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七章 脸上红斑
儿子及大儿媳妇儿的话,老太太不得不坐了下来,“虽然说送礼送的是心意,我们也想知道,在林姑娘的心中,心意又价值如何?”
因为蒋道诚之前不曾招呼,只有短短一日时间,对他们不熟悉,林净净精心选来几幅字画,还有徽墨,西洋的眼镜,甚至还有送给姑娘的收音机。
礼物稀稀落落地拆开,众人即便显得欢喜也不敢表露。
空气异常的沉闷,蒋道诚扬声说道:“家里每人我都了如指掌,其实要是换做是我挑选的礼物的话,他们个个都会满意的!”
面色红如朝霞,林净净觉得每人打量着她,像是在看一个笑话,面上勉强微笑着。
笑容里分明透着几分无奈,终于离开厅堂,来至正厅。
“蒋府已经数百年,说起来对这吃的方面可是极为讲究!”大哥侃侃而谈,丰腴的脸上挂着笑,带着一丝喜庆。
林净净忙说道:“说到美食,大哥定然是精通啦。”
“食不厌细,精不厌脍。蒋府几乎每道菜在外面都吃不着的,尤其是这道海参,我们可是特意从香港买来,最为地道。寻常的人家可是吃不起的!”
林净净在吃饭时候特意避开,蒋道诚却为她夹了两块,然后若无其事地低头吃饭。
偷偷地拿眼瞪他,毫无反应,于是冲着他眨了眨眼,他却垂眼吃得认真。
倒是老太太瞧见她的反常,定定地望着她,疑惑地问道:“怎么,李姑娘不喜欢?”海参炖得软烂,似是老太太最心爱之物。
林净净勉强咬了一口。
众人才点点头,这是吃完之后,却觉得坐立不安,倒是蒋道诚不住地殷勤相劝,更是让她将两个吃完。
硬着头皮,她没有反抗,众人瞧见后对她稍稍地缓和。还未吃完时,蒋老爷已经被人叫走,说是有贵客来访。
“你们多吃,别理他!”蒋太太在一旁招呼着。
坐在对面的翠之忽然惊恐地叫道:“林姑娘,你脸上……”眼神惊惶,筷子落地后睁大了眼睛,惊疑无比。
林净净红伸手摸了摸,只觉得一阵痒。
蒋道诚头也不抬,依旧吃得香甜,她恨得咬牙,脸庞上涩涩的,冒出一颗一颗红疹,平静地说道:“小事而已,我自己带来了药。”
“林姑娘,也太可怕了,才吃一顿饭而已就长满脸的疹子,若是吃上一年两年岂不是要……”怯怯地压低声音,“全身溃烂了吗?”
大嫂的眼睛暗暗地露出得意之态,未出阁时,她已经算是貌美,在林净净面前,却是丝毫比不上。
三弟并不像传说中待她如珠似宝,甚至和众人一起埋汰!
她忍不住开口,轻轻地咳嗽着,“管家,将医生请来为林姑娘诊治,在蒋家吃坏了肚子,传扬出去还以为我们的饭菜不干净!”
“不必麻烦!”林净净清了清嗓子,朗声说道,“一时紧张太过而已,我回家上药,改日再登门拜访!”
“难道依旧迫不及待地想去找他?”蒋道诚忽然放下了筷子,冲上前去,附在耳边,压低声音,死死地拉住她的手,不肯令她动弹。
“改日有时间会向你解释!”林净净的声音近乎带着几次恳求,在几位女子及丫环们的面前,好似带着哭腔,无比的无助。
他冷笑一声,“别说的这样肯定,等到外出后,你又是另外一幅面孔。才吃饭就走,是甩脸子给我看的吗?”
他胡搅蛮缠,林净净用力挣脱,好似听见了嗤嗤的笑声,又急又气,心头怒火而起,跺了跺脚。
突然有人伸手揽住她的肩膀,拉着她便往外走去,使得在座的人都豁然地站起,惊诧地望着蓦然闯入的男子。
“这谁啊?”翠之的五指哆嗦着,用力地一甩,“可是从未有过之事。”
太太的脸色一沉,只见到老爷紧随而来,“简战漠呢?怎么才眨眼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老爷还做梦呢,简战漠将你未来的儿媳妇给领走了!”
神色一僵,他顿在原地,立即扫向众人的面,目光连连地摇头,可见到儿子的脸色难看,其余两名儿子却在细细地品尝着美食。
暗暗地沉着脸。
两个媳妇满脸的得意,他气得一甩袖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老爷你还没吃完呢?”
“气都气饱了!”
