后又变成高亢的嘶吼,最后演变成凄厉的嘶吼。
完事之后,里面响起哗啦啦的水声。
一炷香后。
差役走出来,躬身道:“她招了,是个叫许敬宗的人给她金子,让她传话的。”
“许敬宗?”薛元敬一楞。
他对这个人有些印象,好像是已故秦王旧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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