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之上出现的不是红光,而是被地上的火龙映照出来的光晕,更准确的说那不是火龙,而是无数持着火把的士兵,火舌吞吐,将漆黑的天幕映照的一片通明。
而在火光的辉映下,在这些人身前的不远处,影影绰绰之间,可以看到山上的无数植被正在不停的晃动,而且不时更是传出阵阵凄厉的嘶嘶之声,还有大团大团的黑色块状物体朝着那些持着火把的士兵扑去,但只要一出现这些东西,便会被火舌所吞没。
“这些东西太邪门了,杀虫剂什么的根本就起不到作用,只能用火烧这种最原始的方法对付!”小战士看着山下的那些战友,眼中露出一抹哀恸之色,道:“就这么段时间,已经有上百人被毒虫咬伤,十几人丧命……”
听着这小战士的话,林白沉默不语。不得不说,这些淳朴可爱的士兵的确是华夏最可爱的人,他们永远奋战在危险的第一线,也永远不会向他人多说什么所谓的功绩。
“我们边防军在虫患前面根本就不够瞧的,现在在这里的是从西北军区抽调过来的兄弟,听说大首长也亲自来了这地方督阵!”小战士朝山下又扫了眼后,有些激动道:“如果不是有他们用人墙拦在前面,这些毒虫现在恐怕已经冲到绿城了!”
西南军区;大首长亲自督战?!林白听到这话,心中不由咯噔一声,脸上更是露出紧张神色。难不成大舅现在也在这抗击毒虫的第一线奋斗?!要知道现在种种迹象显示这些毒虫是人为产生,若是大舅出现什么意外,那自己回到燕京后,该怎么向家人交代?!
“走吧,赶紧下山,等赶到山下咱们就应该能知道究竟是不是他们在这里!”眼看林白神色变幻之间满是忧虑之色,张三疯哪里能不明白林白这是在为刘军武担忧,便劝慰道。
林白闻言点了点头,没再言语,朝着山下便急急忙忙的赶了过去。这一路行来,林白紧皱的眉头已是愈发深重起来,在山石之间,如今已经被人挖出了无数深深的沟渠,那小战士不懂这些沟渠的用处,但林白却是明白,这恐怕是守候在此处的军人设下的最后防线。
难道事情要比外界知道的还要恐怖得多,所以才让即便是深得了刘老爷子敢打敢拼带兵风格的大舅,也要做这种未雨绸缪的打算,开始谋划不得已的后路?!
“什么人,站住!”就在林白心里不停的在思忖这些事情的时候,从黑影之中突然闪出来一名握着微冲,脸上抹着浓重迷彩的战士,不过说话的声音有些稚嫩,显然是个娃娃兵。
“战友,我们是从绿城来的!”那小战士一看到这人,脸上顿时露出热络的笑容,疾步朝前走了几步,笑道:“这几位也是从绿城来的首长,想要见见你们大首长!”
“别套近乎,首长已经下了死命令,除非有他的命令,否则不允许任何人靠近这里半步!”但那娃娃兵却是丝毫不吃这小战士的一套,枪口一端,盯着几人沉声吆喝道。
“兵哥儿,你枪口偏一点儿,万一走火了弄伤了我们可不是什么好事儿!”张三疯笑眯眯的朝前走了一步,接着道:“我跟你说实话吧,我过来是找我儿子的。你们部队心太狠,把孩子一接走就这么久不让回家,现在听说好容易回了老家,我就想来看看他!”
说着话,张三疯面上还硬挤出来了两滴老泪!看着他这模样,林白等人想笑却又不敢笑,只得低着头,任由肩膀在那抽搐个不停。不得不说张三疯这模样虽然看上去猥琐,但是瞅着他现在那模样,和老实巴交找儿子的老人又有什么区别。
再加上林白等人低头抽抽肩膀的模样,还以为这是一家子人想念孩子,现在都流出了热泪!这么一来二去倒是搞得这娃娃兵有些不好意思,觉得自己是不是对战友的亲人太狠了些。
“大伯,咱们部队有规定,只有探亲的时候才能见家人,平常时候是不能见的!”那娃娃兵把张三疯的话信以为真,将枪口放了下来,犹豫少许后,接着道:“您儿子叫什么名字,我等会儿找人通知一下,看看能不能把他带过来,让你们俩见个面!”
“这……”张三疯闻言顿时犯了难,他光棍了一辈子,现在克里斯蒂娜还在荷兰王室那软磨硬泡,看能不能让家人接纳自己,总不能给他从天而降个大儿子,不过这也难不倒他,犹豫片刻之后,便山笑道:“我家那小孩儿叫张伟……”
张伟……娃娃兵一听他这话,彻底懵了!这名字可算是全国几大常用名的榜首,只要是个人,身边还能没几个叫做张伟的朋友,全军上下更是不知道有多少同名同姓的家伙,要是给他找的话,不知道得找到什么时候去了!
