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四章 枕边人
让虎子扶着他回房间里休息,自己来到门外透气。
不远处的车门打开,茉莉一身雍容华贵,袅袅娜娜地走进来。
满脸灿烂,冲她招呼着,“听说,你的祖母病倒,为了感谢你之前对我的照顾,我给他带来的礼物!”
让人从车里将一只礼盒,送她的面前。
冷冷地将它往回推,“不必了。”
“哟!还跟我见外!”亲热地挽着她的手臂,柔声道,“往先我们情同姐妹,你的祖母就是我的祖母,她在哪个病房?我也去看看她。”
“你真的不知道?”
茉莉眨了眨眼睛,满脸迷茫,“当然了,我又不是活神仙,怎能够算出来!”
“可是你能够算出芳姑的命运!”
“她呀,不过是个乡下女人,我不与她一般见识!”说罢瞥向林净净,悠悠地往里走去,“我想此刻芳姑并不想见到你!”她扬声道。
茉莉的脚步一顿,转首不敢置信地望着她,“芳姑还活着?”
震惊地睁大了眼眸,死死地盯着她,林净净胡的心中顿时亮堂,原来她想害死的是芳姑。
“对,不单单是她,就连孩子也活着,她们母子平安!”
茉莉的眼眶顿时通红,瞪大眼睛,疯狂地摇头,“不,不会的,她的孩子至少有八斤重,又失血过多哪能够活着!”
话未说完,林净净的手掌在她的脸上留下了五个清晰的印记,怒斥道:“果然是你做的,你恨她们,可孩子又何其无辜!”
“哈哈哈!”捂着脸庞,茉莉放声大笑道,“我就知道,她们不会活着的!”
林净净的气息稍顺,沉声道:“孩子死了,大人保住了,是不是很失望?”
“为什么?”她喃喃道,“死的不是芳姑呢,我恨她,这辈子我从未恨过她,甚至超过我的父亲!”
“你输了!”林净净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眸,一本正经道,“因为你依旧喜欢长笙!”
“不可能!”她双手一握,冰冷的风扑面而来,脸上的笑意更为冷峻,“我从未爱上过他,只希望他早早死去,若非是你,怎会有这一切,真正害死孩子的是你!”
转身便往里冲去。
她慌慌张张地上楼,渐渐地走近,是她从未见过的冰冷,没有任何的感情,空空洞洞的望着走廊的天花墙板,雪白的墙壁,一声不吭。
茉莉的心莫名一软,在他旁边坐下,伸手试探地覆上他的面庞,温声道:“别难过,往后还会有孩子的!”
“不会啦!”他说得异常笃定,“姐姐怀的是遗腹子!”
姐姐?遗腹子?茉莉的指尖一颤,好似触电般缩了回来,死死地握紧,颤声问道:“她真是你的姐姐?“
“对。三年前曾经怀过孕,因身子弱流掉了,几年间求医问药,好不容易怀上,丈夫却生病死去。
姐姐难过才离开了原先的伤心处,想将孩子生下重新生活,她拼命地吃,只希望孩子健康,谁知道婴儿过大,未能够生下,都是我害了她!”
茉莉的脑中嗡嗡直响,无法沉心的思索着,整个人呆若木鸡。
一个月以来,她恨长笙,恨世间所有的一切人,如今她最恨的是自己,她不知道自己何时离开,从林净净身边经过也无甚感觉。
只是等回到车内后,才猛然惊觉,“送我回家。”
车子开往陈家的方向,她却尖声叫道:“不是那还是我原先的家。”
简府。
虎子和简战漠不见踪影,简父让人打探消息,回报后震惊不已,“你去将人带来,我有话要问他!”
“老爷,可是少爷一早放话说不许打林净净的主意,如若不然……”
“你们听他的还是听我的?”见他们犹豫不决,冷哼道:“他都是听我的!”他们神色慌张,忙不迭地答应。
“等等,我随你们一起!”
简父戴着一副墨镜坐在车里,来到医院外面却发现她正推着方婆的轮椅上,身上盖着一床绒毛毯子,神色平静地望着前方惨白的天空。
林净净缓缓地推着,不时地停下为她捏腿。
方婆面无表情,只是微闭着眼睛。
直到有人拦在身前时,她才无比的激动,椅子哐当哐当的直响,林净净一把将她按住,望着前方戴着墨镜的简父,就连她也认出,更何况祖母。
将头偏过一旁,冷然道:“你果然还活着!”
