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莫名其妙。

　　林净净忍不住，悄悄地跟在身后，在拐角处，方婆将咖啡倒了。重重地一跺脚，恨声说道：“就算你胁迫我，也不能够伤害林姑娘！”

　　咚咚咚地下楼。

　　难道咖啡里有毒？她顿觉一阵恶心，急忙追至楼梯口。

　　方婆正将里面所有的咖啡都尽数到了，常婆尖声大叫可惜，又无可奈何，“这些洋玩意可不便宜呢，你太浪费了！”

　　“什么猫屎咖啡，一定不卫生，喝下去会闹肚子的！”偻着背，目光闪避，并无底气。

　　想起之前方婆曾经被陈阿娇扣留的话语，怕是上一次的威胁所致吧，不知为何，一时间感触万分。

　　“之前是误会方婆啦！”几日之后陈阿娇偷偷地派人和方婆联系上了，问起来如今的情形。

　　她低着头，一声不吭。

　　气的陈阿娇无法，霹头盖脸一顿训斥，气哼哼地说道：“好啊，胆子肥了，不将我的话当做一回事？你是不是想保下林净净，就连自己也不顾了？”

　　“陈当家的，做这一切，我问心无愧！”

　　“哼，问心无愧，说的倒好听，可别忘了你身上背负的仇恨，好啦，你走吧，若是向他们透露半个字，到时候我们旧账新账一起算！”

　　方婆回去之后，发现房间里面居然有常婆做好的热饭热菜。

　　林净净徐徐地走了出来，满脸含笑拉着她在桌旁坐下，“我们没有等你先吃了饭，这些是为你选出来的菜，看看是否合胃口？”

　　一楼的房间略显得阴暗，拉开窗帘，阳光斜照入内，沉沉昏昏慵慵的，这种感觉极为熟悉。

　　方婆吃得极为缓慢，不时地偷偷打量着林净净，想等她开口，到底将话语咽了下去。

　　吃饱后才起身收拾着碗筷。

　　“你的苦衷我明白，只要你愿意，不会有人再骚扰你的！”

　　“多谢林姑娘，往后我尽量少外出，以免被陈阿娇盯上！”

　　她知道，林净净还是偷偷地跟在身后，故意让陈阿娇大骂一顿，她果然上当，浑身肩膀微垂，松了口气。

　　为了保护她，外出的差事都让常婆去，二人呆在一处的时间更多。方婆见到林净净正在收音机里面咿咿呀呀地听人唱歌，上前将收音机关了。

　　林净净听得兴起，冷不丁没了声音，转过头去。

　　方婆搓了搓手掌，上前紧张地说道：“有件事情我想了几日，觉得非说出来不可！”

　　“什么事？”她当即从床上跳下，示意在一旁坐下。

　　方婆摇了摇头，“这几日来，简战漠没有去忙自己的事情，而是天天去听戏。”

　　“他迷上了戏子？”

　　声音显得不自然，林净净顾不上急切地问道。

　　方婆眉头微蹙，快速瞟了一眼，很快点了点头，“她叫云朵，是个唱评弹的，有几分姿色，半个月来，简战漠天天去听，此事不得不防啊！“

　　竟有这种事，简战漠喜欢听高雅的戏，他曾经在江南呆过数年，对吴侬软语极为熟悉。

　　本是正当的爱好。林净净慢腾腾地起身，来到近前，拿起梳子梳理着凌乱的头发。

　　“天下的男子都不靠谱，若是有真心的，一定要尽早紧紧地抓住，以免后悔！”冷冰冰地丢下了这句话，头也不回地离开。

　　此刻的她才像原先的方婆。

　　望着镜中的自己，肤色白皙，是久在家中的缘故。

　　她拿起眉笔，在脸上涂涂抹抹画画。半个时辰后，下定了决心前去会会所谓的云朵。果真如天上的云儿那样令人仰望吗？

　　来到戏园，宾坐满堂，选了个二楼的雅座，方婆跟在身后轻声说道：“底下喝倒彩的人都已经到了！”

　　“我只是说要考虑，并未让他们前来！”

　　林净净有一丝恼怒她自作主张。

　　方婆为难不已，“干脆这样，我让他们别轻举妄动，只不过若是旁人喝倒彩，说明她的技术不精，也不能怪我们捣乱！”

　　说得有几分道理，她让人拿来了文房四宝，待她一曲罢了之后，又点了一曲，让人交给了班主。

　　台上的女子长相温婉，远山眉，剪水一般的眼睛，精巧的鼻梁，樱桃小口，好似画上走下的小美人。

　　唱词珠圆玉润，清脆入耳，绕梁三日，就连林净净也一丝丝的沉醉。

　　云朵早已经见惯了底下人的追捧，低垂着眼眸，最后一声收音才抱着二胡向众人致谢。

　　刚掀开帘子，班主已经迎上前去，拿着纸条，“有客人又点了一曲，你上去再唱！”

