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儿额头见汗,但却装作没听到,低头快步离开了客厅,此时张夫人也开始咳嗽起来,越咳嗽越剧烈,唐黛云看的心疼,将自己的手帕递给了张夫人。张老爷给唐黛云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后,带着歉意解释道:“唉,**病了,所以我才每年都带她来杏春堂静养一段时间。
“可这杏春堂里到处是毒花毒草的,难不成八爷会帮张太太治病?”当时张夫人冲吉掌柜使眼色的时候,苏子全就感觉有些不对劲,此刻一抹下巴又说道:“我记得那个七七姑娘得的也是咳疾吧?”
“不瞒您说,内人的病跟七七姑娘确实有所相似,八爷之前说会尽全力医治好她,谁知八爷突然去了,唉。”张老爷听了苏子全的话先是眉头一皱,然后又痛心疾首地摇摇头。
“八爷这些年一直在研究用“毒疗”的法子来治疗这种病,而且颇有成效。”张夫人也在一边点点头,补充道。
“毒疗?以毒攻毒?密室?”苏子全摸了摸下巴,似乎想到了什么。
“那些毒药暴露在空气中,毒性会挥发,久而久之,空气中就会弥漫着药物的毒性。会不会是时间长了,积累的毒素太多,杜八爷又经常泡在密室里,慢性中毒就把自己毒死了?”唐黛云跟着苏子全久了,也习惯了跟着苏子全的思路思考问题,此时她双手交叉,慢慢地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有道理。”苏子全打了个响指,似乎认同了唐黛云的答案,随后又对大家说道:“反正警察马上就会过来,要是大伙相信我,在朱探长带人到这之前,就由我这个天府里第一神探亲自来帮大家找出真凶,怎么样?”
苏子全的话刚说完,在场所有人的脸色均是一变,张老爷皱起眉头,张夫人紧握茶杯,吉掌柜则是不屑地撇撇嘴,下人们与同伴对视一眼,连一直坐在一边的陈一鸣,脸上也带起了一丝笑意。
“好,我倒是要听听你这位大神探有什么发现。”
苏子全要帮忙找出真凶,不管是谁此刻都不会出来拒绝什么,开玩笑,现在牵涉的是命案,你拒绝人家找出帮凶的目的何在?是不是心虚?是不是想隐藏什么?因此,作为现在杏春堂地位最高的吉掌柜,索性白了一眼苏子全后,代表大家表了个态。
得到了吉掌柜的表态,苏子全脸上也带起了笑容,其实要破这个案子,最先着手的应该就是杜八爷密室墙上挂的那副画,根据吉掌柜的说法,杜至清画了那副画后,因为那幅画隔三差五出问题,因此再也没有碰过画笔,至于保管杜至清画具的人,正是负责杜八爷饮食起居的阿华。
阿华带着苏子全和吉掌柜到书房。里面除了一面书架,还有落了灰的储藏格子,苏子全手指沾沾书架上的薄灰,从落尘的情况来看,这个地方应该真的好久都没人来过了啊。苏子全转身又来到书架,在书架上不停地翻弄着。
“吉掌柜,你见过密室里的那幅画吗?您来杏春堂多久了?”苏子全一边翻弄着书架,一边问道。
吉掌柜没有否认,点点头道:“见过,老爷有时会叫我去密室谈事,我对那幅画有印象,至于来杏春堂,差不多也有十五年了吧。”
“八爷还真是个长情的人,都这么多年了,画的那幅画连细枝末节都那么精细。那个七七小师妹可是个美人儿呐,难怪八爷对她念念不忘,可惜她短命,不然真想看看她变成老太婆了是什么样子。”苏子全似乎漫无目的地翻弄着书柜,口中不留口德的叹息道。
吉掌柜听到这话后,出奇的愤怒,不过还是保持了愤怒,对苏子全说道:“苏先生,死者已矣,你嘴巴放干净点!”
苏子全扭头看着吉掌柜,若有所思地笑道:“对不起,让吉掌柜你这么生气。不过你所说的那个死者,是八爷呢,还是那位七七姑娘?”
吉掌柜不知道苏子全为何有这么一问,当下就结巴地说道:“当、当然是八爷。”
“哦,我还以为吉掌柜心善,对从没见过面的七七姑娘都如此维护呢。”苏子全冷笑,他看出了吉掌柜紧张的并不是八爷,但是刚才,在大厅里吉掌柜却是直接否认了认识七七的。
见吉掌柜紧张地冒汗,苏子全也没有继续追问,而是被眼前的一些西洋画具吸引了注意。只见画笔的末端颜料凝结。在苏子全的挤压下,他赫然发现仍有未干的颜料从画笔里被挤了出来,很显然,这笔最近有人用过!