简父莫名其妙,倒是不远处给方婆带来水果的葛老头前来,将水果往孙子的手中一丢,自己小跑着上前打着哈哈,“大帅,今日来的可真是时候哇。
姨太太对你有误解呢,刚好能说清楚,往后依旧成为一家人!”
方婆冷嗤,“误会,几条人命,又岂是误会二字能抹去的?你问问他手中有多少条人命,多我们几个不多,少我们几条也不少!“
她抬起头,眼中恨意渐炽,“就算你此刻将我的性命拿去,我也毫无怨言,因为我知道会有人替我报仇的!”
意味深长看向林净净,她不住摇头,声音颤抖,“不,祖母,你别丢下我!”
简父的目光复杂,望着她曾经的枕边人,曾经的佣人,再看向为难的林净净,不觉问葛老头,“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你会在此?”
“大帅,说来话长……”
“什么话长话短的,他不就是你派来监视我的,以你假死的消息,想将我困在小山村,还好我一早便识破,可他依旧阴魂不散,跟在身后像跟屁虫,着实讨厌!”
简父不顾方婆的冷嘲热讽,单单只问葛老头,“我给你的钱能安逸地过完后半生,为何要陪她一起?”
一连串的质问,葛老头不觉眼眶湿润,“大帅,冤家宜解不宜结,事情总该要有个结果的!”
他缓步走向方婆,一字一顿道:“你若是认定他是你的杀父仇人,我愿赔上这条性命为你的丈夫偿命!”
好像早有准备,从靴子里面掏出了一把匕首,在众人的惊叹声中,匕首后即将一闪而过,方婆却鄙夷地望了他一眼,冷冷道:“你配吗?”
手顿时松开,匕首自上而落。
瞧着一脸倔强的方婆,简父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你为何要替我去死,我们家可不想欠天大的人情,方婆,你曾经用心险恶,假扮仆人,留在简府多年!”
林净净立刻拦在方婆的面前,秀眉一挑,“胡说什么,祖母从未伤及过你。”
“谁说的?我莫名生病,莫名中毒,当时无从查起,如今才知道都是她下的毒手,你敢说这些事情你未曾沾染过?”
“一人做事一人当对这些,我都做过,只是你的命大,好人不长寿,祸患活千年。”
“别说了!”林净净转而跪在她的脚边,忍不住泣不成声。
方婆一把推开她,冷冷地盯着简父,她立刻一摆手。
有人将她的轮椅往前推,林净净正欲出手时,却有人死命地拉住了她,是虎子和葛老头,“别去了,你打不过的!”
挣扎得精疲力竭,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将祖母带走,最后无力地挣脱开,再也追赶不上。
对方的车子只留下一缕黑烟,人已经渐渐地远去。
爷孙两人上前时,林净净口中喃喃道:“会有办法的,会有办法,他人呢?”
虎子很快想起来,眼前一亮,“跟我走!”
依依呀呀,录音机里面放出的乐曲,缱绻缠绵,简父闭着眼睛,听得如痴如醉,儿子归来的脚步声也未曾听见。
如水的音乐声音戛然而止,他猛地睁开了眼睛,正欲坐起时,才发觉儿子站在面前,躺椅摇摇晃晃的,他重新闭着眼睛惬意躺下去,“回来啦!”
“父亲今日的心情不错!”
简战漠脱下了外衣,丢在椅子上。
他慢悠悠道:“还好,了了一桩多年的心愿,终于能睡个囫囵觉,当然开心啊!”
“父亲英雄一世,纵横一生。难道还担心一个老太婆不成?”
“她不是别人,曾是父亲的枕边人!”
简父叹了口气,幽幽道:“父亲如今教你一个真理,做人绝对不能心软,临到头来指挥不单单添堵,还添加麻烦,父亲当年做错,若是死死地抓住不曾放她离开,又怎会如此呢?”
若是这样,世间再无林净净,简战漠撇了撇嘴,“父亲行事一向并不后悔,难怪说,儿女情长,英雄气短,父亲是在意方婆的,对吗?”
“混小子,只会瞎说,我若是在意她,当年也不会让她走了,只会加倍对她好,留在身边,凭着父亲一生的丰功伟绩,难道还比不过一个穷书生不成?”
简父的心情颇佳,丝毫没有恼怒的模样。
简战漠清了清嗓子,朗声道:“你若是将她关起,她一时想不开,自杀了往后不会成为父亲的心结吗?倒不如让他们走,父亲更加乐得清静!”
“不行!”他一边摇晃着轮椅,自己轻轻地哼唱着戏文,“父亲老了,敏锐不同当年,原先能够躲过数次的暗算,以后难以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