　　“为何还要我唱？”她忍不住按压着喉咙，一曲下来嗓子疲劳。

　　“云姑娘，客人是衣食父母，不能够得罪啊，还是赶紧吧。”愣是将她推了出去。

　　观众席早有人等得不耐烦，她只得赶鸭子上架，硬着头皮来到了琴台前。

　　拼着命扯着喉咙，可是唱至一半时，依旧破音，底下的人不住地冲着台上扔香蕉皮，直对着她吼道：“下去，快下去！”

　　林净净在二楼也替她觉得尴尬，站起来，向底下探头望去，“这些不是我们的人吧！”

　　方婆立刻摇头，“当然啦，你看看唱得太差劲了，谁都听不下去呢！”

　　林净净摇了摇头，“不，她连着唱两曲，嗓子自然难受了，并不是她唱功的问题！”

　　“姑娘，你为何单单长他人志气，灭自己的威风？底下的人个个都想为你抱不平呢，我看还是将这儿砸了吧，她没有容身之所，才会安分下来。”

　　“不要，事情还未明朗，贸然动手只会招惹祸端！”

　　底下的人渐渐的安静下来，待到第三人出来时依旧是云朵，她奇怪地问道：“今日奇了怪了，难道整个馆子里除了她没有旁人了吗？你点的第三首？”

　　方婆立即摇头，满面无辜。

　　外头依旧嘘声一片，云朵白皙的面庞胀得通红，从未发生过此事，好似有人较上劲来。

　　才刚坐下，未等开口，突然嗓子一疼，有位男子取下帽子，露出了发亮的光头，冷笑着说道：“倒是快唱啊！”

　　“姑奶奶今日就不伺候啦！”她不顾里面掀开帘子的班主的哀求，立刻起身。

　　“给脸不要脸了是吧？我们花钱来听你唱曲，反而要受气，兄弟们，知道怎样做了吧！”

　　有人怒冲冲地上前，更有人砸桌椅。

　　楼上的林净净瞧见一片混乱，而方婆一副悠悠的模样，脸色越发难看，立刻冲着她说道：“赶紧将人带走！”

　　自己也准备离开，方婆大声喊道：“好啦，林姑娘满意！”声音响亮如同洪钟，底下的人一半听见。

　　云朵将二胡放在一旁，猛地冲了过来，在楼梯口后与林净净打了个照面。

　　她嗤笑一声，靠在一旁的柱子上，冷冷地说道：“我道是谁？原来是林姑娘上门问罪来啦！”

　　“你知道她和简战漠交好，就不该时时地缠着他，今日是给你的一点点小教训，若是下次就不会这般客气！”

　　方婆挺起胸膛从她面前经过，云朵气得小脸通红，丹凤眼斜瞪着她，面上带着一副屈辱后的不甘。

　　上得包车，林净净的心下有一丝愧疚，车速很快地将人带回了家中。

　　握着电话三番数次想要打过去，可人被认出来，并且众人都认定她与此事有关，即便打电话谁又相信呢？

　　神色懊悔不已。

　　偏偏此时有人登门拜访，她好奇问起是谁。

　　常婆疑惑地说道：“是位抱着二胡的姑娘！如今难道唱曲儿都到家门口了吗？我已经打发，但是人并未离开。

　　姑娘别理会！瞧着她穿戴整齐，细皮嫩肉的，哪像是家中揭不开锅呢！”

　　说得林净净心中一咯噔，忙地冲到门口打开门。

　　门外云朵正直直地站着，唇角似笑非笑，额头异常引人注目。

　　她走上前来，声音文文弱弱的，“我是来知会声，昨天你前来砸场子，我的嗓子哑了，人也受伤破相，有一段时间无法登台，其中的损失，得你来赔偿。”

　　常婆跟在身后，眼见两人有了纠纷，林净净被对方逼无话可说，担心她吃亏，忙地上前拦在两人的中间。

　　她气恼地叉腰说道：“你说什么？额头受伤就与我家姑娘有关，我看你的样子就不安分，故意上门来讹诈的吧？

　　我可告诉你，年纪轻轻的别走歪门邪道，会让你后悔的，姑娘，我们走！”

　　离开之前她瞧得分明，当时并未动手，莫非离开后有人将她打了一顿，面色迟疑不定，细细地揣摩着，转首问道：“人还在吗？”

　　“可不是呢，直直地站在门口，也不嫌害臊，别理她，到时候自会离开的！”

　　来到了方婆的房间，她拍着胸脯信誓旦旦，“那些人在我们走后便没有了动作，八成是来讹诈的，就像常婆所说，等她觉得无趣，自己就走了！”

　　“可不是！”身后的常婆跟来开心地说道，“人果真走了，所以说都一回事，越是理会，反而越发来劲！”

　　可林净净心有忐忑，云朵离开后，她没有回到戏班，而是在简战漠家的楼下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