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他们二人都是‘检校’官职,但正转与否,还不是楚王一句话的事情。
待他们收下圣旨之后,李智云接着道:“虽说我们最后一步成功了,但善后的事情,本王却有些难以决定。你们觉得,我们是先动朝臣合适,还是先解决太子留下的那些人?”
这个问题,有两个对象,朝臣的背后是皇帝,太子留下的人则是李建成部的余孽。
杜如晦笑着道:“殿下,这个问题,臣和薛收考虑过,有个想法,殿下可以听一听。”
“你说。”
“殿下不妨先动礼部尚书李纲。”
闻言,李智云想了想,面色一喜,“妙啊。”
李纲没有直接参与东宫谋反,因此不再罪臣之列,但是他是太子的人,自身就有一定嫌疑。更重要的是,李纲身份很特殊。
他既是太子的人,同样也是一部尚书,属于朝廷重臣。动李纲,完美契合李智云的想法。
现在太子和齐王已死,李渊病重,这正是李智云趁机稳固扩增势力的最好时机。
而稳固势力,势必要排除异己。
动朝臣,则是试探李渊态度。
动太子的人,同样也是试探李渊的态度。
只不过,两者的分量不同。
太子毕竟谋反了,动他的人,不会让李渊难以接受。若李智云动朝臣,是否会引起李渊反对,谁也不敢保证。
毕竟,皇帝是不可测的生物,虽然李渊半身不遂无法处理朝政,但是李智云又怎么知道李渊会不会还想着有朝一日重返朝堂呢?
而对付李纲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若是李渊允许他拿捏李纲,这说明李渊基本上对他放权,他这个监国楚王实至名归。
若是李渊不同意,那么就说明李渊还想着控制自己的势力膨胀。
如果是前者,李智云自然高兴。如果是后者,那么他就不得不考虑让李渊再伤心一次了。
他可不会在这个关键时刻犯糊涂,妇人之仁,遗恨千古。
拿捏李纲,实在简单的很。
隔日,小朝会上,检校太常卿杜如晦直接禀明,李纲似有和太子联合谋反的倾向,应该立案调查。
话音落下,检校大理寺卿魏征、检校司农卿薛收立即附议。在其后,吏部尚书独孤晟附议。
其余大臣纷纷暗叹,楚王这是在出手扫灭敌人了。
曾经的大理寺卿郑善果,太常卿郑元璹,司农卿宇文颖等人可不是楚王的人。现在神策府的文臣们一朝上位,立刻对太子残留在朝堂的大臣出手,既让他们觉得意料之外,但是又觉得是情理之中。
李纲当然不愿意承认他造反,立马表示自己从没有和太子同流合污。
但是,政事堂的裴矩、杨恭仁、陈叔达,三人先后开口,很快就将李纲压的说不出话。
谁人多,谁声音大,谁的拳头大,谁就有道理。
此刻,表现的淋漓尽致。
这一刻,朝臣们才猛然发觉,原来楚王居然有这么多的朝臣支持他。
裴矩也好,杨恭仁也罢,甚至是独孤晟,他们都只是一个人,但是和他们相善的臣子,加起来,规模可不小。
又因太子势力遭到沉重打击,皇帝任命楚王监国,现在朝堂上,自是唯楚王一家独大。
听着朝臣们各抒己见,李智云目光看向裴寂,后者低头不语,始终不发一言。
“咳咳。”
一声咳嗽,群臣禁声,看向楚王。
李智云问道:“裴相有何看法?”
这个裴相,自然是裴寂。
闻言,裴寂抬起头,言道:“殿下做主便是。”
李智云斜着身子,一手撑着案几,嘴角露出一丝嘲讽。
“礼部,六部之一,尚书去留,大事也,裴相不妨代本王去问问父皇的意见,如何?”
裴寂脸一红,这不是害羞,而是羞辱的涨红。
“殿下说笑了,圣人着殿下监国,朝政大事,自然是由殿下做主决定。”
他心里当然很想让皇帝决定,但是那天见过皇帝之后,他就知道,自己再去见皇帝也没用,说不定还会被斥责。
因此,不如装聋作哑。
见裴寂认怂,李智云也没有得寸进尺,而是说道:“魏征。”
“臣在。”魏征出列。
“李纲是否谋反,交给大理寺来调查。”
“是。”
李智云接着道:“李纲暂免礼部尚书之职,待查明事情真相,再考虑其他。诸位,可有意见?”
这谁敢有意见?
众臣纷纷默认楚王的决定。
至于李纲,从头到尾,李智云就没在乎过他说什么。
冤枉李纲也好,没冤枉也罢,李智云都不在乎,李纲在他眼中不过是个探路的棋子罢了。
冲着他曾是李建成旧臣这一条,李智云也不会容许他现在继续留在朝堂上给自己添堵。
见楚王一言罢免李纲,民部尚书唐俭、工部尚书武士彟等其余几部尚书,心里微微震颤。
这般权势的楚王,可比当初的太子和秦王要霸道太多了。
不过他们转念一想又觉得理所应当,毕竟那个时候还有圣人压制太子和秦王,而现在,谁能压制楚王呢?
除却李纲,还有一些明面上的太子旧臣,纷纷被魏征提出来,立案调查。
朝会散去,众臣各有心思。有人高兴,有人担忧,不一而足。
没几日,魏征便将事情查明,李纲确有为太子谋反出谋划策,其余的太子旧臣也没能幸免,纷纷遭到弹劾。
得到消息,李智云没有立即决定发落李纲,而是来到后宫,向李渊禀明事由。
听完李智云的话,李渊说道:“五郎,朕既然已经决定让你监国大事,此事你可自行处理。不过为父还是想告诉你,李纲为人忠直,你可酌情处罚,不要过于无情。”
“是,儿臣谨记。”
其实李渊知道,不论李纲有没有参与谋反,楚王都不会放过他,只因他曾是废太子的人。
大理寺给出的谋反证据,他看一看也就罢了,并没有放在心上。
似是担心李智云会苛待李纲,他忍不住劝道:“五郎,李纲毕竟是前朝大臣,你不可羞辱他。”
“父皇之命,儿臣必定遵从。”
“好。”李渊道:“你年纪小,想法多,这些朕都知道,但是做事情要三思而后行,这些个老臣,可能不合你心意,但他们毕竟在治理天下上,多有经验,你可以不采纳他们的主张,但是一定要认真听。
须知,偏信则暗,兼听则明。”
李智云道:“父皇教诲,儿臣必定时刻谨记在心。”
李渊点点头,叹道:“孩子,家事国事,压在你身上,难为你了,朕知道你也辛苦,但眼下朝廷是个什么光景,你也知道。为父也是没有办法,以后你可自行处理事情,非兴亡之大事,不必事事向为父请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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