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章 抓凶手
她若是前去岂不露馅?水柱支支吾吾的,犹豫着冷冷问道:“你也认为我不敢露面吗?说的也是,他不配,不值得我再次出面,不过嘛,只有亲自送他一程,方才能够了了我们之间的恩怨!”
水柱不敢多言,恐说错话漏了底细,频频地点头,心中却无比焦灼。
离开后,想着前去找林净净,大婶却忙地追了出来,“别走了,方婆让你一直陪他呢。”
心中一咯噔,只得硬着头皮往回走。
两天以来,方婆一直令他陪伴左右,口中频频地出现一个人名,他知道这是他死去的丈夫,对古怪的她心存害怕之余,倒有几分敬佩。
对一个男子钟情到这般地步,着实难得。
他知道方婆的亲人被简家所爱,心心念念为她报仇,拼尽了全力,但是,她欣喜的结局却是假的,不过是摆拍的照片而已。
若是她一出门,得知真相,水柱不敢再往下去想。
见火山在门外冲他招手,寻了个理由,将他拉墙角根,低声问道:“林姑娘如何说?”
“当然是拖,绝对不能够上街,若是她发现报纸假的,简老爷还活着,怕是身体熬不住!”
“我也担心!”望着此刻平静的屋子,水柱着实不忍心见她失望透顶的模样,“那好吧,你回去告诉林姑娘,我会想尽办法不让她出门!”
就在此时,门豁然打开,方婆已然穿戴一新,暗银的棉袍,瞧着精神矍铄,气色红润。
顾不上火山,水柱小小跑上前,一把缠住她,“祖母是要出门吗?”
“不等明天中午,今日早早出门,简家的老爷死了,街道上面必定会议论纷纷,我也想听听他有没有死得冤枉!”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水柱急得连忙一把拦住她,眼见疑惑的面庞,他忙地解释道:“外面正在抓凶手呢,乱哄哄的,你老腿脚不便,此刻上街发生意外踩踏下来,凶多吉少呀,还是待在家里更稳当!反正人已经死去了,明日出殡再去送行也不迟!”
“你不知道!”她低着头绕过水柱长叹道,“为了这一天我等了十多年,无法等下去,我要出去!谁也不许拦!”
瞪了水柱一眼,目光怯怯地收回,在迟疑之间已经出门。
火山急得直跺脚,冲他挤眉弄眼,“快去追呀!”
自己抢先跑出去,两人在路上苦口婆心,方婆却不为所动,水柱不得不妥协,“那我陪你一起去吧!”
“不行!”方婆一把将他往回推,“你的身形见报了,被认出来就会危险,赶紧回到家,乖乖地等我回来,我给你带爱吃的酱鸭!”
唇角浮起难得的笑意,面庞泛着温情。
水柱一时间呆在了原地,火山紧步上前拉住她,“方奶奶,那我跟你去吧!”火山的身形瘦小,是个半大的孩子,方婆并无二话,一老一少逶迤上前。
只是大街上静悄悄的,方婆刹住脚步,环顾四周,电车缓慢地行驶着,人人行色匆匆,茶馆里面众人都低声的议论着,只说些鸡皮蒜毛的小事,想要打探之事未有人提及。
方婆耐不住,朗声冲着掌柜问道:“掌柜的,听说城中出现了大事,都见报了!”
“可不是呢,那是世仇啊,所以说,年轻时做的恶,临到老了,还是要归还的!”
“掌柜的说的可不是,世道恶人太多,怕是阎王爷收都收不过来呢!”
不远处的两名茶客扬声叫道。
临近窗台的两名男子对视一眼,扯着唇角冷哼一声,“照你的意思说,很多人都该死去?”
“可不是呢,那些挑起战争,鱼肉百姓的,被收走,倒是我们的福气,很快就会有好日子过!”
“你说说都有些什么人?”
话语一出,众人噤若寒蝉,不敢再开口。
方婆此刻才明白他们如何敢议论,窗台的那两人明显是打探风声,腰间鼓鼓的,说不定带了家伙呢,放下钱,和火山走出去。
几乎靠近简家,火山如何也不肯再令她向前。
“这些天他们忙着抓凶手。只要发现有身份可疑的人立马抓走,我们还是别靠近。”
远远的瞧着和寻常并无两样,里面怕是早已不同。
她想看到简老爷的遗容,冲着他大笑数声,“争了一辈子,抢了一辈子,最好也不过是深埋地下,又和别人有何不同,甚至自己还是才是幕后主导,哈哈哈!”
火山瞧见她的脸庞扭曲着形容面庞狰狞,不觉害怕,颤声道:“方奶奶,你没事儿吧?”