“放开我!”简战漠的出现如此不合时宜,却有一丝和她的心意,声音不免温和。
“为何要放手?难道任由他们一大家子欺负你吗?”
林净净依旧重重地将他甩开,揉揉手腕冷冷地说道:“你怎会出现,那个小丑就是你?”
“一早就说过,不论躲在何处,我都能够将你找出来!”唰的一声拿出两张车票,“我们回家!”
听到回家,热泪在眼眶打转。
两天的时间,对林净净来说异常煎熬,时时有种漂泊在异乡的孤寂感,又无人倾诉。
眼泪不由自主地滚落下来。
简战漠不免心疼,在诊所里配了抗过敏的药,“就算蒋家的人不知道,难道蒋道诚不明白吗?你不能够吃海参!”
“他回家太过高兴一时忘了!”林净净满不在乎地说道。
简战漠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并未再开口。
回到了旅馆里,任是简战漠说破了嘴皮,依旧却不离开半步,甚至将他赶走,“你回去和陈阿娇好好地在一起,我不想她恨我一辈子!”
“你胡说什么?我和她之间早没有未来,为何你不明白呢?”
“咚咚咚!”用力地捶了三下,立即没了响声,林净净悄悄打开一条缝隙,只见到他走下楼梯时的一抹残影。
微微地叹了一口气,镜子里的她脸上布满了膏药,就连手臂上也沾染着药香,她苦笑一声,打电话让掌柜的代为买票。
稍稍地收拾好东西,外面突然有敲门的声音,简战漠已经归来,她连忙冲着门口喊道:“别敲啦,我不想再见你!”
敲门声似屋檐的雨滴,待到聚集起来坠落下,滴落的细微的声响,然后悄无声息,只等到再次聚集。
心紧紧地揪住,忍不住将门打开,愣在原地,并非简战漠,而是蒋道诚。
她忙地低头,冷声说道:“你怎么来了?我以为你永远都不再登门!”
“是我错了!”他低声说道。
“你走。”转身朝里走去,背对着他,望向了窗台下幽静的巷子,“你没有错,我们本就不应该在一起。”
“我真的错了,你原谅好不好?其实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只不过我生气,悄悄将你带走,就是想避开他。
谁知道依旧环伺在侧,我不是故意想要伤害你,而是希望你将我记在心间!”
猛然转头,林净净满脸额褐色的膏药在脸上极为可怖,瞧见他脸上的愕然,她哈哈地大笑,“如今这般你是不是满意了?”
他连连摆手,神色惊恐,不住地倒退,撞到了一旁的案桌上,止住脚步后沉声说道:“我也不想的,我知道你过敏,一向都放在心间!”
林净净一抬手,冷冷地说道:“不论如何,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
咚咚咚,很快传来了敲门的声音,掌柜得让小二送来了车票。
眼明手快,蒋道诚一把夺了过来,三下五除二便将它撕得干干净净,在小二茫然失措时怒斥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走!”
有如醍醐灌顶一般迅速地跑开。
林净净唇角含着笑意,不气不恼。
蒋道诚瞧着她笑意如同寒冰,嗖嗖的冷意直袭而来,颤声说道:“你不肯原谅,但不得允许,你无法离开!”
瞧着他气愤离去的背影,她郁然长叹,为何之前和之后好似变了一个人,明明之前可以做好朋友的,到底是他的错或是她信错了人呢?
一辆牛车悠悠,林净净头上包着围巾,蒋家的势力难以想象,果然任何渠道前去购买车票,都被告知已经售罄。
明明后面排队的人都能够买到的。本可以上船,但即便费尽心思,上船后被排查出来,更是尴尬。
索性她雇了辆牛车,慢慢悠悠地从乡间驶过,独自一人着实清静。
在清早时,赶牛车的大爷劝道:“姑娘,早上寒凉,喝两口酒驱驱寒气吧!”将围巾缠在脖子中间,浑身依旧冒着寒气。
林净净接了过来,咕噜咕噜地喝了几口,稍稍暖和了些许,“你个姑娘家在外面闯荡真是不容易!”
老人家一边抽着旱烟,一边感叹道。
瞧着林净净穿着朴素,风尘仆仆的,想来是养家糊口不得不如此,她笑得尴尬。
手摸索当中,发现就在上船之前从报童的手中买了两份当日的报纸,趁此时机,她打开来。
在各种各样混乱,战争,废墟,混乱这样的字眼当中,偏偏出现了蒋家两个硕大的字,正在报纸的中心。
林净净手微微一颤,配上的照片正是在家用餐时的情景。
奇怪,当时她丝毫不曾注意何时拍了下来。只记得四周挂满了深紫色的帘缦,让整个大厅氛围更加幽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