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必书忍受着弟兄们的白眼,趁着队伍休息时间,出了一趟军营。
不久前季千寻跳过他,直接向组织汇报过廖北风的情况,同时也向组织说明了和廖北风的婚事。
杨必书这趟外出便是与组织接头人了解此事儿。
在军营外,杨必书与接头人顺利汇合,双方互换了一些信息。
接头人告诉杨必书,关于季千寻和廖北风的婚事,组织的态度是不予干预。
这算是私人问题,与革命事业无关。
而且抛去各方面因素来说,两人那是青梅竹马两情相悦,不论是出于哪个方面衡量考虑,组织都没有必要去干预。
只是杨必书得到这样的通知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以季千寻的预备党员身份,以及廖北风的品德作风恶劣为由,强烈要求组织重新考虑这样的决定。
在杨必书眼里,季千寻将来是要和他一样,成为党员的人。
要是和廖北风那个土匪头子结了婚,季千寻的未来基本就等于是毁了,他自然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季千寻自毁前程。
接头人对于杨必书这么大的反应,也是给予了足够重视。
只是这事儿组织已经做出决策,他也无权更改,只能是回去汇报后,等下次再来传达。
两人交换过信息之后,匆匆告别离开。
杨必书此刻是什么心情都没有了,调头便直奔医务室赶去,准备找季千寻好好进行一次深度交流。
只是他来的时间不太凑巧,季千寻正为病患缝合伤口。
这几天季千寻也是忙得焦头烂额,新兵营各营最近各种小动作层出不穷,不止是徐东来在搞加强班,一营和二营也在变着法的表现。
只是凡事总有个度,过犹不及就容易受伤。
这不,一营二营的战士,最近就因为训练任务繁重,受伤的数量越来越多,将医务室病房都住满了。
新兵营的医务人员本就有限,季千寻在通过实习之后,几乎接手大半个新兵营的医疗,这会儿哪有功夫去搭理杨必书。
不过杨必书却没有放弃,在医务室外等了半个多小时,直到饭点季千寻忙完手头上的事情,两人方才碰头。
就在季千寻的办公室里,杨必书将今天与接头人碰面的事情说了一遍,同时也传达了组织的态度。
两人的交流起初还相安无事,可渐渐地,杨必书话锋就变了。
提到季千寻的婚事,杨必书的态度颇为坚决,强烈斥责季千寻在革命艰难时刻考虑个人问题。
“我们参加革命的初衷是什么?那么多同学和老师的流血牺牲,难道你都忘了吗!”杨必书以过去的经历来警醒季千寻。
不可否认,这次找季千寻交谈,他确实藏有私心,但出发点是好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毕竟革命事业不可能一帆风顺,总有人得做出牺牲,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该做好牺牲的准备。
而季千寻一旦在这个节骨眼上和廖北风结婚,思想觉悟势必就会被廖北风拖累。
一方面是爱人,一方面是革命事业,到时候迫于形势,要从两者之中做取舍时,季千寻该如何选择?
杨必书了解季千寻,两人的关系甚至像兄妹一样亲。
他当然也想看到季千寻幸福的样子,可在革命尚未成功之前,他们不应该被个人情感所累。
“我只是和喜欢的人结婚而已,这与革命事业并不冲突,你未免太过小题大做了。”季千寻反驳了一句,她还是较为倾向廖北风的说法。
对她来说,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那就是幸福,哪怕仅一天时间,第二天就得为革命捐躯,她也不会留有遗憾。
“结婚和革命事业确实不冲突,但你得分对象,就廖北风那一身的土匪作风,你觉得这两者有可能不冲突吗?”
“他不止是土匪,过去也曾经是革命义士,你这是先入为主,用有色眼镜去看待一名有革命意向的同志。”
“我戴有色眼镜看他?哼,他是什么人别人不了解,你难道还不了解吗?就算他真如你所说,过去曾经是革命义士,那也只是过去。”
“既然他过去曾经参加过革命,为什么现在不能?你认为我和他结婚,会被他的思想觉悟所累,那你为什么不说他和我结婚以后,反而会为我而重新选择正确的革命道路呢?”
两人在办公室里争锋相对,互不相让的争吵着,不知不觉音量就拉高了许多。
廖北风在门外听了个真切,脸色阴沉的吓人,看起来似乎连杀人的心都有了。
这一刻廖北风才真正发现,原来他在这两人的心目中,只不过是介于值得与不值得拉拢的关系而已。
甚至为了拉拢他,季千寻还不惜妥协和他结婚?
最傻的是,这两个白痴,潜伏在敌营之中,不懂隐藏身份不说,在这青天白日下,居然还敢这般肆无忌惮的谈论革命事业。
这还好是被他听到,要是换做别人,这两个笨蛋就是有九个脑袋也不够枪毙的。
可怕的是,类似的事情指不定已经发生过多少次了,这一次是被他听到,之前谁知道有没有被别人听到过?
“季医生,季医生!”大老远小叶护士便喊叫着从远处跑来,似乎有什么紧急事情需要季千寻去处理。
廖北风就在门外,而门内那两人的争论还未结束,照这么下去,小叶护士定然得识破两人的身份。
砰的一声,廖北风顾不上那么许多,抬脚就将办公室大门踹开。
争执中的杨必书和季千寻当场愣住,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出一身冷汗。
廖北风阴沉着脸冲进房门,大声怒斥道:“你们这对不要脸的狗男女,居然敢背着我暗通款曲!”
杨必书和季千寻刚刚松出一口大气,可下一刻却被这样的指控惊的膛目结舌。
“不是,不是那样的。”季千寻急忙开口解释。
但廖北风却全然不理,继续怒斥道:“还敢狡辩,你们关起门在房里情意绵绵,我在门外听的真真切切,你们真当我是白痴吗!”
“廖北风,你胡说什么,嘴巴给我放干净点!”杨必书心中莫名火起,对廖北风的控诉颇为不满。
“哼,都做出这等苟且之事了,你还有脸跟老子大声?”廖北风瞪着眼睛,拔出身后的特制短刀,一副要杀人模样。
季千寻和杨必书见他这副模样,脸色顿时煞白一片。
“廖北风,你要干什么!”
“我要干什么?”廖北风面露杀机道:“你还敢问我要干什么?”
“北风你误会了,你真的误会了。”季千寻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眼泪止不住的夺眶而出。
“我没有误会!”廖北风沉声打断,整个人突然变的有些疯癫,又哭又笑道:“你们一个是我的发小兄弟,一个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我早就应该发现你们的不轨。”
“不是的,不是那样的。”
“廖北风,你冷静点,听我把话说清楚。”
季千寻和杨必书心里十分委屈,满脸的苦涩,但却不知该如何解释。
“你们什么都不用说。”廖北风突然挥刀劈砍而下,将身旁桌子的一角劈砍在地,“看在我们曾经相交一场的份上,从此我们恩断义绝!”
说完廖北风便转身离开房间。
匆匆赶来找季千寻的小叶护士,整个人愣在门外,直到廖北风走远她都没有进房间,反而在反应过来后转头就走。
杨必书看到小叶护士行色匆匆,顿时激灵灵打了个冷颤,顾不上泪流不止的季千寻,急忙朝廖北风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