“大伯,您知道您儿子具体是在哪个连里么?”娃娃兵朝张三疯上下扫了眼后,眼中重又露出警惕模样,这位老人家的年纪委实也太大了些,若是有儿子,最小怕也得三四十岁,怎么可能还在当兵,便沉声接着道:“如果说不出来的话,我劝您最好还是离开!”
“小同志,别听他那些话!”眼看张三疯这一套没有半点儿作用,林白从口袋中摸出国安局发的证书,走到那娃娃兵近前递了过去,然后沉声道:“我是来找你们大首长的,为的也是这次虫患的事情。如果你不相信的话,可以通知你们大首长,核实我们的身份!”
娃娃兵闻言将信将疑的朝林白手中捏着的证书逡巡了一遍后,面色大变,登时挺胸收腹,朝林白敬了个军礼,然后道:“请您稍等,我马上往上通知!”
眼瞅那娃娃兵捏着对讲机讲了一段话,确定了林白等人的身份后,张三疯脸上有些挂不住,临走之前,拍了拍那娃娃兵的肩膀,道:“小同志,很高的警惕性嘛,记住要好好保持!”
听着他四六不着边际的话,林白更是觉得哭笑不得,不过此时形势危急,却也没再和他多费口舌,穿过防线之后,便在专门迎接人员的带领下,朝着营区中间的帐篷赶去。
一掀开帐篷,便看到刘军武正埋头对着桌面上的一堆资料,而且在他身后更是挂着一张无比详细的十万大山地形图,上面用红笔标注了不少地方,似乎在筹划什么事情。
听到门口传来的脚步声,刘军武愕然抬头,当看到来人是林白之后,笑眯眯起身,疾步迎了过来,伸手拍了拍林白的肩膀,朗声笑道:“刚才我还以为是别人给我开的玩笑,没想到居然真的是你小子过来了,你来了也好,我这刚好遇着些麻烦!”
“大舅,您有多久没休息了?怎么来这里这么大的事情也没跟家里说一声?”眼瞅刘军武眼圈发黑,嘴唇皲裂,双眼之中布满红丝,下巴上更满是密密麻麻的胡茬,林白不由得叹了口气,轻声问道,要知道刘军武平素可是最爱整洁,这幅模样足见虫患之事的棘手。
“也就三天罢了,我身子壮实着呢,不碍事!”刘军武大大咧咧的一摆手,然后拉开凳子招呼几人坐下,这才接着笑道:“你小子不还是一样过来了,我估计你也没跟媳妇儿说实话吧?!这边的事情太危急,我怕老爷子他们担心,等事情完结了再告诉他们!”
听着刘军武的话,看着他的模样,林白不禁摇头苦笑起来。不得不说,部队果真是最磨练人的地方,刘军武先前在燕京总参的时候,对细节要求的那叫一个严谨,而且向来不苟言笑,但现在却是变得大大咧咧,而且还和自己开起了玩笑,这放在以前绝对是不可能的事情。
“大舅,这边的局势到底是到了什么地步?我刚才过来的时候,还看到你们挖了壕沟,难道都做好了撤退打一场持久战的准备?”让刘军武把周围的人都散开之后,林白犹豫片刻,还是将刚才看到那些壕沟之后产生的疑惑问了出来。
听到林白这话,张三疯、陈白庵和沈凌风三人也是急忙抬头,紧紧的盯着刘军武。要知道刘军武是一线指挥官,若是连他都生出退意,那局势恐怕是真到了几乎无法挽回的地步。
“没错!我是已经做好了撤退的准备!”刘军武没有丝毫隐瞒的意思,摸了根烟塞到嘴边抽了口后,盯着林白苦笑道:“我也不瞒你们,我到这里也就四天,可是已经有四十多个兄弟丧命毒虫之口,而这山里的村子怕是也已经被毒虫糟蹋的差不多了!”
听到刘军武的话,帐篷内顿时沉寂一片,不过林白等人的神色却还是有些疑惑。若是十万大山深处的村落都已遭到毒手,那绿城医院内的那些病人又是从何而来?!
“你们应该是从绿城过来的吧,应该也见了医院里的那些人。那些是部队到这里的时候救出来的人,就是为了救这些人,才让我手下折损了这么多人!不能烧山,杀虫剂无效,对手更是神出鬼没,这种仗我如何打得下去?”许是看出了林白等人的疑惑,刘军武缓缓道。
帐篷内沉寂如铁,只有烟丝灼烧发出的嘶嘶之声。诚如刘军武所说,和人作战尚可有轨迹寻找,但现在他的对手不是人,这场非人的战争,让刘军武如何去应付,又如何去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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