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吧,我就先回了。”江小虎最后和严颜道别,刚上车,又想起什么,“要是还有啥事,你可以去江边村找我。”
“江边村?红花镇的江边村?”严颜眉头一挑,吃惊地看着他。
江小虎笑着点头:“是哈,你看我嘛,我姓江,家住江边村。江边村就是我家老祖宗来到那块地方,建的一个村子。都有好几百年历史咯,可惜太穷。怎么,你也知道江边村啊?”
严颜笑而不语,心道,我何止知道,还要去呢。
“真巧,我要去江边村办件事,本身阿强就是要送我过去的。可现在他住院,起码要一个礼拜才能出院。今天,你能载我一程吗?”严颜问江小虎。
江小虎马上大手一挥,也没多想:“当然可以,义不容辞,美女请上车!”
他立刻把自己旁边的座位掸了掸灰,严颜看到,略作迟疑。
说实话,这种农用三轮车,她以前见都很少见到,更别说坐了。皮革的坐垫,两个位置挨得那么近。再加上她又有点洁癖,这可怎么是好?
她有心坐后车斗里,可是车斗里到处都是烂菜叶子和泥土,更脏。没奈何,严颜只好上了驾驶座,小心翼翼,紧贴着外沿坐着,尽量和江小虎保持距离。
江小虎可不知道,这是严颜洁癖的表现,还以为是因为彼此性别不同呢。
他笑呵呵道:“坐稳啦,我们走!”
突突!
江小虎开车回村,一路上风尘仆仆,一个半小时后回到村里。两人之间,始终保持着十五公分左右的距离,一路走下来,两只屁股都是又酸又麻。
“严同学,你要去谁家啊?”江小虎在村口停下问道,“我就不送你去了,找不到路,随便找个人问问看。我得赶着去救人呢……”
“我……我不去谁家,你去谁家我就去谁家!”严颜道。
江小虎一脑门黑线,这算啥回答?但是既然人家这样说了,那就带她去吧,反正又不花钱。
来到江小龙家,老远江小虎就听到号啕大哭的声音,他心一沉,暗道:“糟了,难道我来晚了?”
这是很有可能的,毕竟喝农药,后果非常严重。除非有中头彩的运气,能买到假药。
江小虎停下车,顾不得跟严颜说一声,便向院子里冲去。
江小龙家外面围满了人,挤进人群之后,江小虎就看到大白挽联挂在门口,院子里停了一口薄板棺材。
“呜呜呜,媳妇儿啊你走的太早啦!”这粗声大气的嗓门,就是江小龙的。
“哪个天杀的卖真药哟!”这是江小虎的伯母。
还有两个小孩子期期艾艾的哭声,自然是江小龙一双儿女了。
江小虎赶紧拨开人群,进到院子里,就看到江小龙领着俩娃,边哭边烧纸钱。旁边,他大伯、大伯母正在抹眼泪。江小豹两口子,也是唉声叹气,满院子惆怅。
严颜迟疑了一下,看到满地的牛屎鸡粪,一点都不想下脚。可是不下脚能行吗?以后这种环境,她会经常涉足。
冷汗淋漓,手心发痒,严颜看了看江小虎的背影,鼓足勇气,踏出第一步。
她没骗江小虎,江边村的确是她的目的地,但那是出于工作性质,而且并不是非得今天来。
而今天,她之所以要跟着江小虎进村,完全是因为他本身。
严颜从医生那里,了解到了太多的奇迹,再加上她之前所见,组合起来就成了一个真相。
真相就是,她遇到了民间高手,真正的中医圣手。在严颜看来,这可是人才啊。
她紧随江小虎脚步,来到院子里,却听到有人在嚷嚷、吵架。
江小龙看到江小虎来,本能地哆嗦了一下。他被江小虎整过几次,心里可记着呢,轻易不敢招惹这个堂弟。
江小豹又何尝不是如此?但是,这货有个窝里横的毛病,而现在是在他们地盘上,家里人多,他便决定横一把。
“江小虎,你来做啥?这里不欢迎你!”他冲江小虎吼道。
说着,他借着那股悲伤劲儿,气势汹汹向江小虎扑过来,随手还抄起了一把木锨。
江小虎哪肯吃亏,冷笑一声,抬手抓住木锨,狠狠一拉一推,扑通,那货踉跄两步,跌倒在地上。
这一下,仿佛一滴水滴进了滚沸的油锅,江小龙家院子里炸锅了。
江小豹媳妇、大伯母,一起撒泼似的扑过来,抓着江小虎的手臂,脑袋直往他身上拱。
一边拱,大伯母还一边哭喊:“杀人啦,江小虎杀人啦!天老爷喂,你睁开眼看看吧,我们家刚刚死了人,这里就有人欺负我们了。你快点收了他吧……”
江小豹有了老娘撑腰,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也扑过去要跟江小虎干架。孩子们吓得哇哇哭,不知所措。外头看热闹的,有人在起哄,有人大声劝架,现场真是一片乱糟糟。
一家子,只有大伯、江小龙不敢动弹。爷俩一个性子闷,一个怕极了江小虎,知道他的厉害,所以不敢动。
江小虎被两女一男给堵着,想动手吧,又怕伤了娘们。不动手吧,她们又掐又挠的,十分让人恼火。
外面,乡亲们有说有笑,就跟看大戏似的。当然,也有些人为江小虎抱不平。
“这家人真特么不讲理啊,这不是欺负小虎子人善良吗?”
“这年头,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就不能善咯!”
大家七嘴八舌,说啥的都有。
严颜终于看不下去了,虽然她并不了解江小虎和他们之间有什么纠葛,但是从她目前所见的来说,江小虎绝对是那个弱势群体。
她清了清嗓子,正准备高喊一声,忽然听到一声尖厉的,充满恐慌的叫声。
叫声来自江小龙,这分明是个大老爷们,声音却比老娘们还高昂。
他跌坐在地上,全身瑟瑟发抖,瞪眼看着棺材,一句话都说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