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二章 意义
“什么!”简战漠眉头紧皱,因为太过惊讶脱口而出。
她一直在府中居住,又怎么会认识府外的人,甚至与他相爱?自己……真的了解青烟吗?
“现在再去盘根究底,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林净净看出来他的疑惑,在身后缓缓地开口。
“是啊!哥哥,青烟现在是宁死也不愿意嫁去北岳城。”简青烟瞧见林净净在一边开导简战漠,赶忙拉着简战漠的手给自己求情。
简战漠没有发怒,倒是像一尊石像一样坐在床边,无论简青烟如何摇晃也没有半分反应。
“简夫人已经下旨了,我们不可能抗旨。”他低着头,沉沉地叹息了一口气,语气中透露着无奈和哀恸。
“不,不可能的!哥哥你一定有办法的,对吗?”简青烟拉扯着他的衣袖,声嘶力竭地在他的耳边叫喊。
那几乎是一种处在崩溃边缘而被激励出的疯狂。
“若我为了你铤而走险违背圣旨,简家上上下下又该如何自处?”他抬眼,长长的睫毛下面是幽暗深邃的眼眸,这自嘲一般的反问,切切实实地将简青烟心中仅存的光亮熄灭。
简战漠的薄唇轻启开合,吐出来的却不是像往日一样的温柔话语。
他感受到简青烟拉着自己衣袖的手滑落了下去,自己的心也跟着沉溺在了悲伤中。君为上,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若我说,我有一妙计,你们可愿意听?”林净净勾唇笑着,提起桌子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盏茶,大摇大摆地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
“你又能有什么办法?”简青烟带着怀疑的眼光落在她的身上,紧紧捏着被角恳切地询问着。
自己已经走投无路了啊!
“且说来听一听。”简战漠正了正神色,准备听听看林净净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寝府里呆着的丫鬟和嬷嬷识趣地退下了,林净净看着紧闭的殿门,将自己大胆的想法徐
徐说出来。
她的眼里似乎燃烧着火焰,那是不屈服于皇权的自由和叛逆。
简青烟和简战漠听得目瞪口呆,这样的奇招,大概也只有林净净这个古灵精怪的姑娘能想出来了。
“如何?”林净净颇有些得意,歪着头去看身边的人。
“我觉得……可以一试。”简战漠的喉结滚动,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青烟小姐听到他这么说,刚刚止住的泪水又要溢出来:“简哥哥,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
屋中的谈话只有他们三人知道,府外的下人只知道他们几人在屋中呆了许久,直到日落西山的时候简战漠和林净净才离去。
“那好,我便先行离开了。”把事情安排妥当,林净净瞧见时间也不早了,就对青烟公主告别,将要回府去了。
“等等……”青烟小姐连忙叫住她,看表情似乎有什么难以启齿的话要说。
“我之前待你尖酸刻薄,你不但没有记恨我,还帮了我……谢谢。”青烟公主发自内心地说着。
如果不能表达感激与愧疚,自己大概会一直心怀不安的吧。
林净净没想到她对自己说的是这番话,呆滞之后脸上绽放开爽朗的笑意:“你今天能说出这番话,我已经很开心了。”
简青烟看着她逆光站着,身上镀着一圈夕阳火红的光芒,是那样的耀眼。
“消息放出去之后,我会派人去知会你。”简战漠将林净净送到靖武候府门口,临别的时候她回头认真地说道。
“好。”简战漠看着这个娇小的人儿,突然间心中涌起万千心绪,哽在喉头说不出来,心如乱麻。
自今日之后,简战漠和简青烟对于林净净的态度算是好很多了。
表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的,简青烟躺在床上修养几日,对外便说是大病了一场。
之后便去了简夫人寝府给她赔不是。就算是她心里窝火,像要刁难简青烟,也得看在她身体孱弱的份上作罢。
在简夫人寝府里,青烟小姐和简夫人两人滔滔不绝地念叨了她一下午。
“儿臣知错了,今后必定安分守己,痛改前非。”青烟公主恭恭敬敬地说着,摆出一副认命的神情。
简夫人和青烟小姐瞧见她不在折腾,也心里欢喜得紧。懒得再浪费口舌,便叫她先退下了。此时府中众人都以为何亲之事已经定下了了,便都放宽了心。管事太监和诸位老板张罗