她悠悠她缓缓的转身,不知为何脚步异常的沉重,跌跌撞撞,被火山一把缠住后,费力地走了回来。
水柱一直在门口等候,蹦跳着小跑上前,将人搀扶回来,方婆紧咬牙关脸色铁青。
“到底怎么啦?”
火山哭丧着脸,话音含糊不清,“不知道,突然变成这样!”
“赶紧送往医院!”方婆躺在床上,脸上浮起诡异的笑容。
林净净扶坐在一旁,禁不住泪流满面,低声道:“你又何苦如此执着呢?”长长地叹气。
方婆迷迷糊糊的,突然发现自己又回到了老家,“奇怪,我不是在城里吗?”家门口丈夫正在将对联贴上,冲她招手,“你怎么才回来呀?他们都等着,要给我们拜年呢!”
“拜年?现在才腊月二十,还早呢!”
不由分说,丈夫拉着她入内,里面红红火火的,孩子们欢笑地直冲着她,说新年好好。
下意识的摸向口袋,却有备好的红包,急忙掏出来,她发觉自己的手圆润细腻,像是二十岁的情景。
顾不上她人,赶忙冲到了里面,破烂的墙上挂着一张他们的画像,那是丈夫亲手画的,照着模糊的镜子年轻的面庞。
将其裱好挂在墙上,那时他愧疚道:“等以后攒够钱,我们就去照一张像比这更清晰!”
“可我喜欢你画的!”一切好似时光倒流之二十年前。
外面有爆竹声音,还有嘻嘻哈哈孩子们打闹的声音,更有丈夫的吆喝,让他们别走的声音,混杂出成一首乐章。
惊喜无比地将门推开,外面是刺眼的阳光,刚刚的人和声音都一并消失,她急忙冲过去,急急地叫道:“回来,你们都回来!”
无力地倒在地上,空空荡荡的,只有自己一人。
面前渐渐的浮现出林净净的面庞,柔声呼唤着:“祖母,祖母!”她不想见到林净净,只想寻回丈夫。
“走开,走开!”
林净净听闻心痛如绞,一旁的医生用手电筒照了照瞳孔,肯定直点头。
她便知道并无大碍,起身准备离开,“好好的照料,其实她心中有你的。只是碍于面子不敢承认罢了!”
唇角浮起苦涩的微笑,林净净摇了摇头。
就在此时,方婆整个人弹坐起来,大声喘着粗气,冷汗连连,一抬头,望着林净净时,渐渐地由惊恐变得愤怒。脸面向墙壁,“祖母,你好生歇息,改日再来看你!”
直到离开,她也并未开口,心中异常的难过。
“几点了?现在几点了?”
她突然想起来,还要前去观看,“简老爷出殡了没?”
“你昏迷两天,现在已经十八号。”
十八号?颓然地坐在了床上,喃喃道:“怎么就十八号呢?明明,我要十五号出门的!”
“我们替你看啦,虽然热闹,但是一路上家属哭得稀里哗啦得,百姓们都交口称赞,说死得其所呢。”
面色稍稍带着宽慰,才觉得头晕目眩,靠在床上,望着眼前的水柱的乌黑的眼睛,“我没事儿,你先去歇着吧!”
“我陪着你,我年轻熬的住,你别担心!”
两天来水中衣不解带,一直守在她旁边,困了伏在桌上打盹,对她却尽心尽力的。方婆瞧在眼中越发对诚实牢靠的他心生欢喜。
待到出院后,是她不再独自上街,想着向人打听当时的情景。
天气越发的冷寒,路上的行人并不多,她瞧见一个卖菜的在瑟瑟的寒风当中,不住的跺脚取暖,忙地上前问起来。
“简家的丧礼啊,哎,可真是气派呀,人死了,也值啦,不像我们一大把年纪了,还在卖菜,并且往后不知着落,我也巴不得两眼一闭,就是死不了!”
他的牙齿几乎全掉了,听得费力,很显然,她确实昏迷了两天,各自都说起来当时的盛况,方婆不愿再打听。
算他好命,就算死了依旧风光下葬,不像自己的丈夫,死了后,当时破席子一卷,她几乎哭瞎了眼睛,虽然如今将他正式迁坟,依旧难以承受死丈夫的事实,失魂落魄地往回走。
水柱压低帽子,偷偷地前来相迎。
一把死死命的抓住他,方婆郑重道:“我的心愿彻底掉了,我们回家!”
“好的!”水柱松了口气,不禁佩服林净净,她一早便买通了在路边的贩子。方婆寻常也见过,说出来的话必定相信。
终于过了这一关,回去就不怕露馅,能过平静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