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啦啦一群人从院房里冲出来,三十多人足够一个排,全是牛金泉养的打手。
这些年牛金泉越混越好,平时出入都随行带着十几个小弟,在家里保护他的小弟自然更多。
一个横行多年的地头蛇,这点自我保护意识还是有的,不然怎么可能活这么久?
“给老子往死里打!”牛金泉阴沉着脸,二话没说,挥手便招呼小弟动手。
“疯狗,保护好你嫂子,其他人跟老子干他们这群狗曰的。”廖北风也不含糊,本来还想和对方讲道理,但看这架势,道理只能用拳头来讲!
“杀!”弟兄们齐声低吼着冲出去,那肃杀的气势,比人数占优的乌合之众不知道强出多少倍,单单是一个杀字出口就将好几名青年吓的不敢靠近。
“他娘的,敢在太岁爷头上动土,今天谁也别想站着走出这个大门!”
“我曰你先人,敢跟老子耍横,老子扒了你们的皮!”
弟兄们各种叫嚣,心里本就憋着一股火,为了给韩大炮报仇,这时出手哪还有个分寸,全都下重手照死里整。
乒铃乓啷一阵混乱厮打,毫无意外,廖北风十几人打三十几人,那就跟大人打小孩似的,轻轻松松就将对手全都撂翻在地。
比起扛枪打仗的兵,这些小混混真是连乌合之众都算不上,根本就不经打,被人一拳抡倒在地就爬不起来了。
就这样的战斗力,哪怕来一个营,三班也照样能吃得下。
牛金泉显然并不傻,知道什么是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道理,看到来人如此生猛,第一时间就偷摸从后院逃走了。
“先救人,快,给大炮解开。”廖北风没有追击,率先收拾残局。
韩大炮情况严重,身上遍体鳞伤,脸上更是毫无血色。
这种情况救人要紧,哪还顾得上其他。
季千寻迅速冲上来替韩大炮做检查,将韩大炮平躺在地,附耳贴在韩大炮胸口听了片刻,脸上表情十分严肃。
“不行,大炮情况很不乐观,我现在没有设备无法准确下结论,可能会有内出血的情况,必须尽快做更详细的检查才能及时治疗。”
这一趟出门比较急,季千寻并没有带听诊器和急救药品,只能粗略检查一遍。
“看来这次假期得提前结束了。”廖北风面无表情,出现这样的意外也是没有办法,只能尽快带韩大炮回军营疗伤。
“老大!”平躺在地的韩大炮突然抓住廖北风的手,一脸担心道:“我哥和我嫂子怎么样了。”
廖北风偏头看了一眼,韩老大和韩老二鼻青脸肿,此刻正各自抱着媳妇安慰,倒没有什么大问题。
这次好在是来的及时,不然这丧尽天良的一幕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有我照看着,你放心。”廖北风拍了拍韩大炮的手安慰了一句。
韩大炮点了点头,有气无力道:“老大,我还没给我娘磕头,我想……”
“你都这样了,还磕什么头,抓紧回军营养伤吧。”
“就是,就你现在这副模样,要让你娘看到,那还不得心疼死啊。”一旁乾坤兄弟打断韩大炮的话,没好气的翻了翻白眼。
韩大炮泪眼朦胧,松开廖北风的手不在纠缠。
这次回来,韩大炮本想自豪的对老母亲说,自己当兵了,是保家卫国的一份子,让老母亲看到自己出息的一面。
可现在就这么回去,老母亲不仅不会因此而感到欣慰,反而还会心疼。
身为人子,没有在身边照料已经很不孝了,又岂能再去给老母亲添堵?
“我带你回去!”廖北风明白韩大炮的想法,更能理解韩大炮此刻心中的纠结。
这种想念又怕让老母亲担心的心情,但凡是有点孝心的人,都能够体会。
“算了,还是等下次吧。”韩大炮有些退缩,乾坤兄弟的话有道理,这个时候确实不合时宜。
“回去看一眼吧,下次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了。”情绪有所缓和的韩老大,突然走上来劝了一句。
“怎么回事儿?”廖北风微蹙着眉头,忍不住上前问道。
“我娘积劳成疾,又因为三弟不告而别心里记挂,两个月前就已经重病在床,这回怕是……”韩老大没有挑明,但意思很清楚,韩母这回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简单的一句话,可却好似一把利刃直戳韩大炮的心窝。
弟兄们都沉默了,没想到韩大炮家里的情况会这么不乐观。
这可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啊!
弟兄们没有开口再劝,这种事情回不回去只能韩大炮自己决定。
韩老大和韩老二没有在这里久留的意思,各自搀扶着媳妇走出大院。
韩大炮也在沉默片刻后作出了决定。
他要回去见老母亲一面,哪怕是以这样狼狈的姿态,他也必须回去。
廖北风尊重韩大炮的决定,背起韩大炮便朝他家走去。
弟兄们紧随其后,心情都显得有些沉重。
韩大炮接连经受打击,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但不论怎么样,只要有用得着的地方,弟兄们绝对没有二话。
顺利来到韩大炮家里,和想象中的情况差不多,韩大炮家真的是家徒四壁,家里连一头家禽都没有。
三间破旧的土屋紧邻在一起,分别是老大家和老二家,还有一间则是韩母的住处。
来到房门外,季千寻率先进屋给韩母做了一遍简单检查。
等她出来后,什么也没说,只是沮丧的对众人摇了摇头。
廖北风会意,放下背上的韩大炮,特意替韩大炮收拾了一番。
“怎么样,能不能自己进去?”廖北风擦去韩大炮脸上的血渍,有些担心的问了一句。
韩大炮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大气,一瘸一拐的拉开门帘走进房里。
弟兄们没有进去,就在门外守着,在这里就能听到母子俩的对话。
只是不听还好,一听这母子的对话,弟兄们的心里顿时就跟爪子挠似得,很不是滋味。
韩母已经到了弥留之际,看到韩大炮只是一个劲的说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明明韩大炮一身是伤,可她却还是只有这简单的四个字。
韩大炮红着眼睛,脸上的笑容显得十分僵硬。
他没有问病情,更没有说什么会好起来的话,只是拉着老母亲的手,坐在床边陪着唠唠家常。
为了让老母亲能走的放心,韩大炮装出一副衣锦还乡模样,滔滔不绝的对老母亲说起投军的事情,并且一一为老母亲介绍起三班战友。
似乎听的入迷,韩母那病态的脸上,渐渐浮现起一抹微笑,很安详,就像睡着了似得,缓缓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