着嫁妆的事宜。
“你知道吗?青烟小姐因和亲之事癫狂,半夜要吸人血!”两个丫鬟打扫着殿堂,悄声说着。
“此时当真?”其中胆小的丫鬟,惊讶地合不拢嘴。
府里现在是传的风风雨雨的,自己已经听好多人都说过这件事了。
“你不知道吧?青烟小姐一到了晚上,便像是发疯了一样,神志不清,扑到人身上就要啃脖子!”另一个丫鬟看见她这样惊讶害怕,说的时候更有兴致了,绘声绘色的。
两个人一边干活,一边闲聊,完全没有注意到原本空荡无人的大殿此时已经走进了两个人。
“你们在说什么?”二少爷的声音突然在她们的身后响起,戴着玉扳指的手结实地落在其中一人的肩膀上。
正说的欢快的丫鬟霎时间软了双腿,连忙转身跪下,连连求饶:“奴婢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北岳城二少爷面具之下的表情愈发阴森,冰冷的视线像是刀子一样从她们的脸上划过。
“我不怪罪你……不过你得把事情仔仔细细得给我说一遍。”北岳城二少爷眯起眼睛,笑的像是狡猾的狐狸。
他用手指挑起这府女的下巴,逼迫她直视自己的眼睛。
自己原本是要去觐见虎爷,途中发现文书少带了一册,便折返回来。没想到竟然有意外的收获。
这府女浑身战栗着,脸色惨白,喉咙里发不出一点声音来。
北岳城的二少爷进府这么长时间,在虎爷面前温和大方,回了寝殿对待下人却多方挑剔,喜怒无常。
与这丫鬟一同的嬷嬷,只因倒茶时撒了一些在外面,便挨了三十棍子的毒打,险些被要了半条命。
“你是在等我求你吗?”北岳城二少爷的脸贴近,瞳孔放大,不悦地问询着,手上的力气变大,捏的她的脸都快变形了。
这丫鬟害怕地要死,下巴处传来阵阵剧痛。她也只能忍着极度的恐惧,将眼泪憋回去,把自己所知道的都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就这些?”北岳城二少爷的脸上没有任何波澜,漫不经心地问着。这个府女跪在地上,点头如捣蒜。
二少爷冷冷甩开手,皱着眉头十分烦躁:“滚!还有管好你这张嘴!”这府女如获大赦,连连谢过二少爷,与另一个丫鬟连忙出了大殿。
“少爷,我们现在该如何?”侍卫上前,站在二少爷的身后等待指示。
“你先去查探一下,这府女说的是否属实。”二少爷看着窗外,背对着身后的侍卫,从声音里面听不出喜怒来。
“取这么个疯公主,夜夜睡觉都得不得安生。他们还真以为我北岳城是来要饭的?”二少爷冷哼一声。
身后侍卫察觉到他周身的寒意,不敢随意说话。
“对了,之前拜托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二少爷换过头来,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询问。“回禀少爷,人已经安排到s城的各个地方,地图也已经拿到手中了。”侍卫一字一顿
地回复。
“哼,南翼城?终有一日我为刀俎你为鱼肉!”二少爷攥紧拳头,一只手放在面具上。动作缓缓地抚摸着这下面遮掩着的狰狞的疤痕,已经结疤多年的伤口,在此刻又像烈火
一般灼痛自己。
“少爷……”侍卫在身后踌躇着叫他。
“罢了,一会虎爷应该不高兴了。”北岳城二少爷脸上的阴霾一扫而光,又摆出了平常那虚假的笑意。
他到的时候,虎爷还有诸位大臣都在。说是谈论两城交好来往,实则是希望北岳城开通关卡,降低来往关税。
“虎爷久等了。”他快步走入书房,一脸歉意地说道。
“哈哈,时机刚刚好,诸位爱卿也才来。”虎爷将自己手中的文书合上,笑嘻嘻地起身。殿堂中央放着香炉,两边整齐地放着金丝木桌案,虎爷坐在高堂之上,正查阅着今日的
文书。
三省六部的主要官员,此时正坐在两边。简战漠当然也在,他披着铠甲,刚刚在军中视察,结束之后便立刻赶来简楼了。
他坐的挺直,目不斜视。
二少爷也入座,眼看着人到齐了,虎爷便开了腔:“北岳城盛产油料,精于铸造,却连年旱灾,饿殍遍野。今日朕想,能否以粮草三千担,换得北岳城铁矿的开采许可?”
虎爷这番话说的客气,三千担的粮草也确实有人。只是这粮食吃了便没了,这铁矿的开采却是长久的。
北岳城这些年封锁消息,也不知实力如何。此番派人去开采铁矿,也能探一探虚实。
“我自然是十分乐意,只是北岳城裁断决策依然由我父亲拿捏,还请虎爷宽容,我飞鸽传书请示父亲。”二少爷回答地得体,挑不出任何的纰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