发现这个异常,苏子全突然想到,曾经唐黛云的小牛皮鞋上也曾经沾到过油彩,据唐黛云所说,应该就是阿华帮她擦鞋的时候蹭上去的。
苏子全转过头,看着门口处低眉顺眼乖乖站着的阿华,此时她的衣袖干净,并没有油彩,再看阿华手上的老茧,尤其是右手中指那关节十分突出。
“阿华,你们这里有没有关于西方药物方面的书?”苏子全心中一动,冲着阿华喊道。
“我找找,您稍等。”阿华听到苏子全使唤,立马从门口走了进来,在书架上翻翻找找后,阿华抽出了一本《西医药物杂记》递给了苏子全。
苏子全点点头,仅仅是翻看了几页后就合上书,搓了搓手对阿华说道:“这些书太深奥了,我是完全看不懂。还是西洋画看起来有趣些,阿华,能麻烦你把这些颜料画布和画笔都拿到客厅里去吗?”
“苏先生,你是担心这些东西里被下了毒?”吉掌柜摸了摸自己的羊角胡,皱眉问道。
苏子全点点道:“保险起见,咱们还是检查一下。”
几人再次返回内宅客厅,吉掌柜放下颜料检查半天,最后还是摇摇头,示意这些画具都没问题,苏子全皱着眉头思忖半天,似乎心有不甘,接下来,苏子全作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诧异的决定,他居然想要凭借自己的记忆,将杜至清所画的那副画临摹出来!
不过苏子全哪里学过西洋画,刚拿起颜料就愣住了,因为他不懂如何调色,甚至连松节油该用多少都搞不清楚。
“那个啥,阿华,那你来帮我准备一下颜料吧。你平常跟着八爷,他画画时候怎么弄,你就帮我也怎么弄。”苏子全放下手中的松节油,不好意思地冲阿华说道。
这话一出口,立马迎来了吉掌柜他们一群人的鄙视,但阿华毕竟是个下人,苏子全有要求,她也没有拒绝,拿起桌上的颜料熟练开始配伍起各种需要的颜色,并且不是地给苏子全讲解颜料的用法,苏子全则如小学生一般,只顾在一边“喔喔”地点头。
调完色,苏子全手中端着调色盘,正襟危坐在画布前,沉吟良久后就要沾着一大坨颜料大力画下去。眼看就要毁了画布,阿华面对苏子全这种粗人,也不禁皱了皱眉。
“哎呀,我虽然过目不忘,但我忘了自己不会画画了。不如这样,阿华,你来!”就在油墨要碰到画布的前一秒,苏子全的手停顿了下来,将手中的画笔和调色盘塞到了阿华手中,不由得阿华反驳,苏子全便将阿华按在了座位上。
阿华吓了一跳,刚要站起身,却被苏子全瞪了一眼,当下只好乖乖地坐在座位上,放下调色盘和画笔后,从怀里掏出一支炭笔说道:“不能一上来就刷颜料,需要先画底稿。”
只见阿华右手灵巧地拿着画笔在画布上不断勾勒着,不多时,一朵活灵活现的曼陀罗花便跃然纸上,现场最有发言权的应该要数唐黛了,家中收藏名画无数的唐黛云看了阿华的手法后嘀咕道:“看她笔触和流畅度,应该是学过的。”
站在一边的赵妈听到了唐黛云的嘀咕眉头一皱,冲着阿华翻了个白眼后冲阿华狠厉地说道:“阿华,别在这偷懒,跟我去干活!”
阿华听到赵妈呵斥,吓得赶紧把笔一扔,立刻站了起来,匆匆跟着赵妈离开了,苏子全目送阿华和赵妈离开,随后微笑着举起那幅末完成的画作。
“接下来该轮到谁了?”陈一鸣见苏子全目的达成,问道。
“小李和小陈。”苏子全没有任何犹豫,说出了下面两个试探的对象。
陈一鸣听后一笑,对苏子全说道:“你不用去了,刚才我已经去他们的房间看过了,和你猜的一样,他们也有问题。”
原来就在事发后不久,陈一鸣潜入到了下人们的房间,却见地上摆着两双鞋子,上面全部泥垢,脸盆里则是两个人的脏衣服,陈一鸣查看着一番后发现,两个人的衣服上不仅有泥水,还有树叶。
这就说明他们早上明显出去过,换下的鞋子和衣服上都是泥水还有枯叶,如果陈一鸣猜测的不错的话,封死山路的不光是这场暴雨和泥石,还有他俩的功劳。
“拖延时间,阻止巡捕进山,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苏子全皱着眉头,这一点很不寻常,他们明显就是在拖延时间。